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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陽只是隨口一問，祁星和付白榆卻同時一愣。
祁星俯身的動作頓了一下，看著車上她扔進去的書包，猶猶豫豫地上了車。
往裡面又挪了挪。
隨之抬頭對上紀陽的視線，笑笑解釋：
“車嘛！不都一樣。”
付白榆在副駕駛，微微抬頭觀察後視鏡中後方的情形，沒說任何話。
紀陽沒想那麼多，提醒祁星坐後面也要繫好安全帶，祁星聽話地繫上。
劉管家看都準備好了，便發動車子前往蓮城。
一路上，很安靜，沒人說話。
祁星時不時看向窗外，光禿禿的樹幹齊齊向後倒，冬日沒什麼景色，今年的雪也不多，都是寂寥之景。
收回了視線，有意無意地從前方副駕駛掃過，看不見人臉。
她感到有些無聊，低頭玩手機還會頭暈。
視線轉了轉，又看向了紀陽，緊閉雙眼靠在椅背上休息，明明也就比她大了兩三歲，心態上卻好像比她大了十幾歲。
再次收回目光，掠過後視鏡時不小心與付白榆的視線撞個正著，只一瞬又錯開了。
沒多久，祁星的手機響了。
【金瓜：怎麼了？】
【星星：我哥是不是很無趣。】
付白榆抿唇微笑，低頭打字。
【金瓜：挺好的，表哥很有才學。】
祁星一看他發來的訊息，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紀陽，仍雙目緊閉。
這兩人只見了一面，就發現才學了？她不禁猜想，他們在書房究竟都說了什麼，有些後悔沒去聽牆角。
【星星：也不看是誰表哥，這個可是正兒八經的，不是你個冒牌貨。】
她居然還驕傲了起來。
【金瓜：那你們……】
他故意打趣。
【星星：你住嘴啊！別逼我罵你。】
付白榆笑了笑，將手機收了起來，向後偏頭看祁星。
她抬起頭，眨了下眼，有些意外：“怎麼了？”
付白榆輕聲道：“別看手機了，你也睡會兒，要不一會兒該頭暈了。”
祁星手裡還拿著手機，聽見這話有些怔怔的，這是在關心嗎？
她習慣了兩人之間的互懟，突如其來的關心讓她一時沒反應過來，吶吶地問：
“就這？”
付白榆點點頭。
“哦，知道了。”
祁星將手機放進口袋裡，靠在椅背上休息，看了一會兒手機確實有點頭暈。
付白榆見她閉眼，便也轉了回去。
兩個小時後，車到了蓮城。
祁星迷迷糊糊睜眼，揉了揉看了眼車窗外，意識到已經到蓮城市區了。
“劉叔，直接去東區別墅，華豫園。”
聲音中帶著剛睡醒的軟糯。
落進付白榆耳中，心上某處癢癢的，像被羽毛輕輕掃過一樣。
他下意識看了她一眼，祁星還在望著車窗外的景色。
紀陽這時也醒了，同樣看向外面，蓮城他已經好幾年沒來過了，看上去有些陌生了。
車在城市中流轉，沒一會兒就到了別墅區前，祁星衝安保露了個臉，車被放進去了。
劉管家按照祁星的指路，最後在一座別墅前停下。
這座別墅有三層，帶著一個寬敞的院子，周圍都用一米多高的籬笆圍起，外面的大門只是個裝飾，輕輕一推就開了。
祁星走進去，後面的幾個人也跟著進去了。
她拿了鑰匙開啟里門，在玄關處換了鞋，又從鞋櫃裡拿幾雙拖鞋放到地上。
“你們換鞋啊！把地踩髒了淨給阿姨添麻煩。”
門口的三人紛紛換上拖鞋。
祁文川和紀清芸都不在家，他們相處倒也自在一些，但也不完全自在，因為有紀陽存在。
祁星走到樓梯口，對他們說：“你們自便啊，我上樓放個東西。”
紀陽點點頭便隨便逛了起來，其實也不隨便，直接奔著地下一層的圖書室去了。
付白榆和劉管家就被這做主人的留在了客廳中，兩人面面相覷。
這是不是也太放心了一點？
付白榆見紀陽消失在樓梯拐角處，看了眼劉管家，劉管家點了下頭，視線順著樓梯向下張望，付白榆則上了樓。
樓上，祁星正在收拾一些衣物，絲毫沒有注意到付白榆站在門口。
她的門沒關，付白榆站在門口處向裡望了望，青藍色的裝修，書桌上幾本書隨意放著，床上還算整齊，透過陽臺門還能看到外面的吊椅微微晃動。
和老房子裡的裝修完全不一樣。
他輕咳了一聲。
祁星聽到動靜，從衣帽間出來望向門口，“你怎麼上來了？”
付白榆始終站在門口，沒有逾越一步，淡淡笑著：“來看看你。”
