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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河上妝成一抹胭脂的薄媚。有著青溪上游的各類花種姊妹們所薰染的胭脂,也有午後的火熱未曾褪去的硃砂。
藍忘機在深水區待著,江景在潛水區待著。洗澡其實一盞茶功夫就夠了,但他們卻足足在河裡待了一個時辰。
直到夕陽殘血時分,兩人沉默地待在各自的領域。
是江景提出想去淺一點的地方,之後卻再也沒搭理過藍忘機。
江景覺得自己幼稚,還無理取鬧,又合理懷疑自己有神經病。
他不吭聲,藍忘機也不吵他,安靜地在深水區游來游去。
“含光君?”
靜默的氣氛似乎持續過久,江景尋找著藍湛的影子,一個愣神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應當不會是離開了吧?
看向深水區的河面,江景恐懼的顫抖。
“藍湛!”江景大喊,心中燃起不祥的預感。
來不及深思熟慮,江景直接朝著深水區游去。他原是會遊的,只是上一世的經歷給他帶來了揮不去陰影。可一想到藍湛會出事,江景心中再也按耐不住那股念頭,一定要找到他為止。
“藍……”沒等江景探出頭,強大的靈力旋渦席捲著他向著深處而去。
“咕咚咕咚……”
入眼,洞穴寬敞大氣,濃厚的水氣阻礙著視線向著更外處擴張。
“究竟是怎麼回事?”江景喘著粗氣,發現藍忘機已經朝著他飛過來了。
“我也不大清楚。”藍忘機將江景傷處的繃帶用靈力蒸乾後重新給他包上。
他們的衣服也被這股靈力波動給捲了下來,藍忘機把自己的外衫給江景套上,山洞氣溫格外寒冷。
“你在這邊坐一會兒,我找到出口再叫你。”藍忘機送江景到了一處乾燥之地,緊了緊他手上的繃帶,“再把傷口弄裂開,我乾脆用手銬把這兩隻手鎖起來。”藍忘機警告道。
江景十分受教,老實地坐在原地打量著四周。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總是給他一種不祥的預感。
江景眉頭緊皺,細細思索著當年陳情令的劇情,好像是有這麼一個洞穴。
是了就是這個洞穴,江景眼睛一亮,這兒寄存著的,是藍家唯一女家主,藍翼的魂魄。
還沒等江景及時告訴藍忘機,周圍的溫度突然急劇地驟降。
一股無形的壓迫從天而降。
“噗”鮮血從江景口中噴出。
強大的威壓對於僅僅煉氣期的江景來說無疑是滅頂之災。
聽到動靜的藍忘機剎那間回到江景身邊,為他支起結界。
茫茫似海的洞穴裡,籠罩著薄薄的雲霧,像鵝絨般輕輕地飄流著,冰冷的聲音從深處傳來。
“爾等,何人?”空靈的女聲迴響在靜寂的洞穴。
“前輩,在下藍家弟子藍忘機,請前輩息怒。”
“在下江家弟子江景,請前輩息怒。”江景捂著胸口,右手顫抖著抓著藍忘機的胳膊。
眼前霧氣遮蓋視野,只剩灰濛濛一片,把偌大一座洞穴,上上下下,裹了一個嚴實。
“哦?”水氣中的聲音語調上揚,“你江家的弟子闖入我藍家的禁地,可知後果?”
“前輩息怒!”江景心中暗罵,怎麼電視劇中魏無羨進來的時候就沒那麼多事。
“藍忘機,嗯……你是第多少代?”
“回前輩,第四代直系弟子。”
“嗯,你我能相遇也算是有緣,今日我可以將傳承留給你,至於你能不能接受住我的考驗,就看你的本事了。”
藍忘機抬頭,凝眸深邃,這女聲究竟是誰?既能待在藍家禁地,那定是藍家人。
“敢問前輩名號?”
“藍翼。”
藍忘機猛然瞪大雙眼,宛若泥塑木雕,藍翼,他們的開宗家主。傳說以一女子之力,庇護萬千百姓,開創藍家,更是讓藍家躋身進入五大家族行列。
“拜見家主!”
