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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話 地道戰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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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坍塌的瞬間,鐨爾蕊馬上從下落的泥土中彈起,第一時間抽出細身劍大力地插入坑壁,抓住坑面的泥土,穩住自己的身體,避免向下跌去。

“那個馬鹿王子…”

等她調整姿勢回過頭來,一下子就看見落到坑底的王子正在被不明人物拖走。她想立刻追過去,於是撐住坑壁,算準了距離,放開劍柄大力向遠處的目標躍去。穩穩當當地落地之後,女劍士的掌中散發出魔力流,正準備把尚插在上方坑壁的細身劍“吸”到手中的當兒,卻驚訝地發現剛才攀附的坑面上空空如也。

如同侍衛的尊嚴一樣寶貴的武器……居然在這種時候不見了!

她又同時留意到一個可疑的黑影從坑面附近忽閃而過,鑽進了不知什麼地方。

看來是被鼠輩趁機盜走了呢。

到底是去追王子好呢?還是去追賊好呢?鐨爾蕊抓緊幾秒鐘的時間考慮著。

“那個猥瑣男打起架來應該輸不了…對不住啦!”

氣憤的女侍衛顧不上去追王子,轉而馬上朝黑影消失的地方追去。

然而當她循著歹徒的蹤影跑進坑底的一處凹陷之後,才發覺眼前多了好幾條岔道……

仔細地環顧四周,地上和壁上都有打過洞的坑坑道道。看來這夥“怪盜”還真不簡單,地道看起來有最近開挖的痕跡。原來村子的地底被這夥強盜挖得亂七八糟像個迷宮一樣,推測村子的坍塌多半也是這班怪人的傑作了。

“一定要小心落入圈套……但要怎麼找到劍呢?”

正當她準備靠在洞口思考的一剎那間,那熟悉的劍身突然從泥土中穿出,尖端朝著女侍衛直逼過來。

眼疾機敏的女精靈迅速放出魔力覆蓋全身,堅若鐵壁。劍尖一碰到她加固的甲冑便無法再刺進一毫。大約是躲在土中的敵人見偷襲無法得逞,於是冒出的劍身又迅速遁入泥中消失不見。

“哼!有氣沒力的一擊呢!這把劍落到你們這夥人手上也是夠悲催的了。”

女侍衛的手臂快速蓄滿了力量,堅硬的拳頭對準了劍身消失的地方,猶如打樁機一樣轟去。

可惜這一擊除了揚起一陣塵土和響聲外,什麼也見不著。

剛剛是因為太過用力,以至於連人帶劍都被自己的拳頭轟殺成土了麼?

不,從拳頭擊打到泥土的感覺中看來,那偷劍的傢伙可是看準了鬆軟的泥土部分進行鑽洞和偷襲的。剛才肯定早已被它潛入土中逃遠了。

和討厭的蟲子一樣,真噁心。

“浪費了一次機會。但那該死的只要再來一次偷襲的話…”鐨爾蕊內心盤算著對付這煩人蟲子的方法。

不久第二次偷襲又從她旁邊的洞壁上突刺過來。豎起耳朵的鐨爾蕊已經聽到了異動,馬上抓住機會,迅速用魔力強化整個手掌,轉身便伸手去抓劍。女侍衛雖然摸到了高速運動的劍,只可惜難度太大,並沒能完全抓穩。上半身破土而出的敵人也馬上意識到了情勢不妙,看到對手碰到了劍,它便急忙用盡力氣把劍從鐨爾蕊手上抽出,馬上準備縮排洞裡。

“哪裡逃!”

即使脫手了,鐨爾蕊仍然沒有浪費這一大好機會。她的手腕上部快速蓄積著另一股魔力,掌心朝向鑽洞的敵人,然後漸漸用力握緊拳頭。此時敵人手裡的細身劍被魔力流隔空緊緊“吸住”,猶如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拉扯著它。

隨著鐨爾蕊掌中的魔力流不斷加大,就好像有一條越變越粗的鐵鏈緊緊纏繞著劍身。要不是對手渾身使勁死死抓住不放,細身劍早就飛回了鐨爾蕊手裡。

不斷髮力的敵人也面目猙獰地使盡渾身解數和女侍衛角力,兩人互相耗力僵持了幾秒,直到鐨爾蕊大喝一聲:

“死賊別想跟我鬥腕力!”

