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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舞的十八個丫鬟穿戴整齊,魚貫而入。
郡主彈琴時,時常讓她們在旁邊跳舞,沒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場。
如果說富有江南特色的舞蹈讓人心馳神往,那麼《江上行》則是對未來生活的美好憧憬。
要命的是,孟雨眠一邊唱,一邊翩翩起舞。
那曼妙的舞步,細膩入微的肢體語言,把江南女子的婀娜、含蓄和溫婉演繹得淋漓盡致。
特別是對唱中有這麼幾句歌詞:
李畫船靦腆地唱:“我蠻歡喜倷個,倷阿歡喜我啊?”
孟雨眠羞羞澀澀地唱:“我勿曉得呀。
伲先軋朋友阿好?”
李畫船臉一湊:“那牽個手啊?”
孟雨眠俏臉一紅,玉手伸出:“好咯呀.”
“好!”
後排的黎民百姓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孟夫人嗤之以鼻。
孟清風眉頭緊鎖。
可孟清吟嘲笑的臉龐卻瞬間凝固。
舞臺之上,李畫船很懂得張弛有度,調動著孟雨眠的情緒,由緊張到放鬆,直至完全放開。
這時候,他的唱歌任務也便完成了。
他一邊跳,一邊往角落走。
剛才只是一盤開胃小菜,現在,才是上大餐的時間。
而他需要做的,就是全力彈好下面的三分三十秒。
三分三十秒,眨眼即過,卻讓孟清風由一臉黑線到為之驚豔。
“畫船聽雨,深巷杏花,廿四橋經年的月明,也許只是遙遠的記憶,三分入畫,七分羽化……”
孟雨眠的嗓音細膩柔婉,伴著江南民歌曲調,唱醉了每一個人。
而李畫船的手法細膩靈動,左手撫琴,右手吹笛,左腳敲鐘,右腳擂鼓,雖然張牙舞爪看上去像個瘋子,但每一個音符都是那麼的恰到好處。
孟清吟盯著他,嘴角漸漸勾起一個迷人的弧度,美目流轉中,他的身影越來越高大,越來越清晰。
孟雨眠在唱。
李畫船在彈。
唱得美。
彈得妙。
她側頭向他投來微笑。
而他,也實時的報以點頭。
歌曲透過音響,穿過舞臺,在江面起舞,在雲端飛揚。
圍觀者越聚越多。
駕車的馬伕、碼頭的工人、擺攤小販、店鋪夥計,甚至八十老爺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如同這潮水一般,滾滾湧來。
三分半的時間,已圍得水洩不通,叫好聲甚至一度蓋過了音響。
一曲唱罷,孟清風呆若木雞,靜坐良久。
“好聽或是不好聽?說話!”
聲音響徹整個夜空,小玥只覺腦子嗡嗡響,伸手就要去關音響,被李畫船阻止。
“該到了出結果的時候了.”
他笑笑,其實,他已經預料到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青蛙變王子的故事只發生在神話中。
與現實無關。
至少,與他無關。
孟清風長長吁了口氣,盯著角落裡的李畫船許久,倏地站起,衣袖一甩。
“難登大雅之堂!”
李畫船苦笑,他父親也是這麼評價的,張牙舞爪像個瘋子,永遠也上不了檯面。
孟夫人嗤笑道:“趕緊下來吧,你是郡主,可不是戲子!”
聽到這話,李畫船壓抑了許久的火氣終於爆棚。
“蹭”的一下翻身跳起,衝上去搶過話筒就是一頓咆哮:
“戲子怎麼了?我告訴你,沒有戲子,你會憋死!王爺說不好聽,那是他以為,其他人呢?漁山渡的父老鄉親都聽到了,我就想問問你們,郡主唱得,好不好聽?”
“好!”
走到布簾口的孟清風被外面震山敲虎的吼聲嚇了一跳。
布簾掀開。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人。
就連樹上都站滿了。
甚至相當一部分打著赤膊排到了江水裡。
“郡主好聽!再來一首!”
一呼百應,百呼震山。
連空氣都在顫抖。
“王爺,民意不可違……”
孟清風白了一眼樊潛,這淺顯的道理還用得著他教?
只不過如果坐下,豈不是間接承認了?
“我想告訴爹爹,女兒的幸福找到了。
如果爹爹願意祝福,我們一起幸福,如果爹爹拆散——”
孟雨眠停頓了一下,緩緩續道,“魚死網破.”
這四個字,是愛的錚錚誓言。
李畫船的眼淚,不爭氣地湧了出來。
從來沒有一個女孩子愛的如此瘋狂,如此徹底,如此堅決。
所以,自己必須拿出更加優秀的作品來回報郡主。
孟清風的心不停顫抖。
他深深明白,女兒有皇上太后這兩張王牌,魚不會死,只有他這張網破。
“李公子,你意下如何?”
