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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浩軒垂頭喪氣的回到賈府,軒轅嬌嬌見狀問其原因。
“王匕那小子說,世上無一人希望她回來。”
冰柔說了全過程,軒轅嬌嬌的表情與歐陽浩軒剛聽到時如出一轍。
她木訥地看看還在芳豔床前哭的賈梁,再看看逐漸消散的芳豔魂魄。
她大手一揮,此刻芳豔也看到了自己。
軒轅嬌嬌有些心疼這個女人,上前拉起她。
“芳夫人……”此刻,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說你丈夫的虛情假意,還是說世上沒一人記得你的好,沒一人希望你回來。
芳豔看到他們幾人,很是激動,一下就跪下,哭得泣不成聲,“上仙!您救救我!我捨不得我丈夫。”
如果她自己都沒有生的希望了,誰又能救她?
如今要做的,就是讓她爹孃知曉,那樣至少,有一絲生的希望。
“你如此不愛惜自己,輕易就結束了這生命。你可曾想過你爹孃,他們就你一個女兒,他們失去你是何等難受。”軒轅嬌嬌替她擦去眼角的淚水。
“若世人皆如你這般,死後又後悔的,想著重來的人又多,人間豈不大亂?”此刻軒轅嬌嬌對她,更多的是心疼。
聽到這話,芳豔哭得更甚,她以為,她無法再回到賈梁身邊,無法再見自己爹孃。
那鋪天蓋地的汙言穢語傳入耳中時,她只覺得整個人都骯髒不堪。
她自小受到的良好教育不允許她有這些行為,可是她無法想象。
無法想象那些以假亂真的造謠,無法想象那些以訛傳訛的事。
不管是好的,壞的,都被那群人潑以墨汁。
被大手一揮,胡亂開來,任憑她有千張萬張嘴,都無法辯駁。
因為她婚後未將髮髻挽起是真!
她喜穿顏色的衣飾是真!
她每逢十五出城是真!
哪怕是流過兩個孩子也是真!
她不知她孩子流掉這個事,那些人從何得來。
但是她不曾有過第二個男人,也沒有去和哪個相好私會,更沒有打著未婚的頭銜去找男人。
“我……我該怎麼辦…”芳豔哭得眼睛都紅腫,聲音有些沙啞。
“是我……是我太任性了……我不該……不該這般自輕自賤,草草結束自己生命……”
“我對不起我爹孃……對不起……對不起我相公……”
軒轅嬌嬌被哭得一陣心煩,眉頭微蹙,只是耐著性子說道:“哭又不能解決什麼問題,就算哭死又何如?”
“我們既然出現在你眼前,豈是無能為力的?”
軒轅嬌嬌一邊挽著她的秀髮,一邊安慰著。
“我們已經去找過閻王那小子了,他說你還有一縷殘魂在人間,只要你至親之人還念著你,你就有返魂的希望。”
說著說著,軒轅嬌嬌頓了頓。
“我們如今,要去找你爹孃,讓他們知道你的生死。”
芳豔眼睛紅紅的,有些疑惑,“我相公算不得我至親之人?”
軒轅嬌嬌有些難為情,或許是看過他們恩愛的一幕,所以要她來拆穿賈梁的虛情假意,她有些不忍心傷害芳豔。
歐陽浩軒看出軒轅嬌嬌的窘迫,上前一步道:“你那相公,自然也算是至親之人,不過…不過他並非真心希望你回來。”
“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或許你們人類的情感本就是很複雜的。”
“表現的很喜歡的未必真喜歡,表現的不喜歡的,或許是真愛。”
“賈老闆表現得對你無微不至,用情至深,可是我們去閻羅殿,《返魂錄》上竟無一人希望你回來。”
“除去你不知情況的爹孃之外,也就只有你相公。”
“對了,那些洛陽城內的,你救助過的乞丐,都不曾感到愧疚。”歐陽浩軒喋喋不休的說了一大通。
芳豔在一句句言論中審視自己,審視抱著她“遺體”哭泣的賈梁,審視眼前這些所謂的神仙。
“為什麼……會這樣……”她有些磕巴,但是沒有在哭泣。
魂魄似乎越來越弱,整個人毫無生氣。
“芳夫人,如果為了一個男人斷了自己生的希望,怕是不值得。你就不想活著弄清楚事情原委嗎?”
軒轅嬌嬌看她魂魄逐漸羸弱,且有煙消雲散的趨勢,趕緊開口問道。
“你父母?你那兩個未出世的孩子?哪一個不值得你去唸去想?”
軒轅嬌嬌大膽猜測,試圖喚醒她一絲希望。
芳豔聽到她兩個未出世的孩子時果然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上仙……您,這是什麼意思……我那兩個未出世的孩子?”