祁星錯愕一瞬，又打趣他：“喲，今日又改立人設了？打算走深情路線了？”
見他不動，她又忍不住道：“進來吧，別在門口杵著了。”
這算是把他當自己人了。
付白榆聞聲才邁了進去，但也只是在門口處，沒往房間裡面再進一步。
祁星又進了衣帽間，邊收拾衣服邊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付白榆盯著她忙碌的身影，張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麼？他要回去幫父親了，集團的形勢不太好，以後大機率都不能回蓮城了。
他們家，那是一場持久戰。
他不能真的任性做個紈絝子弟，父母需要他。
想到這裡，心裡忽然有些感傷，這一別，下次再見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付白榆心裡有些堵。
沒聽見他回話，祁星下意識看了他一眼，“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
付白榆向她走了一步，兩人中間仍隔著一道門。
她在裡面，他在外面。
“祁星，我以後不能陪你上學了。”
祁星完全轉身過來，盯著他看了幾秒，覺察他情緒有些不對。
“嗯，我知道啊！”她慢慢答著。
“可能這兩年都不會再來蓮城了。”
付白榆語調緩緩的，聲音也輕輕的。
祁星看著他，臉上沒什麼變化，但心裡卻有種說不出彆扭，只遲鈍地答著：
“嗯，我……我知道啊！”
她又不真的是16歲的孩子，自然知道那麼大集團的事一時半會兒是解決不掉的，從他說不回商州上學她就知道了。
“那你要加油哦！就不要想著去找什麼重生了。”她繼續道。
付白榆失笑，“你還在擔心我會拿你做實驗嗎？”
“你還有那精力嗎？”祁星笑著反問。
付白榆嘆了聲氣，唇角仍掛著淡淡的笑，“沒有了，所以你安全了！”
祁星點點頭，“那我總算是擺脫你了。”
她輕鬆地說出這句話，不知為何放在這種氛圍中顯得有那麼一點點感傷。
她想，大概是因為離別。
前世的她沒經過什麼離別，也沒現在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付白榆笑著點頭，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問：“你以後會去商州上大學嗎？”
祁星不假思索：“當然，前世我也是啊。”
“那真是遺憾，前世沒能認識你。”付白榆說。
不對，大巴車上認識了，只可惜太短暫了，但她好像還不知道坐她旁邊的人是他，好像從沒跟她說過。
祁星又恢復那熟絡的性子，擺擺手：“前塵往事就別說了。”
付白榆笑了下，又向她走了一步，“其實，那輛車上，我就坐你裡邊。”
祁星怔愣住，她想過是車上的某個人，卻沒想過是她拽住的那個人，甚至從沒想起來這麼一個人。
盯著那雙眼，車上摔倒的那一幕彷彿重現在眼前。
她緊緊抓住了那人的衣袖。
情不自禁，向前走了一步。
“是你。”聲音緩慢而沉重。
簡單的聲音落下後，房間再次迴歸於安靜。
付白榆微微頷首，沉默了一瞬，說：“我該走了。”
祁星迴神，在想分別是不是應該做些什麼，比如：抱一下？
她又向前了一步，兩人此刻離得很近，都站在門框邊緣。
“付……白榆……”
“嗯？”他低頭。
“要不咱倆抱一下？”
！
說出來的一瞬間，祁星耳朵肉眼可見的泛紅。
她發誓，只是作為朋友的分別儀式，絕對不存私心，也沒想著佔便宜。
“好。”付白榆緩聲道。
還不等祁星有反應，他已經猝然伸出了手臂，將她擁進了懷裡。
祁星貼在他胸前，能清晰地聽到心跳聲，卻不知是她自己的還是他的。
乾淨的薄荷清香縈繞在鼻尖，她輕輕嗅了嗅，又貼近了一分，雙臂也攬住他的腰。
隔著衣物，有些不真切。
祁星又攬了攬，感覺他的腰還挺細，心裡還想：要是夏天就好了。
想著，一隻手鬼使神差地捏了捏，還是有肉的。
付白榆頭伏在她肩上，感受到這一下，臉上泛著一絲笑卻沒動。
他想，多抱會兒吧，就讓她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