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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幽兩腿發軟,盯著那面具,接過了那東西。
一看,上面大喇喇寫著“喜餅”兩個字。
原來這傢伙是要給她東西。
林幽喘了口氣,這才發現後背已經被冷汗浸得溼透。
她用袖子擦擦灰,把喜餅揣進衣服口袋。
見那人沒有惡意,林幽膽子也大了起來,目光在貨架上搜尋。
那人就維持著伸手的姿勢,一動不動。
林幽不去管他。
她看見第二排架子上放著堆紅色的花結,花結上長著幾隻眼睛,一邊在布上游走一邊盯著林幽瞧。
正疑惑間,她發現花結下面壓著片起皺的紅紙。她忍著不適,小心撥開上面的花結,一個拳頭大小的黑洞露出來,裡面露出一把木質的暗紅色傘柄。
林幽握住傘柄一抽,紅傘紋絲不動。她又使了使勁,這次力道過大,傘柄突然有一些鬆動,林幽差點一屁股摔在地上。
她的感覺很微妙,就好像是那黑洞裡有個人在抓著紅傘,而自己從他的手裡把它抽出來似的。
她看了看被自己拔出來的傘。
喜餅和紅傘都到手,該找最後一樣嫁妝了。
鏡子。
林幽環視幾遍也沒見到這玩意兒。照理說,哪怕是尋常的鋪子,這玩意兒應該也挺常見的,可是這家喜鋪就是沒有。
“你見過鏡子嗎?”她只好問戴面具的人。
那人沒有說話,卻開始動了。
他渾身抖了起來,好像在忌憚著什麼。
什麼樣的鏡子會讓一個人害怕成這樣?
林幽感覺整個房間裡變得陰森森的。她迅速進入了戒備狀態。
柳如夢既然最後提到這面鏡子,說明了鏡子的重要性。找是一定要找的。既然問不出個所以然,還是自己排查吧,畢竟第一格就這麼大點地方。
林幽嘆了口氣,大著膽子把架子上的貨物摸了個遍。
她先是摸到了一堆喜餅一樣硬邦邦的圓形物體。隨後兩手往邊上摸,又摸到一團粘膩溫軟的東西,那東西在時明時暗的光線下顯得黑漆漆的,好像在動。
林幽定睛一看,那好像是個盆栽,裡面種著幾株藍紫色的小花。
花莖很細,花瓣中間凝著一點深黑色的花蕊,像是人的眼睛在注視著她。
林幽心道不妙。
只見那幾株花突然變大幾倍,裂了道口子,從中間變出幾張人一樣的嘴來,張口就要咬她。
林幽趕緊縮回手。
這一回,她的手沒有再染上血紅色。
地上那人恢復了彎腰的姿勢,依然一動不動,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房間裡的貨架一共三排,裡裡外外林幽都翻了一遍,連掉在地上的抹布都沒有放過。可是她依然一無所獲。
那面神秘的鏡子究竟在哪兒呢?
林幽遍尋不著。
不太對勁。
她想,房間裡如果真有鏡子,應該是很明顯的,因為裡面能夠照出人的影子。哪怕是背面朝上,至少從形狀和大小上也能粗淺判斷,除非……
除非這面鏡子陳列的方向比較特殊。
林幽想到這兒,猛地一抬頭。
天花板上,一面幽深的銅鏡正對著她,映照出她的臉……
和她臉後面的那個人。
準確地說,那並不能算一個“人”。
因為……它沒有臉。
林幽背上一陣冷汗。
她聽到那人發出“嘻嘻”的笑聲,慢慢低頭向後轉,然後看到一張熟悉的油彩面具。
那個戴面具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貼在了她身後,學她抬頭看鏡子。
她又回頭看鏡子,鏡子裡本應是面具的部位,卻是一張平滑的、肉色的臉。
“臥槽!”林幽嚇得一個機靈,連跑帶跳地與它拉開一點距離。
戴面具的人也學著林幽說話,只是沒有聲音。
它往前一跳,整個人站在那裡不動了,臉上的面具卻突然從一個角上開始融化,然後陷進臉部,變成一片光滑的肉色。
它嘴的位置突然隆起了一點,像是要長出什麼東西來。
林幽害怕極了,腦子裡開始瘋狂思考。
柳如夢提過,要小心沒有臉的人。可是……怎樣才能把鏡子取下來呢?她摸摸口袋,突然想起柳如夢給過她一串銅錢。
對啊,喜鋪是賣東西的地方,可是她來到這裡之後,從沒見過老闆的影子,也沒有看到收銀員。
目光瞄向門口,門背後的地上,不知什麼時候躺了個紅色的箱子,箱子上方有道縫,那縫隙還挺粗。
林幽嘴角一彎,是熟悉的感覺。
她疾步走過去,把銅錢往裡面一扔。
整個房間突然變化起來。
林幽抬頭,天花板上的鏡子像一片樹葉一樣,慢慢飄落下來。她兩手一託,把鏡子和喜餅塞進揹包,手握紅傘準備離開這裡。
這樣就算結束了?有些過分順利啊。
林幽想了想,總覺得哪裡不對。
她抬腳往門邊走去,突然想起柳如夢的話。
糟了。
