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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信女雖有三子在身，但還想得一貼心小棉襖，兒女雙全人生得意促成一個好字，望請菩薩保佑早日賜一女兒，信女日後必定行善積德……”
就在陳案齊如眉夫婦跪在蒲團上，叩拜觀音菩薩的神像時，觀音殿內變得靜悄悄的，一根針掉地上的聲音都能輕易聽到。
左右一陣張望，他們發現排隊等候的信徒們，全都一臉痴呆地看向門口方向。
兩人轉過頭，便看到位於眾人視線中心的蘇虞。
被這麼多人看著，蘇虞還不清楚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就在他一臉懵愣時，好幾個信徒雙眼放光地撲了過來。
“觀音菩薩顯靈了！”
蘇虞的周圍被圍得水洩不通，這群人手腳並用抱住了蘇虞的大腿，還有無數雙手揪住了他的胳膊。
“觀音大士，我們都是您最忠誠的信徒，您老人家一定要幫幫我們！”
“觀世音菩薩，信徒每日過來在您座下叩拜，看在信徒如此誠心的份兒上，還請賜予我們李家一個兒子，讓我們李家的香火不絕！”
“我家男人那個不太行，我們努力了好些年都沒生出一兒半女……還請觀音菩薩大發慈悲，圓我們夫妻兩一個夙願，賜給我們一個麟兒……”
“最好是雙胞胎……不，三胞胎，全都是兒子……”
“信女每日誠心誠意跪求，大慈大悲觀音娘娘賜我一個兒子，事成之後日後必來還願，跪求大慈大悲觀音菩薩娘娘成全，跪求觀音娘娘保佑……”
蘇虞被亂七八糟的祈禱聲，吵得耳內嗡鳴不斷，劇烈地搖晃更是讓他頭暈眼花。
突然衝出來一群家僕，將扒拉著蘇虞的信徒全都轟走。
還沒等蘇虞松上幾口氣，在周圍信徒的敢怒不敢言中，圍著蘇虞的家僕們讓開一條道，一名身著錦袍看上去頗為精明的員外，扶著穿金戴銀肚大如羅的女人，急促向蘇虞走來。
“觀音菩薩！”
“我秦雅今年四十有七，早些年做了點小生意，現在也算是家產萬貫，不過前幾個兒子體弱早夭，膝下卻無一個兒子繼承，還請觀音菩薩大發慈悲，不要讓我秦家絕後！”
本就暈乎乎的蘇虞，被秦員外一聲大吼，腦袋裡瞬間變成一團漿糊，沒有防備地被秦員外抓住了手腕。
待蘇虞醒過神來時，手已經被摁到了一邊婦人的肚子上。
蘇虞猛得縮回手，往後退了半步。
“我媳婦就快生了，觀音菩薩摸過我媳婦的肚子，也算是我孩子的半個娘了，還請觀音讓我媳婦這次一舉得男，保佑我兒子順利出生。”
“最好讓我們秦家出個文曲星，進京趕考給我們秦家光宗耀祖……”
還沒等秦員外的話說完，旁邊婦人的臉色突然大變，緊接著豆大的汗水從額前冒出，牙齒咬得嘴唇發白，寬大襦裙上依稀能看到水跡。
“是羊水破了！”
秦員外緊張得渾身打顫，扶住自家媳婦趕緊叫家僕：“我媳婦要生了，快快快！快啟程回嘉定城！”
“秦員外，恐怕來不及回城了，大人能忍，孩子可能不忍吶。”
觀音殿內有人好心提醒。
“對對對……秦大，曹穩婆就在凌雲寺後院，快去把她叫來！”
幾名好心人叫來了凌雲寺內管事的和尚，本打算安排一間屋子，把秦員外的夫人送到房間內生產，但這孩子來得比較急，一群人只好手忙腳亂地將婦人送到觀音殿後。
婦人應該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觀音殿內便響起了嘹亮的嬰兒哭啼聲。
“快聽，生了！”
觀音殿內和殿門外，被圍觀的眾人堵得水洩不通，眾人都在翹首以盼。
秦員外小心翼翼地抱著襁褓裡的嬰兒，從殿後走了出來。
“是男孩還是女孩？！”
好奇地伸出脖子，秦員外環顧一圈殿內的信徒，突然哭了，哭得特別傷心，乾瘦的臉頰都在顫抖。
“又是女兒？！”
有人提住疑問，就在這時，秦員外又突然笑了。
然後又哭又笑。
“我們秦家有後了！”
秦員外高舉著孩子，笑得像是要犯哮喘，一聲高吼撕心裂肺，受到驚嚇的嬰兒哭聲也越發嘹亮。
是兒子！
眾人齊刷刷看向望向人群中的蘇虞，眼中放光，似乎燃燒著熊熊火焰。
卻礙於秦員外的那些家僕不敢衝上前。
秦員外抱著孩子，走到蘇虞身前：“觀音菩薩，還請您老人家費力勞心，順便給孩子賜個名字。”
蘇虞依舊處於懵愣中，直到秦員外把孩子塞進他懷裡。
低頭看了看懷中紅彤彤的小嬰兒，感受著周圍人的期待目光，蘇虞的臉色越發木訥。
蘇虞沉思一會兒，然後看向秦員外：“大壯，就叫秦大壯，希望他以後不要像他去世的哥哥們那樣，少生病，體格強壯，無災無難安享一生。”
殿堂內可聞一陣窒息。
秦員外臉頰抽了抽，平日裡風雅也會附庸一些，自己取名肯定會選取更有寓意的字，自然看不上這樣的名字。
雖然心底有些嫌棄，不過細想一下覺得確實有道理，賤名好養活啊。
更何況還是觀音菩薩賜下的名字。
“多謝觀音菩薩賜名，大壯，我的大壯，爹爹抱抱啊。”
秦員外接過自家兒子，逗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然後又看向蘇虞道：“多謝觀音菩薩保佑，我們夫妻回去之後，定要為菩薩塑一個金身！”
秦員外拖家帶口離去，走之前還向凌雲寺捐了五百兩銀子。
待秦員外離去之後，見識過蘇虞靈驗的信徒們按捺不住了，更瘋狂地堵住蘇虞悽聲哀求，抱住蘇虞的胳膊大腿。
如陷入泥濘裡動彈不得，蘇虞呼吸變得困難。
一隻熟悉的大手從人群中伸出來，溫暖乾燥還帶著一層薄繭，讓人心底安心又放鬆。
龔長皋抓住了蘇虞的右手，帶著蘇虞艱難走向殿外。
然而經過剛才那一出，凌雲寺內外的信徒全都被吸引來了，觀音殿外道院子內比肩繼踵，向外的每一步都邁得無比艱難。
“觀世音菩薩，保佑我們夫婦兒女雙全吧！”
就在這時，一聲高叫從兩人背後響起，與別的求子信徒無甚差別。
蘇虞和龔長皋感覺肩膀被人抓住，緊接著他們兩側的人海自動分開一條道路，四周的環境迅速化為虛影后退。
眨眼間，他們便來到了一處清幽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