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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不一會兒蛋糕就做好了，楊萍拿了蛋糕之後就走了。
臨走前還和林若谷說有時間常聯絡。
林若谷點頭說好。
見人走了，崔覓便把包裝開啟，讓她趕緊嚐嚐。
飯菜看起來確實精緻，想必味道應該不會差。
但是她塞進嘴裡，卻覺得食之無味。
剛剛楊萍的那番話讓她心情格外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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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到夕城，楊萍談起了一些陳年往事。
“我們家庭情況挺複雜的。”她組織了一下措辭才開口，“這是主要還是怪我們父母。”
“當年我和他爸結婚也是沒有考慮清楚，他五歲左右我們就分開了。”
“但是我當年和他說了句‘大學來江城陪媽媽好不好’，沒想到他倒是真的記在心裡了。”
“但是後來我才發現我錯的離譜。”她說著有些肉眼可見的難過與後悔，“我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林若谷想著回去也沒啥事，就說“不回”，準備晚上再回去。
“他不是在溫柔里長大的小孩。”
她看著楊萍眼淚似乎都要出來了，趕緊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她說得有幾分苦澀。
楊萍笑了一下：“的確，那孩子有事都憋在心裡，也不往外說，旁人是真的看不透。”
楊萍聽到這話，突然笑了。
他沒想到他背後有這樣的故事。
“我真是一點沒用，這麼多年一直在給他扯後腿。”
“我也很高興啊崔姨！”說著還伸了個懶腰。
“後來快十歲的時候那年他來了夕城，我才發現他已經這麼大了，我都不認識了。”
“阿姨，你別這樣說，你在身邊他也會很快樂的吧。”林若谷說道，“雖然他不會直接說出來。”
硬是把那些雜七雜八的想法壓了下去，專注吃飯。
“這大中午的沒啥人，你趴在桌子上將就休息一下吧。”
林若谷聽完，也默了良久。
“我當時和他父親都想爭取他的撫養權，但是鬧到法院之後還是因為我的經濟條件等因素他被判給了他爸爸。”
“那我又有一個下午的小幫手了。”崔覓挺高興，畢竟有人陪著。
“現在慢慢地就能感受到那種溫馨了，他大學因為我來了江城讀書，其實他的成績能去更好的學校的。”
林若谷也笑了，這點她是深有體會。
“但是他成了一個溫柔的大人。”
“他爸爸還因為這事大發了一通脾氣，鬧得還挺大，他們父子關係本來就不太好，因為這事更是雪上加霜，兩人在一起除了外貌根本看不出來是父子。”
“但是他爸爸是個事業心很重的人，這大半個人生都在追逐那所謂的名利，滿身心都撲在他的事業上，對小懷自然是疏於照顧的，那些陪伴和關懷肯定也是沒有的。”
突然又有點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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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菜不好吃嗎？”崔覓見她有點走神問道，“我覺得還不錯啊。”
“我當時看到了這情況就想好好彌補他，把那幾年缺失的東西都補回來。”
“我很抱歉，讓他在一個沒有愛的環境里長大。”
林若谷被喚過神來，連忙否認道。
她想著別人辛辛苦苦買來的午餐自己卻在那一臉寡淡地吃著確實有些不禮貌。
“沒有沒有，挺好吃的，可能是上午吃蛋糕吃多了。”
“但是我害怕啊，我怕他怪我，不願意和我相處。”
“我那時候各種事都堆積在一起，心情真的非常糟糕，判決結果出來後我想可能跟著他父親的確會過得比跟著我好吧，起碼衣食無憂。”
她的心思總是被他摸得一清二楚，但是他在想什麼她卻總是看不清。
“那就好，還怕你不喜歡呢。”
好心疼那個獨自成長的小男孩。
“不過他竟然沒排斥，雖然也沒有當年的親近，但是我已經很滿足啦。”
“感覺待人多了好幾分疏離，話也變少了，溫和卻清冷，我那時居然看不透一個十歲的小孩，而且，他還是我的孩子。”
“我就非常狼狽地躲到了夕城，幾年和他也只有電話聯絡，每次簡單地說幾句話，根本不知道他過得怎麼樣，但是我當時算是窮困潦倒，還慶幸他當時沒有跟著我，理所當然地覺得他過得肯定比我好。”
心抽得厲害。
“沒有，我挺喜歡，麻煩崔姨了。”
“下午回去嗎？”崔覓問道。
“是啊，他是一個溫柔的人。”
崔覓見她困了，便想了個法子。
林若谷確實有些困了，放假以來每天沒什麼時間觀念，晝夜顛倒地玩，上午又忙了一會兒，現在吃飽了倒是真的有些困了。
“那我趴一會兒，一會有人來了崔姨你就喊我。”
“行，你就安心睡吧。”
林若谷真的困了，趴了一會兒就睡著了。
雖然已經是冬天，但是這幾日陽光倒是格外不錯，從玻璃門裡透進來，照在身上還挺暖和。
