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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個人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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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有些人而言,婚姻,不過就是一個依靠,無關乎愛情。陳煜就是這樣。她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的狀況而言,想要找個比謝天更好的依靠,也不可能。她不在乎謝天有沒有錢,也不在乎謝天是不是窩囊廢,她需要的,只是一個不會歧視她,不會欺辱她的同伴而已。

沒等謝天帶著“新媳婦”回家,周景衣便尋來了。

太久沒有回家,王氏和周景衣都有些擔心,所以周景衣過來看看。她以為謝天又被潑皮欺辱甚至打壞了。見他安然無事,也便放了心。不過,潑皮汪二的死,還是讓周景衣吃了一驚。瞭解了經過之後,周景衣心中惱恨汪二的同時,還意味深長的看了謝天一眼。

這個左臉捱了巴掌都可能伸出右臉給人繼續打的傢伙,竟然有膽色殺人了?

周景衣更相信謝天是無心之失。

別看這傢伙現在看起來像個沒事兒人一樣,剛知道自己打死人的時候,大概都嚇傻了吧。

嗅了嗅屋中的怪味兒,周景衣正待說話,卻被陳煜拉進了屋裡。

謝天知道陳煜要跟周景衣提及納妾的事情,也不去摻和。他迫切的希望周景衣能堅定的捍衛“一夫一妻”的婚姻政策。想想家中又多了一個麻煩,謝天就不太舒服。

未成想,兩姐妹竟然有說有笑的出來了。

陳煜更是對著北京癱似的坐在椅子上的謝天款款一禮。“夫君,妾身有禮了。”

謝天嘴角一抽,看了看周景衣。周景衣訕笑,“便宜你了。若是敢欺辱陳姐,看我大耳巴子抽你。”

謝天懶洋洋的把臉轉過去,不看她。

看見就煩!

作為一個“女人”,竟然縱容夫君納妾!真是可憐又可恨吶!

陳煜卻笑道,“萬不可再如此稱呼了,你是大婦,當是姐姐。妹妹見過姐姐。”

周景衣笑著推了陳煜一把,“少來。”

兩姐妹一旁閒聊,謝天一個人坐在那裡發呆。

到了飯點兒,陳煜自掏腰包,拖著周景衣和謝天下了一次館子,更要了一壺小酒,算是“慶祝”一下自己的新婚之喜。

吃過飯,周景衣怕母親擔心,便提前回去。不僅要報平安,還要把謝天納妾的事情跟王氏說了,更要把柴房整理一下。今日裡陳煜新婚,周景衣做好了柴房裡睡覺的打算。

捱到天晚,謝天和陳煜將那汪二屍體拖去亂葬崗,挖個坑埋了,這才趕夜路回家。王氏已經睡下,周景衣也已經把東間臥室的床鋪好。“今日裡你們就睡這裡,我睡柴房。”

謝天看了一眼陳煜,陳煜臉色微微一紅,對周景衣道謝,“謝謝姐姐。”

周景衣卻笑著拍了拍陳煜的肩膀,道,“從今以後,你我姐妹,更要相互扶持了。”

謝天看看二人,道,“看樣子你們還有很多話想說,不如我睡柴房吧。”說罷,也不管二人,徑直進了柴房,砰的一下帶上了門。

陳煜和周景衣面面相覷。

周景衣有些哭笑不得,“這是……生氣了?”

陳煜笑道,“夫君似乎很不想納妾啊,莫不是很不喜歡我?”

周景衣啐道,“莫管他,愛睡柴房就睡吧,咱們休息吧。”

……

第二天一大早,謝天要下地幹活。陳煜竟也早早起來,換下了在鎮子上穿的那身紗綢衣服,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粗布短打。“夫君,我陪你去幹活。”

謝天笑笑,“走啊。”

對於種莊稼,謝天有著極高的熱情。陳煜雖然沒有幹過農活,但好在勤學好問,也極為聰慧。有她幫忙,進度倒也極快。

“夫君,為何要兩種農作物重在一個坑裡?”

“將來嫁接方便。”

“何謂嫁接?”

“這事兒複雜的很,跟你三言兩語也說不通。反正啊,就是把兩種農作物的根莖剝開一半,然後綁在一起。”

“根莖破開,豈不是要死?”