“這些問題,等你自己去發現。我也只是做了個大膽的猜測,我想你身子不差,孩子必然不會無緣無故就沒有。”
軒轅嬌嬌很認真得看著芳豔。
芳豔瞳孔微張,眼底泛起的不知是淚水還是什麼,只覺得一下子昏了過去。
這些問題,她從來沒細想過。
孩子出事後,她幾度哭死過去,所有的事情都是賈梁一手操辦。
賈梁顧著安慰她,陪她疏解心中鬱結,帶她遊山玩水,哪怕一開始的施粥行善都是受賈梁影響。
因為賈梁說,乞丐中也有很多不大點兒的孩子。
多行一份善事,多積陰德。
起初芳豔也認為是自己福報不夠,才導致老天爺收走她兩個孩子。
開始的幾年,她確實是為了目的而行善,直到她看到那些乞丐因為自己而走上仕途,因為她讀得起書。
漸漸的,她便有了純粹的追求,她想救那些乞丐於水火。
哪怕洛陽城就她一人,但是那些透過她有所成就的,也一樣會心存善念,去往別處救助更多苦難人民。
她原本以為這種事情是聽天由命,命裡該有的天劫,日今卻又全被翻出。
那就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事情絕非天定,而是人為。
芳豔再次醒來已是次日下午。
她躺在床上,看著陌生的屋子陷入沉思。
看著看著眼淚止不住得就流了下來,打溼了枕頭。
不久一聲熟稔的聲音傳來。
“芳夫人,您別難過了,我哥哥和嬌嬌姐姐已經替你去解決問題了,不多時就回來了。”
歐陽小雪將芳豔扶起,遞給她一杯黑乎乎的湯藥。
或許是被那奇怪的湯藥刺激著,芳豔眼底閃過一絲輕微的詫異。
“這……”她欲言又止,奈何被歐陽小雪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得很是為難。
索性憋著氣,一口將那湯藥灌了進去。
歐陽小雪看著自己親自熬製的東西被人一飲而盡,眼中的光更為明澈。
“芳夫人這湯如何?這可是哥哥去閻王殿為你要來的「還魂草」熬製的湯藥。”
“你昨日一下子就暈了過去,差點就魂飛魄散了。得虧嬌嬌姐姐及時給你注入靈力,你才沒真正死去。”
芳豔心頭一沉,“昨日?我暈了一日?”
“對啊芳夫人。您可是暈了一整天呢。”
她手攥了攥被子,想起身,無奈周身一點力氣也使不上。
“我……”她想問,她丈夫如何。
剛開口,又十分疲憊得朝後靠去。
最後有氣無力地問了句:“我爹孃他們……如何?”
“芳伯父芳伯母都知道你的事了。也好在是知道了,所以你才能這般躺在這裡,不然只是一個殘魂。”
“你現如今不用擔心他們,我哥哥和姐姐很厲害的,他們會幫你解決的。”歐陽小雪每每提起她這哥哥和姐姐總是驕傲得不行。
芳豔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伴著淚水劃過,她無力得開口說著:“那就好,那我便安心了。”
沒過多久歐陽浩軒一行人就回來了。
他們回來時,芳豔已經睡下。
軒轅嬌嬌將眾人叫到屋外,一起協商。
“我去查了一下賈梁的生平,他無父無母,是個棄子。他與芳豔的相遇也絕非偶然。”
“換句話說,他從一開始就給芳豔下了套。與父母的隔閡,【悅來客棧】的賬務,還有她的兩個孩子。”
軒轅嬌嬌說完看了看歐陽浩軒。
歐陽浩軒負責查芳豔那兩個孩子的問題。
“我去閻羅十殿找了明王,明王那小子將生死簿翻爛了都沒有芳豔兩個孩子的下落。”
“按理來說意外流掉的孩子是屬於明王管理的。可我卻在閻王三殿,記錄怨念之氣的地方找到了他們。”
“閻王三殿的薛潘說他們二人心中怨念深重,無論如何不願投胎。”
“我找到那兩個小孩才知道,他們都是被賈梁有意流掉的。他們想保護芳豔,一直就沒離開過賈府。”
“果不其然!”軒轅嬌嬌原本毫無表情的面孔上,此刻更是如同寒冰一般陰冷。
“我看賈梁今日似有將芳豔埋起來的趨勢。他們人間不是有個說法,人死後七天才入土為安嗎。為的是怕前七日人沒死透。”
炫藍墨也聽得軒轅嬌嬌給她講過很多人間奇聞異事,真真假假,道也知道一些。
“他哪裡希望芳豔活著,怕是巴不得她早點出事才好。急著下葬,就是最好的證明。”
軒轅嬌嬌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那神色,簡直要將人生吞活剝般。
“你且消消氣,氣著自己可不好。我一定叫他知道厲害!”歐陽浩軒遞一杯茶給她。
軒轅嬌嬌接過茶一飲而盡,隨即又重重得將茶杯放桌子上。
“琉璃的,小心些。”歐陽浩軒假裝拿起茶杯仔細端詳了一番。
有些討嫌得朝軒轅嬌嬌擠擠眉。
很明顯,軒轅嬌嬌白眼翻上天。
“芳豔父母知道她出事後差點昏死過去。獨獨一個女兒,說沒就沒了。”
“好在沒出大事。他們也是連夜驅車趕往賈府……估計賈梁,有的忙了。”冰柔輕咳了一聲。
他也算是見到了人類的那股子潑辣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