女精靈伸出另一隻手,手背青筋暴起,雙手都爆發出魔力流,終於把劍從敵人手中掙脫。

然而就在搶奪得勝的一瞬間,歹徒腐爛的大嘴突然裂開,從裡面伸出一條長長的觸手,瞬間將還在半空中飛向精靈的劍牢牢捆住,又再把劍奪了回去。

敵人毫無預兆伸出的觸手令女侍衛大感意外,她想不到這傢伙竟是個少見的含著不合理長舌頭的人形怪物。雖然鐨爾蕊只是因為意外吃驚而停頓了不到半秒,然而這再一次的疏忽大意又讓怪物逃回了泥土裡面。

“…可惡的雜碎!給我出來!這次讓你嚐嚐這個!”

鐨爾蕊追上去,身上再次迸發出一股熾熱的魔力。這次泥土中的劍身劇烈顫動,源源不斷的熱量開始在劍身累積起來。即使抱著劍鑽入土中的怪物對熱力並不敏感,但滾燙的劍身幾乎都要把它的觸手烤脆了。

“嘎嘣脆!雞肉味!”

果然仔細去聞的話,好像有一絲隱隱約約的燒焦氣味從土中溢位。得意的鐨爾蕊接著豎起耳朵貼著泥土,憑著氣味推測怪物遁走的大概方位仔細搜尋,終於捕捉到了地下的異動。於是她馬上循著氣味和異響在地上追趕,一拳擊穿面前擋路的泥牆,強大的魔力流幾乎要把整個洞都炸開。

可是此時映入女侍衛眼前的,卻又是一副令她更加氣憤的景象。

“這是什麼鬼運氣!我可沒有信心可以把這潭水煮沸啊…”

此時出現在女精靈眼前的是一處不知深淺的積水潭。水面還泛著漣漪,水邊還有一段燒焦的觸手。逃命至此的怪物肯定是扯斷了被灼燒的觸手,帶著滾燙的劍潛入了陰涼的水中,這下可救了它一命。

“別小看人了!”鐨爾蕊仍不放棄,儘管不知道敵人手中的劍距離自己有多遠,但她決定這次要試試讓劍身發出強光。

鐨爾蕊集中精神,漸漸可以看見水中出現了一個正在下潛的光點。

“這次再讓你試一下這個!”

女侍衛再次迅速將魔力凝聚於雙手,然後她把雙掌浸於水面,此時水面開始泛起劇烈的顫動波紋。

“波動掌!”

鐨爾蕊大喝一聲,雙掌合攏在一起激發出強勁的能量,一道猛烈的水波急流咆哮著朝光點射去。

水中的怪物反應靈敏,遠遠便察覺到異樣的波動。於是它立刻吐出另一條觸手穩穩地抓住另一方向遠處水底的泥土,然後急速收縮,利用反作用力把自己“扯”離原位置,準備避開攻擊,同時調整身姿用劍硬擋這一衝擊的餘波。

水潭裡發生劇烈的擾動。雖然鐨爾蕊的一擊波動掌並沒有準確地直接命中敵人要害,但強烈的餘波衝擊還是將敵人震到了。怪物的被餘波推至潭底,雙腿承受巨大的力道而深陷泥土之中。全靠在水中隔著一段相當長的緩衝距離,這才免於粉身碎骨。意識到在水中的處境也十分危險,它馬上帶著劍又鑽入了水底的泥土裡。

“哼!不得不說這傢伙真是有著不可思議的強運!”生氣的鐨爾蕊用拳頭擊打手掌,同時豎起耳朵傾聽水流的動靜,推測敵人的去向,準備想另一個辦法將這棘手的敵人揪出來。

“不如給自己再來一次‘強化’吧。”

鐨爾蕊隨即在自己的耳朵上施行了精靈魔術——“強化”。接著她把耳朵貼在水邊的泥土上,現在她可以感知到土壤和水流的輕微震動聲了。聽來怪物並沒有繼續鑽進更深的土層裡逃命,而是改變了路線——推測應該是受了傷或者體力下降,又或者是動作開始慌亂,加上水流,土裡的響動明顯變大了。女侍衛循著輕微的響動不停地追蹤過去,轟掉一個又一個擋在眼前的障礙物。儘管跟對手的距離很近,可怪物仍不忘冒著危險,對追趕在外面的鐨爾蕊斷斷續續地發動騷擾襲擊。不斷破土而出的劍尖,在各種不同的位置毫無預兆地刺向身處狹小洞穴內的鐨爾蕊,可是每一次都被身手矯健的女精靈剛好躲過。她乾脆把閃避這些神出鬼沒的突襲當成遊戲一般應付,動作輕巧宛如舞蹈。

“看來這傢伙不單除了運氣,還有鍥而不捨的臉皮呢。這麼執著,這麼有種的傢伙,乾脆就用本小姐珍貴的拳頭回敬一下吧!”