“自是死不了的。”謝天道。

兩人忙到晌午時分,便提了農具回家。王氏已經做好了飯,周景衣也收了功。一家人坐在一起,倒也其樂融融。

下午謝天沒去下地幹活,反而扛了木鋸去找二叔。他打算跟二叔商量一下,把他家地頭上那棵樹砍了,然後打一張床——柴房裡沒有床,天涼了,總是睡在乾草堆裡也不是個事兒。

沒等謝天提及這事兒,二叔先發問了。“今日早上跟你一起幹活那女子是誰啊?”

“啊,陳煜,我新吶的妾室。”

一句話說的二叔目瞪口呆,就連謝天跟他說鋸樹的事情,都沒有聽到。好大一會兒,二叔才回過神,問,“你……納妾了?”

“是啊。”

“狗日的東西!別跟你二叔我胡扯!你能娶上媳婦還不是二叔我幫襯?還納妾?做夢吶你?”

謝天還未來得及說什麼,周景衣就陪著陳煜過來了,兩人還各自挎了個竹籃。竹籃裡,是周景衣早上去三刀鎮上買的一些糕點和一隻燒雞。雖然是妾室,但到底是新媳婦,買點兒東西去拜見一下長輩,也是應有之義。謝天忘了這事兒,陳煜沒有想到,周景衣倒是有心。

“妹妹,這是咱二叔。”周景衣介紹道。

陳煜款款一禮,“二叔,侄媳婦有禮了。”

二叔都傻了。

謝天懶得在這耽誤時間,轉身走了。

把樹鋸了,用平板車拉回家,再去莊裡柳木匠那裡借了工具,折騰了半天,眼看著天色已晚,還是沒有完工。

陳煜從地裡回來,給謝天倒了一杯茶。

端著茶杯喝茶的時候,謝天想起一事來。看看周景衣屋裡專心修煉,陳煜在田裡家裡忙活,謝天覺得有些不公平。

都是自己的媳婦,總不能厚此薄彼。

翌日中午,謝天總算是把床打好,再把柴房收拾一下,木床擺進去,左看右看,倒也能住。收拾了一下工具,謝天將工具還給柳木匠。

柳木匠叫住要走的謝天,問,“天兒,聽說你納妾了?”

“嗯,是啊。”謝天答應一聲,走了。

整個柳家莊子的人都在議論著謝天納妾的事情,所有人都驚得合不攏嘴。這整個柳家莊子,還有比謝天更窮的嗎?沒想到這小子不僅娶了媳婦,還吶了妾。雖說他的這個妾室,也是如周景衣一般的“女子”,可到底也是妾室啊。這般“女子”,可從來都是有錢人家的妾室,哪裡輪得到謝天這般窮小子啊!

有些人好奇,找了各種藉口來看。謝天也不管他們,讓陳煜和王氏去招呼,他自己則忙著擺弄自己存下的那些野草。

晌午吃過飯,謝天專門給陳煜倒了一壺茶,還丟了一顆野草合成的糖豆進去。周景衣看到了,再看看自己茶壺裡的白開水,隨口問,“我的呢?”

“沒你的。”謝天說。

“這是什麼?”陳煜拿著茶壺問謝天。

“好東西,喝吧。”謝天道。

陳煜看看周景衣,把茶壺遞給周景衣,“姐姐喝我的吧。”

不等周景衣答話,謝天便道,“給你喝的,她喝這個不好。”

陳煜有些尷尬。周景衣嘴角抽搐了一下,道,“不是什麼好東西,又不好喝,我也不愛喝。你喝吧。”

陳煜還想說什麼,又不知說什麼才好。

周景衣看著兩人拿著茶壺扛著農具出門,愣了一會兒,竟是哭笑不得。這就是新人勝舊人嗎?小窩囊廢,倒是給你臉了!