藍忘機行了一個大大的跪禮,背後的江景嚇了一跳,摸索著藍忘機的後背也跟著跪下。
可女聲卻道,“不用跟我套近乎,能不能得到傳承還看你自己的本事。”
一把古琴悄無聲息地從霧氣中顯露出來。
“若是能得到禪音琴的認可,便有繼承我衣缽的資格。”女聲清淡的聲音幽幽飄入藍忘機耳中。
“是!”
霧氣瀰漫,江景為藍忘機捏了把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藍忘機終於做好準備工作入定,手掌輕柔懸在禪音琴上,細瘦的指尖輕輕撥動。
知道劇情的江景自然清楚藍忘機最終收服了這禪音琴,後更名為忘機琴。
正準備松下這口氣,卻見一道身形在周圍的霧裡凝固。
美目流盼,身穿蘇繡月華錦衫,不像虛體,又美的不真實。
“藍前輩!”江景姿態放得極低,生怕她會對自己出手。
“江家人闖入藍家禁地,若是就這般全須全尾地回去了,流傳到外面該怎麼看我們藍家?”藍翼威嚴的眉毛上翹,霸氣側漏。
“弟子決計不會洩露半字!”
“那好,你以自己的道心發誓,絕不將今日所見聞告知第三人擾我清淨。除此,小懲也是必要的。”藍翼眼神與江景對視。
煙波浩渺。
“不如,就留下你一節小拇指如何?”
江景和正在降服禪音琴的藍忘機皆是一驚。
“我……”
“一條命和一根小拇指你選一個吧。”
眼看著藍忘機要退出入定,江景急忙走過去壓住他的肩膀,僅僅用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我能應付。”
藍忘機的肩膀輕微抖動,但很快被安撫下來。
江景眼眸低垂,剁掉他的手指,這痛感與要他的性命有何異?
江景正在努力回憶細節,劇中的魏無羨究竟是如何躲過去的?
“想好了嗎?我可沒有什麼耐心。”
藍翼敲冰嘎玉的聲音像一把利刃刺來。
眼見著藍忘機又要解除入定,江景忙掐著他肩膀上的肉,示意他不要亂來。
“前輩為何要讓我斷指,僅僅因為我沒有出生在藍家嗎?”
“這理由還不夠嗎?外人私闖藍家禁地,僅僅留你一節手指,怎麼聽都不為過分。”
“若是我是藍家人呢?”江景不給她思考的餘地。
“哦?你可能不知道,藍家人自有其獨特的識別方法,只要——”
“我與藍忘機乃是道侶!”
隨著江景說出口,那道荒唐的念頭瞬間佔據了主位,江景清醒的頭腦無比惶恐,藍湛還會理會他嗎?
藍忘機會怪罪自己拿他當藉口嗎?
對於藍忘機來說,好像只一瞬間,雲霧便迷漫開來,彷彿一切恢復到洪荒混沌初開時。
藍忘機還來不及掩口驚呼時,卻突然雲開霧散,一切景緻又清晰地現於眼底,在短短時間中他就體會到了瞬息萬變、稍縱即逝的涵義。
只是脫逃的藉口,不是嗎?
藍忘機腦袋有些沉悶,儘管他不願意相信,但他可能真的,對一個江家人產生了興趣。
江景猜的沒錯,自己與魏無羨進來時唯一的區別便是那條綁在一起的抹額,象徵著至親,結髮之情。
死馬當活馬醫,好在,效果不錯。
那一邊,藍翼陷入了沉默,她本想以此方法干擾藍忘機心境,看看他在夥伴和禪音琴的傳承誘惑之間會如何抉擇。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傷害江家小子的意思,誰知這麼一詐,竟得到這麼個震驚的訊息。
“藍家族長同意了?”