她把頭換了個朝向，不久便睡著了。
沒想到竟然做了個夢。
大一上學期結束的時候，兩人算是正式確定關係不久。
那時候放寒假，也是像這時候一樣，臨近過年，不少大學生都準備回家了。
林若谷知道他是夕城人，便問他準備什麼時候回。
其實他是研究生放假要比她早很多，但是他為了陪她一直都還沒離校。
他說他今年不回夕城，在江城這邊有親人。
她當時也沒多想，現在看來應該是去他媽媽家了。
離校那天也是下雪，比夕城那場雪要大好多。
地上厚厚的鋪了一層，一片潔白無瑕。
陸虛懷送她到校門口搭地鐵，還要走一小段路。
雖然離家較近，但是各種東西零零碎碎的要帶回去的還不少。
兩大包東西都在陸虛懷手裡，她手上空空如也，一個人在前面蹦蹦跳跳。
江城的雪很是罕見，即使下起來也不會很大，經常都是還沒看見幾塊白色雪就已經結束了。
這年難得下大雪。
她是個喜歡雪的孩子。
尤其喜歡在那種很乾淨的雪面上留下自己的腳印。
踩來踩去，樂此不疲。
他就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著。
她帶著個白色的毛線帽，手上還戴著個毛茸茸的手套，穿著個巨大的藕粉色羽絨服，圍巾一圈，彷彿把整個人都包了起來。
和這無邊的雪景融為一體。
她像個小兔子一樣蹦蹦跳跳地往前衝，跑了一段距離又回頭看他，發現他離她有段距離就又折返，等兩人距離差不多的時候就又往前跑。
也不知道圖什麼。
等著他又不靠近他。
陸虛懷看著她跟個小孩一樣，只覺得好笑。
也沒刻意加快速度，就一直那樣慢悠悠地走著。
總希望這路能無限延伸。
前面那個都衝到校門口了，回頭一看陸虛懷離她大概還有五十米。
她又往回跑。
等兩人距離縮短到十米的時候她就在原地停下來了。
突然蹲下去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麼。
陸虛懷也不知道她在幹嘛，就往前走去。
兩人大概只有兩米的時候，她突然站了起來，扔了個東西到他身上。
還特意避開了他的臉打在了羽絨服上。
他低頭，衣服白了一塊。
是個小雪球。
小孩行為。
他笑了笑，繼續朝前走。
見他沒反應，她還有點懊惱，氣沖沖朝他那撲去。
結果力度沒控制好，走了一步就打了個滑，身體瞬間往前撲。
陸虛懷見狀馬上把行李放下伸手扶她。
她突然冒出個想法，陸虛懷的手碰到她的那一刻她借力往下一拽，陸虛懷沒有防備，直接被她拖著往下倒，兩人看著都要摔。
果然，雙雙撲倒。
陸虛懷這種危急時刻還用另一隻手給她墊了一下。
他看著旁邊的人。
那人眼裡滿是狡黠，沒有一點抱歉的意味。
男人見她這樣，眼裡滿是無奈：“摔到沒？”
她笑得更開心了，撥浪鼓般搖搖頭。
躺在雪地了，還往他懷裡拱了拱。
“不少人看著呢。”他調侃了一句。
現在大多數學生都已經回家了，校園裡的人不多，偶爾能看見二三。
林若谷聽了這話立馬推開他，紅著臉跳了起來，還假裝無事發生地往前走了幾步。
又偷偷摸摸地環繞了幾周，發現根本沒啥人，稀有的幾個人也壓根沒往這邊看。
她意識到自己被陸虛懷耍了。
心下一陣害羞和氣惱，她隨手抓了一把雪轉身往那男人身上一扔。
這次力度倒是一點沒控制。
他是一點沒躲，一團雪直接砸到了他身上。
看他這個樣子，她更氣了。
朝前走的飛快。
男人在後面無奈的笑。
快走到校門口，她才想起自己的行李還在她手上。
只好站在那等他。
“不跑了？”
他走過來，一臉明知故問。
她不想理他，直接伸手去搶他手裡的行李。
他笑出了聲，把手往後一挪，她沒拿到。
“快點給我！”她氣沖沖地說著。
“門衛叔叔看著呢。“他慢吞吞說了句，“小朋友脾氣好點哦。”
她本來也就沒生氣，只是裝個樣子逗逗他。
現在聽他這麼說，又想到剛剛那事，沒忍住錘了他一下。
他倒不甚在意，笑了笑。
他在門口登記，她站那等他，就隨便看了看四周。
突然發現雪地上基本上只有一串清晰的腳印。
從視線盡頭彎彎繞繞地延伸過來。
她有點疑惑，他不是在後面跟著在嗎，怎麼完全沒留下痕跡。
她有點想不明白，便朝著那串腳印走了過去。
離得近了才發現原因。
每一個她踩過的腳印上面都會被另一個更大的腳印所覆蓋。
一條路走下來那些腳印都陷得格外深，每一個腳印都彷彿被人精心保護的樣子。
大大小小的巢狀，看起來有種莫名的美好。
他順著她的軌跡走來。
“看什麼呢？”他應該是填好了表，過來找她。
“看你偷偷摸摸地跟著我，還踩我的腳印！”她說得理直氣壯。
“是光明正大。”他伸出胳膊摟過她，湊近她耳旁低語，“光明正大的在後面追著林若谷。”
他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畔，大冬天寒風吹過，她耳朵卻燙的厲害。
卻還偏要嘴硬道：“下次換我把你踩在下面。”
他笑了，伸手摟住她的腰把她往上提了提。
還挺輕鬆，像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她撈起來了。
恰好讓她的鞋子落在了他的鞋子上面。
算是她踩著他了。
“隨你。”
“只要我們是同一歸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