周景衣訕訕一笑,也不去計較這些,轉身回屋專心修煉。

連著過了數日,謝天也觀察了陳煜數日。

藥效不算理想啊。

陳煜“失敗”太久,藥雖然加重了許多,但效果還是不太好。看來必須稍稍調整一下藥方才好。

新藥方需要一味地草黃。

家裡沒有,大妞割的豬草裡也不會有。這種地草黃一般會生長在山頂,大妞肯定不會去那種地方割草。鎮子上應該有得賣,但也一定不便宜。思來想去,謝天決定自己去找。

“夫君,上哪去啊?”見謝天揹著揹簍出門,正在縫補衣物的陳煜問了一聲。

“有點事兒,你別管了。”

陳煜笑笑,對王氏道,“夫君一天到晚倒是挺忙的。”

王氏笑道,“是個勤快孩子。”說罷,王氏揉了揉眼睛,道,“唉,年紀大了,眼睛不好用了。”

陳煜道,“娘你歇著吧,我來就好了。”論起來,她是不該叫王氏“娘”的,不過她還是堅持這麼叫。她跟周景衣情同姐妹,王氏又住在這裡,謝天也沒了娘——她覺得叫“娘”更合適。

“不礙事,再做一會兒。”王氏嘆氣道,“景衣需要很多靈石,我這個當孃的,多幹一些也是應當的。”

陳煜安慰道,“等姐姐修煉有成,成了武秀才,家裡的日子,就會好過一些了。”

“可不敢想。”王氏道,“能平平安安的,比什麼都好。武秀才什麼的,不當也沒啥。眼下是天下太平,當武秀才自然是好。可若是發生戰事,武盟徵兵,武秀才第一個就要上戰場。”

“不會啦。當今盟主寬厚仁慈,周邊諸多勢力,也相交極好,不會有戰事的。”

“這種大事,咱說了不算,咱也看不透。”王氏道,“好在咱們這裡,窮鄉僻壤的,即便是打起來,也打不到我們這裡。”

兩人一邊閒談,一邊忙著手頭的活計,不知不覺間,竟是天晚了。陳煜點上油燈,看看天色,不由擔心道,“夫君去哪了?怎麼到現在還沒回來?”

周景衣從房間裡出來,問道,“夫……咳,他去哪了?”聽陳煜喊“夫君”聽慣了,她差點兒也喊出“夫君”來。

王氏給了周景衣一個白眼,訓斥道,“他什麼他?他是你丈夫!整日裡忙前忙後的養活你,喊他一聲夫君又能咋?”

周景衣乾笑一聲,不理會王氏,看向陳煜。陳煜道,“夫君只是說有點兒事情,卻不知做什麼去了。我見他揹著揹簍出去的。”

周景衣擰眉道,“這傢伙窩囊成性,莫要出了什麼事情才好。”說罷,走出房門,“我去二叔家看看他在不在。”

謝天不在二叔家。聽說謝天至今未歸,二叔二嬸也是擔心。兩家人滿莊子找了一遍,也不見謝天。正擔心時,謝天回來了。

看到衣服破舊,一瘸一拐,臉上還掛著傷的謝天,二嬸當即就落下淚來。“咋了這是咋了這是?!”

王氏也擔心的眼睛溼了,“孩子,你這……”

陳煜上前,接過謝天背上的揹簍,看到揹簍裡是滿滿一筐黃色卻並不枯萎的野草。她認得這東西。這東西叫地草黃,生長在山巔之處,用來治療著涼咳嗽,是好東西。不過一般人家,縱然病了,也不吃這個,因為這地草黃,太貴了。

“不礙事,被狼崽子盯上了,跑的時候又被樹枝刮到。”謝天笑笑,“二叔二嬸,我沒事兒,你們回吧。大妞,二妞,你們也回去吧,早點兒休息。”

二叔看了一眼揹簍裡的地草黃,愣了一下,抬手一巴掌打在謝天腦門上。“腦子抽了!地草黃再值錢,也不能這麼不要命!二叔知道你缺錢蓋房子!二叔……唉,房子的事情,你別管了!二叔給你張羅!到時候,給你蓋個二層小樓!”再看看謝天的腿,問道,“被狼咬了?”