“不同意我們就私奔,躲不過我們就殉情,總是要在一起的。”江景以為藍翼在考驗他,閉著眼睛糊弄這理智的自己。
藍忘機彷彿置身於一大團的雲霧裡,湧動著,奔騰著,聚集著,變成更大的一團,虛幻試圖矇住他的眼睛。
“好!不愧是這小子看上的人,有我藍家的傲骨!好!”藍翼連說了兩個好,這個江家小子看著小小一個,面對她時絲毫沒有懼意。
江景見眼前的女人終於放棄斷他手指的想法時鬆了口氣。
眼神再看向藍忘機時卻是瑟縮。
少頃,藍翼逐漸發覺出藍忘機的不對勁,嘴唇勾起一抹笑意。
心魔。
藍翼眼睛帶笑,事情逐漸變得有趣起來了呢。
藍家小子究竟在想什麼?竟然生出了心魔。有趣,實在有趣!藍翼打量著兩人,作壁上觀。
也好,藍忘機受困於心魔,她倒是要看看這位藍家弟子,有沒有能力擺脫。
“藍湛!”江景也瞧出端倪,藍忘機眉心隱隱有黑氣冒出。
多半是自己的影響。
江景大腦飛速運轉,只怪自己見識短淺,學不會一兩個安神的術法,如今之際唯有……
“呼”舒出長長的一口氣,忘機琴對藍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無論如何也不能因為自己讓他喪失這段機緣。
江景緩緩拆開手上的繃帶,露出滿是傷痕的一雙手。而後,正襟端坐在藍忘機對立面。
“你想幹什麼?”藍翼好奇發問。
“幫助他,馴服禪音。”說罷,雙手懸在古琴上,等待一個落手的時機。
藍翼心中驚歎,第一次,見有人打算反向彈琴,把樂法置於何地?
還沒等藍翼阻止,江景的手指已經落了下去。
琴音開始在兩人之間傳遞訊息。
“藍湛,聽得到嗎?”
“不聽。”
“我實所無奈之舉,我知道對你的名聲影響不好,我以自己的道心起誓,絕不亂說半字!”
“不聽。”
“藍湛。”
“你是突然間想出這般話來,還是以前就斟酌過這般情境?”
江景沉默半晌。
“我若說是心中所想呢?”
靜——
天地失聲,江景腦袋此刻被那猖獗的念頭全面攻佔,就這一秒,就這一刻,足夠它將自己的光芒照的最為絢爛。
之後的枯竭已經不重要了。
藍翼聽著兩個人的琴聲笑出了聲,藍家的孩子啊,太過於純情,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自己可得幫襯點,藍翼這樣想著。
江景沉默地退出來,轉身與藍翼的笑臉正對。
“你能聽得懂?”江景身體緊張像待發的弓弦,快繃不住了。
“嗯”藍翼笑著點頭。
“我這有一套獨特的契約之術,既然你已對藍忘機說出了這種話,便該負責才是,我若是不給他做主,這家主之位當的也太不稱職了。要不然,你們便在我見證下結個契?”
江景算是聽懂了,在心中暗罵了一聲,此時藍忘機應當是不想看見他,或者說看見他都噁心的程度。
於是委婉開口拒絕,“我倒是無所謂,只不過藍忘機……”
“父母之言媒妁之命,我說的,他自然是從的,要是以後他對你不好,你只管來找我便是。”藍翼慢條斯理回應道。
藍忘機身體抖了抖,誰也不清楚他的意思。
江景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以為他不願意,心情低落下去。
是個人應該都會排斥吧?畢竟才相處一週不到。
藍翼權當江景預設了,手一抬,兩縷髮絲出現在她手中,只見她又點了點江景和藍忘機的胸膛,兩人的心頭血到手混在一起,與青發一起丟入一個盒子之內。
江景也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反正只是名義上的,只要出去他和藍忘機不認,便無人知曉。
現在,隨她怎麼開心怎麼來便是。
江景也無力管這些事了。
“成了。”藍翼欣欣然地拉過江景的手,“以後你就是我藍家的人了,出去後只管把你額頭上的印記激發給現任的族長看,他不敢阻撓你們。”
藍翼奸笑一聲,為自己的豐功偉績深感滿意。
“謝藍前輩。”江景木然。
“你既已是我藍家的人,傳承自是有你一份——”
話音剛落,洞裡的霧逐漸變得不可捉摸,慢慢籠罩而來,吞噬江景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