她回過頭,那人肉色的腦袋上長出了兩根觸角,嘴部面板則像個老太太似的往裡凹陷。它匍匐在地上,伸出剛剛長出的肉色觸鬚,朝她爬過來,她往右一閃,飛速繞到架子後面。
柳如夢說見到沒有臉的人,要往反方向走。
門的反方向是架子,可是林幽很確定架子後面沒有離開的通道。
肉色的一團“人”再次接近。
不能再等了。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轉身閉上眼,朝架子後面的牆猛撞過去。
這一撞,林幽好像撞進一團蓬鬆的毛裡。身後一陣嗡鳴,然後被鳥撲騰翅膀的聲音淹沒。
她睜開眼睛,面前竟然是昨晚看到的集市。
她回過頭,牆壁似乎變得透明,身後仍能看見那團肉色的東西。
現在,它只要一往前接近林幽,身體就會被反方向拉回那格小房間裡。
林幽明白,自己已經離開了喜鋪。
她鬆了口氣,看著眼前的路,突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儘管林幽是一直往前的,她卻感覺自己在從昨天進喜鋪的方位往來時的方向走,集市的路不斷地往眼前收束,就像走在映象裡一樣。
她明確地感知到,這條路是對的。
小跑著走完最後一程,林幽居然在路邊看到了薛鼎。只見他僵直著身體站在路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是被什麼東西魘住了。
“你傻站在這兒幹嘛?”她停下來喘氣。
聽到她的聲音,薛鼎彷彿遇到救星,迷茫的兩眼突然有了神采。
“……你去哪兒了?”他看看天。時間過去了很久。
“我去喜鋪了。”林幽說:“你後來怎麼不見了?”
“別提了,我就見你在前面走,本來還好好地跟著。”薛鼎急道:“後來我聽見有個人說我命不好,要給我算命,我就跳起來了!”
林幽:“……那你算了嗎?”
“丫丫個呸的,本大爺要錢有錢,要顏有顏,才不上他的當呢!”薛鼎氣道。
“那你怎麼沒回葉府?”林幽皺眉。
“因為……”
“怎麼?”
“你……你後面……”薛鼎一臉慘白,指著他身後。
林幽回頭。
空空如也,沒有怪物,也沒有人。
不好!
她反應過來,猛地一回頭。
眼前的薛鼎還維持著伸手的姿勢,只是——他的肉色的臉上,五官空白一片。
林幽想起柳如夢的提示,趕緊咬破手指。
只聽一聲慘叫,那人在身前扭曲成一個血色的符咒,最後在空中化作一團血霧,噴了她一臉。
她拼命抹臉,卻沒抹下什麼髒東西來。
薛鼎去了哪裡?
林幽沒有頭緒,很想去葉府看看,又覺不妥。她現在是柳家的丫鬟,上級沒有指示,自己是無法擅自行動的。
她憋住衝動,戴上眼罩,等待柳宅的人來找自己。
既然來時柳如夢不讓自己看方位,回程她必定也是小心翼翼,一定不會讓自己摸到回柳宅的路。
況且一個晚上跑來跑去,林幽早已精疲力盡。先回去睡個好覺,才能有腦子找薛鼎。
來接她的人是個男丁,自稱阿雲。阿雲拉了部板車讓她坐著。
林幽有些嫌棄,不甘願地坐了上去。
回到柳府,天光大盛。
雖然很累,林幽還是敲響了廂房的門。
柳如夢聽到敲門聲,早已預料到是她,拄著木質的柺棍走到門口開門。
看來阿雲早就稟報過了。
“拿到了嗎?”柳如夢站在門邊小聲問道。
林幽點點頭,反手帶上門。
房間裡頓時一暗。
林幽走過去,把三樣東西一併放在圓桌上。
柳如夢抿著嘴,仔細摸了摸三樣嫁妝,良久,眼白轉動,嘴角泛起一絲琢磨不透的笑來。
林幽看著有點犯雞皮疙瘩,忙開口問:“小姐,這算是齊了吧?”
“嗯。你做得很好。”柳如夢朝著林幽的方向微笑。
“既然如此,我能不能跟您討個賞?”林幽低頭,不敢看她。
柳如夢沒有說話,林幽能感受到她內心似乎有些波瀾。這讓林幽覺得,如果柳如夢不是盲人,此刻一定在掃視著林幽。
“說吧。”柳如夢嘴角的笑漸隱下去。
“我想讓您……帶我去見老爺。”林幽說。
“噢?你想見爹?”柳如夢先是詫異,隨後嘴角勾笑:“也不是不行,不過,得等上三兩時辰。”
林幽於是回佣人房歇著去了。
劇本上顯示“任務二已完成”,並且給了她解禁一樣武器的自由。
她選擇了匕首。
雖然是早上,林幽卻仍保持著警醒的自覺。她好像聽到有什麼東西移動的聲音,一下子坐起來,卻見窗外朦朦朧朧的,什麼也沒有。
無奈她只能淺眠須臾。
“阿蓮阿蓮,別睡了!快起床!!”外面有個男聲大吼著拍門。
“什麼事?”林幽不耐煩地應道。
“死人了!”是阿雲的聲音。
林幽“騰”地一下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