“不礙事。”謝天笑道,“沒有傷到骨頭,過幾天就好了。”

二嬸不放心,蹲下來掀開謝天的褲腿,看到那觸目驚心的傷口,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下來。“傻小子!你不要命啦!”二嬸氣的站起來給了謝天一巴掌。打完了又心疼,抱著謝天哇哇的哭。

二叔看了心煩,道,“行了,咱們回吧。”又對周景衣道,“侄媳婦,你幫他收拾下傷口,可不敢惡化了。”

二叔一下走了,院落裡總算是清淨下里。

謝天鬆一口氣,看看面前的兩個媳婦和一個丈母孃,笑道,“真不礙事。”

王氏抹著眼淚,道,“兒啊,可別再做這般傻事了,房子蓋不蓋的,都不當緊。你要是沒了,咱們這一家子人,可咋過。”

謝天安慰了王氏幾句,被陳煜扶著進了柴房,在床沿上坐下來休息。王氏在廚房裡燒水要給謝天清理傷口,周景衣則拿著揹簍,進了柴房,瞪著謝天,道,“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我好歹現在也恢復到了煉氣七層的修為,真要是上山,也比你利索。”

謝天笑笑,道,“小事情,你安心修煉就好了。”

周景衣抿了抿嘴巴,訓斥的話,卻再也說不出口。想到自己最近只是忙著修煉,家裡什麼忙也沒幫上,心中有愧,嘆道,“房子的事情,不要急了。等我考上武秀才,就有錢蓋房子了。”

陳煜也道,“夫君,你要嚇死我。我這剛過門才幾天,可不想守寡。地裡莊稼種著,趙三小姐那邊的散活接著,蓋房子什麼的,都是小事情。”

謝天苦笑,“好吧好吧,我不再去就是了。你們都歇著去吧。”

歇著是要歇著,但總也要料理了謝天的傷口。

一家人忙前忙後的,把謝天腿上的傷口收拾了一下,又按照謝天所言,敷上一些草藥,這才各自安歇。

第二天一大早,謝天便一瘸一拐的起來進了廚房。

陳煜聽到動靜,來到廚房,看到謝天正在切著那些地草黃。

“起來了。”謝天笑著打招呼。

“夫君,你這是做什麼?”

“好東西。”謝天笑道,“等會兒做好了,給你泡茶喝。”

陳煜有些意外,“我又沒有著涼咳嗽的,喝它作甚?”

“景衣沒跟你說?我祖上傳下的秘方。喝了有好處的。”

陳煜苦笑,“不要了吧,這東西很苦的。而且那麼貴,不如拿去鎮上賣了換錢。”

“一定要喝,這些地草黃,都是給你準備的。”謝天說著,把切好的地草黃扔進鍋裡,乾鍋烘炒。

陳煜看著忙碌的謝天,抿了抿嘴巴,走上前來,“我來吧。”

“別動,你不知道咋弄。”

謝天忙了整整一個時辰,這才弄好了一大包猶如茶葉一般的東西。不僅僅有地草黃,還有許多陳煜叫不上名字來的野草。

泡上一壺茶,謝天遞給陳煜,“每天一壺,這些大概夠泡一個月的。”

陳煜扶著謝天進屋休息,抱著茶壺,坐在床沿上陪他說話。“夫君的傷勢如何了?”

“不要緊。”謝天道,“天涼了,傷口也不深,看起來血糊糊的嚇人,其實就是破點兒皮肉而已,過幾日也就好了。”

“我有個師兄,幾乎跟我同時修煉失敗,後來被人羞辱,她誓死不從,便被人打斷了雙腿,臉也破了相……”陳煜悠悠然說著,說著說著,眼圈兒紅了。

謝天不知她為何忽然提及這師兄,一直聽她說完,見她泫然欲泣,心中忽然不安,道,“家裡實在住不下了。”

陳煜一愣,看謝天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失聲大笑。“想什麼呢?!還想收個三房啊?”

“當然不想。”

陳煜臉上笑容漸漸斂去,嘆道,“師兄破了相,又殘疾了,自不該來給夫君添麻煩的。”說著,陳煜試了試茶壺的溫度,小小的喝上一口。茶太苦了,眉頭不禁蹙起。

謝天笑問,“很苦吧。”

陳煜卻搖頭,“不苦,甜的很。”

“甜到心裡去了吧。”周景衣在外面接了一句,笑著把一個包袱遞過來。

陳煜笑著接過包袱,道,“姐姐莫要吃醋才好。”

“嘁,我不喜歡吃酸的。”周景衣笑了一聲,又看向謝天,道,“沒事兒在床上歇著,有事情喊我,別走來走去的惡化了傷口。”

謝天倒是不在意,“不礙事……”一句話沒說完,注意到周景衣陰冷的眼神,趕緊閉了嘴巴。

陳煜抿嘴笑笑,放下茶壺,抱著包袱起身,“我先去鎮子上交了貨,再回來照顧夫君。”