語氣中明顯軟和了下來。
只要李畫船這時候點點頭,拍著胸脯說上一兩句海誓山盟的情話,孟雨眠這個如花似玉的老婆便算娶到手了。
可偏偏他這時候在醞釀下一首曲子,腦子裡不是“唞唻咪”,就是“咪唻唞”,對於王爺的提問,壓根兒沒在意。
“李公子,王爺問你話呢.”
小玥的小聲提醒淹沒在李畫船紛繁的思緒中。
——論嗓音,孟雨眠可謂獨樹一幟,孟清吟壓根就沒法比,可她彈琴的功力那是相當不錯。
如果她上臺彈琴,那自己就可以空出手來……
——嗯……好主意,對對對……就這樣安排……
“李公子!”
郡主都已經這樣了,你一個窮書生擺什麼譜,小玥氣得直跺腳。
倒是孟雨眠,一臉笑意地注視著他。
三個月的朝夕相處挑燈夜戰,不敢說很瞭解,至少她清楚此刻他在想什麼。
“就這麼著!”
李畫船突然一拍大腿,引來孟夫人嗤笑:“老爺,我說這人是瘋子吧,你還不信.”
“李公子,你意下如何?”
孟清風繃著臉,電光如炬射向他,彷彿要把他吃了。
李畫船撓撓頭皮,不知道他剛才說的什麼,想來必定不是什麼好話。
於是,他按照剛才的設想,說了一句所有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不如玩一把大的,請孟清吟郡主上臺來!”
孟清風的臉又成了一條黑線。
——把雨眠拉下水還不夠,還要帶上清吟,你這是徹底地要踩死我啊。
不等夫人說話,他“蹭”地站了起來,額頭青筋暴起,怒目圓睜。
然而,還沒等他吼出一個字,一個愉快的聲音自耳畔響起。
“來咧!謝謝李公子!”
聲音悅耳歡快,全然沒有先前的傲慢和冷言冷語。
孟夫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不許去!”
“娘,你休要阻攔,我一定要去.”
“郡主不當,要做戲子麼?”
“便是乞丐,我也認了.”
孟清吟甩脫孃親的手臂,一蹦一跳如一隻小兔子似的,來到李畫船面前。
“下面分工。
雨眠負責第一部分,清吟負責第二部分,我負責第三部分。
第四部分全劇總結:你倆伸手把我推倒,一個嫵媚,一個傲嬌。
懂?”
“讓我彈琴還行,這唱歌麼……”孟清吟面露難色。
“這曲子對嗓音的要求不是很高。
用你的肢體語言代替聲音上的不足,把本事全拿出來,這曲子,能不能唱活,看你了.”
“承蒙公子如此器重,必當竭盡所能.”
孟清吟一下子激動起來。
李畫船鄭重其事的告訴兩人,這首歌曲,將嗨翻全場,咱一上來,就得把所有人調動起來。
朝中大臣和皇親國戚悉數到場,還有數以萬計的黎民百姓。
無數雙眼睛盯著我們,出不得半點差錯,所以,每個舉動,甚至每個表情,都要做到極致。
注視著他的臉,孟清吟道:“我公子是否會喜歡我?”
不知為什麼,這張臉越看越順眼。
“三天後演出結束我告訴你.”
李畫船欲行緩兵之計。
“不行!你先告訴我!”
李畫船苦笑,說不吧,傷了她,說是吧,傷了雨眠。
他不想傷雨眠,也不想傷她。
雖然,這是兩種不同的“想”。
“我是個窮書生唉.”
“我欣賞你的才華.”
“也許吧.”
“肯定點行不行?”
“那還要看你表現好不好.”
李畫船聳聳肩。
孟清吟瞥了一眼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孟雨眠,頭一仰:
“行!我會讓你喜歡我的!”
孟雨眠從頭至尾沒有說一句話,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她懂。
如果李畫船最終選擇的是孟清吟,她不會去爭,也不會去吵,只會靜靜走開。
就如同現在一樣,她們聊她們的,自己是多餘的,走開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心裡為什麼有點不甘?
有點酸澀?
還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忽而,一件小什物塞進了她的掌心。
她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李畫船掛在脖子上的掛件。
她轉過身來,指著方案,盯著他,一字一句的問道:“定了麼?”
李畫船重重點了點頭,砸下四個字:“永不更改.”
孟清吟道:“那我呢?”
“我得再好好訓練一下你.”
得知稍後還可以與他獨處,孟清吟開心的笑了。
臺下的孟夫人氣得臉色發青,李畫船,你到底是什麼來頭,竟敢勾引我女兒!
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圓臉中年男人彎下腰來,在孟夫人瞥眼看他的時候,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孟夫人搖搖頭,伸出食指,在他手心裡寫了一個“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