離了柳家莊子,走在通往三刀鎮的小路上,陳煜一邊走一邊落淚,一邊落淚一邊笑,自己感覺都像個傻子。

到了三刀鎮,先把衣服交了,又領了一包,買了一些便宜糕點,再去尋那殘疾師兄。

師兄還是如以前一樣,渾身騷臭,頹廢不堪。

陳煜蹲在師兄面前,將糕點放下,哽咽道,“師兄,我成親了。”

師兄的腦袋微微動了一下,凌亂的髒兮兮的頭髮之後,露出一雙無神的空洞的眼睛。

“一個鄉下窮小子,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那個周景衣的夫君。他對我很好,家裡雖然窮了些,但從來不欺辱我……”陳煜輕聲說著。“對了,有件事情,早想告訴你,又怕你太激動……周景衣,可以重新修煉了。”

那髒髮後空洞的眼睛裡忽然發出一抹亮光,師兄呼的一下,坐正了身子,死死的盯著陳煜。

陳煜又道,“她把修煉心法給了我,我卻無法修煉。可能是她師尊依照她的體質獨創的功法吧。我想過去找她師尊,奈何我這般身份,縱然去了,怕也入不得山門。”

“你可以央求周景衣啊!”多少年了,師兄竟然開口說話。

陳煜也不意外,訕訕一笑,“若真是可行,這般神奇之法,她師尊豈會輕易示人?但我想啊,人的體質固有不同,但奇經八脈,小異大同也。更何況萬變不離其宗,修行一道終歸一途。這心法在我手中,或許早晚能弄明白其中道理。”

“心法!”師兄伸出手來。

陳煜笑笑,早也料到,便將自己抄錄的一份,遞給師兄,又道,“師兄,好好活著啊!我們還有希望呢!縱然沒有希望……也該好好活著,莫要讓關心你的人傷心。”

師兄用髒兮兮的手捏著那心法,渾身顫慄著。良久,她說道,“此法……頗為詭異!取陽而舍陰,走經而不走脈!非我武道之正途!但是……殊途有萬法,同歸即善法!”

“取陽舍陰……然真氣由陰陽而合,經脈盡動而生……陰真存於體而沉寂,取陽真為我,舍陰真而去,何以生?”

“必有生真陰之法!”師兄斷言。

“不得而知了。”陳煜道,“我不認為景衣會隱瞞於我。”

“嗯,她若要隱瞞,自也不會將心法給你了。”師兄嘆道,“生真陰之法,才是關鍵所在啊。”說到此,師兄忽然又問,“周景衣……現在修為如何?”

“煉氣七層。”

師兄擰眉,嘆道,“可惜了!若是低一些,可以綁了她,威脅她師尊……”

“師兄說什麼呢?!”陳煜面色微紅,竟是怒了。“此卑劣之行,提也休提!”

師兄哈哈一笑,看著陳煜,道,“當年你若非是有此婦人之仁,焉能修煉失敗?!練氣七層也不怕,她信得過你,你可以……”

陳煜眉頭緊蹙,忽然一把奪回了那寫了心法的紙,冷冷的看著師兄,道,“我所認識的師兄,絕非卑鄙無恥之人!”

師兄看著陳煜,良久,忽然嘆氣,“師弟說的是,為人處世,當有底線。師兄錯了。”

陳煜眉頭不展,並未言語。

師兄又道,“好好活著……呵,師兄也想好好活著,奈何破了相,雙腿殘廢……”

陳煜嘆氣,不知如何回應。

“如此每日裡淪落街頭,風餐露宿,確實苦不堪言。”師兄道,“師弟若是念及當年情誼,不知可否將我接去家裡,我也想好好活著。”

陳煜眼神中,閃過一抹失望的神色,盯著師兄,道,“師兄是想找機會對付景衣吧?唉,你受苦多年,為了重新修行,想要不擇手段,我亦可理解,但無法苟同。”

師兄一愣,慘然一笑,道,“呵,真是失敗啊。心太急了,若是慢慢來,你大概會信我。當年,我也算是足智多謀,算無遺策。現如今,竟是犯了這般低階錯誤。關心則亂,關心則亂吶。”說罷,又道,“你嫁給那小子,也是為了接近周景衣,好取得修煉之法吧?可惜了,可惜我雙腿殘廢,又毀了容貌,不然,倒也應當嫁於那小子做妾。”

陳煜起身,看著師兄,嘆道,“你想錯了。我嫁給他,是因為我真的有點兒喜歡他。他也對我很好。至於修煉之法……”陳煜抬頭看天,微微搖頭,“遠離武道,相夫教子,倒也挺好的。”說罷,陳煜轉身離開。

師兄看著陳煜的背影,咬著牙,忽然怒了。“陳煜!你胡說!你自幼的夢想是什麼?!你忘了嗎?!別給老子裝了!當初一起進入山門,你跟我說過的話!你忘了嗎?!”

“我沒忘!”陳煜站定了,回頭,“但我不會傷害我的家人!”

“家人?你還有家人嗎?!”

“現在有了!”

……

陳煜把新買的鞋子拿出來,陳煜蹲下來,脫掉謝天的鞋子,要給他換上。謝天趕緊道,“我自己來。”

“夫君跟我客氣什麼。”陳煜笑著,幫謝天換上鞋子,問道,“合腳嗎?”

“挺合適的。”

“那就行。”陳煜笑道,“夫君好好休息。”出了柴房,陳煜去洗衣服。一家人的衣服,存了幾天,有得洗了。

周景衣過來,蹲在一旁,撈起盆裡的衣服,一邊挫著,一邊對陳煜道,“過些日子,我去找我師尊,或許,他老人家願意幫你。”

陳煜身子一怔,嘴唇抿了一下,道,“姐姐是不是覺得……是不是覺得我嫁給夫君,只是為了修煉?”

周景衣搖頭,“你是什麼人品,我很清楚。咱們這般關係,縱然你不嫁給謝天,我亦會盡力幫你。這一點,你應該也清楚。”

“是啊,我當然清楚。”陳煜笑了一聲,看了看柴房處,道,“其實,夫君挺好的。”

“嘁。”周景衣沒有說話,但還是表示了不認同陳煜的話。

陳煜又道,“若是令師不同意,也不用太為難。這麼多年,當初的夢想,不曾忘卻,倒也淡了。能這麼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也挺好的。”說到這裡,陳煜又面露慚愧,“說起來,倒是有件事對不住姐姐。我將你的心法,給我師兄看了的。”

周景衣笑道,“你師兄有恩於你,你告訴她,也在意料之中。”

“呵……”陳煜揉著盆裡的衣服,嘆道,“師兄她……變了。”

周景衣沉默了片刻,不用問,自也知道陳煜所言的意思,只道,“那麼多年的苦楚,總會讓人改變的。”說到此,看看陳煜,笑道,“你倒還是原來那樣,真好。”

陳煜微微一笑,“去修煉吧,早日有成,也能顧顧家裡。”

忙碌了許久,看一眼院落裡晾曬的衣服,陳煜臉上蕩起笑意。

看看堂屋裡忙碌的王氏,看看柴房裡躺在床上休息的謝天,陳煜臉上的笑意更濃。

五年了。

自己有家了,也有家人了。

還有什麼不知足呢?

就算不能如景衣一般修煉,那又如何呢?

就這樣吧。

挺好。

……

謝天是躺在床上休息沒錯,但腦子卻沒有閒著。

新的藥方,應該也就是月把時間,就能讓陳煜重新修煉了。

這樣的話……很可能她們會懷疑到自己身上。

到時候,只是用“祖傳奇書”怕是推脫不過去啊。

嘖……

想想就覺得麻煩。

唉!

——命苦啊!

可不這麼做,又有些良心不安。

畢竟都是自己的媳婦,一碗水端不平也不好。到時候爭風吃醋的,搞得家裡雞飛狗跳,豈不頭痛?

陳煜看起來開朗許多,但接觸非只一日,豈能不知她其實也想像周景衣一樣重新修煉呢。

好在只有兩個媳婦,不然還不要忙死了!

趕緊讓陳煜也跟周景衣一樣好好修煉,幫她們考上武秀才,到時候……如果他們飛黃騰達了甩了自己——那就太好了!

媳婦什麼的,就是個麻煩!

一個人生活,多清淨!多自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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