看準下一次刺擊的間隙,鐨爾蕊將強化過的拳頭迎向快速襲來的劍尖。就在劍尖刺入精靈手裡的一瞬間,她用力繃緊肌肉,緊緊挾制住劍身。失算的敵人猶如把劍嵌入堅硬的磐石一般,想拔拔不出,一時動彈不得。接下來鐨爾蕊一鼓作氣,不給敵人放手的機會,拳頭夾穩劍尖,用巨大的蠻力強行將泥中的怪物連人帶劍全部硬扯出來。

“哈哈哈!居然被我‘連根拔起’!這是怎樣的戀物癖啊!你對我的劍真是執著啊…無論如何都不肯撒手呢。不過能夠讓我如此費心,也算是你的榮幸了。”面對摔倒在地狼狽不堪的敵人,鐨爾蕊仍不忘嘲笑一番。

但是滿身泥濘的怪物看來是聽不懂嘲諷,依舊不死心,依舊頑固地抓著劍爬起身就攻了過來。無論是刺、砍、劈、挑,女侍衛都只用拳頭輕輕鬆鬆地接下,敵人看起來完全沒有一點勝算。

“你這廢物啊…就知道拿著我的劍有氣無力地亂劃!腦子壞掉的傢伙就是不解風情,不知道收手啊!好了,不跟你玩了,你個醜陋的長舌怪,看拳!”

鐨爾蕊一記重重的上勾拳把怪物往上擊飛,整個頭都夯進頂上的泥裡。這個人形怪物脖子以上的部分全陷進洞穴頂部,而除頭部以外的下身全露在外面,但是手上仍死死地抓著劍,以一種又搞笑又詭異的姿勢吊在半空。

女侍衛正準備去取怪物手中的劍時……誰知這時候居然突發地震!

狹小的空間內頓時揚起一陣混亂的塵土,不斷有土塊崩落掉下,毫無防備的鐨爾蕊下意識地護住自己退到一旁。可是待洞內平靜過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怪物便已經再次失去了蹤影。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氣氛卻開始變得有點不太對勁。雖然只是短時間的混亂,但地底的氣氛為何好像……

“糟了!那個死變態!”

女侍衛驚覺自己的面紗已經起了反應。那馬鹿王子居然開始放毒了!?平時他死活都不願意用這招的,難道…

不能再在這裡浪費時間了!而且在已經接近擊敗敵人的關頭,卻再次令到手的劍溜走…女侍衛乾脆把怒氣全部貫注入雙手內,任由怒氣發洩出來!

“出來!出來!出來!”

流星般的拳頭不停擊打著洞穴,幾秒內整個洞內便全是她密集的拳印。可惜氣喘吁吁地發洩完怒火後,貌似沒有任何一拳能夠幫助她找到敵人。

不過好像也不是毫無用處…

“…人沒找到,手指關節倒有點痛…”鐨爾蕊摸摸手指。

對!

手感!

擊打的手感!

乾燥的泥土和溼潤的泥土手感!

從水裡爬出來的溼身怪物,它鑽過的泥土,應該是溼的或者黏的。

她此時恨不得拍打自己的腦袋。早知道剛才馬上追蹤潮溼的泥土和水跡就可以了!

真有種智商用盡的感覺。

不過將要被用盡的,應該是敵人的“強運”了。

此時水跡雖然已經快乾了,在昏暗的洞裡難以追蹤。但是這難不倒女精靈。

“你啊…真是又幸又不幸啊。不過總體來說還是不幸的吧…”自言自語的鐨爾蕊一想到怪物如果等會兒愚蠢地從泥土裡鑽出來,在到處瀰漫的毒氣包圍下,實在是凶多吉少;而要是它選擇一直待在土裡的話呢,又會被自己……此時女侍衛嘴角浮起難以自制的微笑。

不能笑!集中精神…“寰”!

女侍衛全身散發出看不見的粒子,以自己為中心,慢慢地擴散到狹小的洞穴周圍。組成水的和泥土的元素此時在她附加精靈魔術強化的感官中變得截然不同。就算是再細微的水漬,她也能靠“寰”的感應逐漸“看清”了。一旦抓住有用的線索,她便馬上停止了“寰”的施展。

“真耗魔力…好了,現在再追加一個…‘退化’!”

潮溼的空氣溫度突然驟降。而水跡未乾、溼漉漉的地方頓時結起了霜。薄薄的霜氣一路延伸至某處的泥土中……

現在要找到細身劍和那個到處打洞的怪物歹徒乙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搜尋了一會兒,另一個猥猥瑣瑣的熟悉身影出現在女侍衛眼前。

他不懷好意地靠了過來:“喲!原來是妳呀!胖胖!來得正好!看我在地裡找到了什麼?一把冰住的劍!我從泥裡拔起來的時候,這劍的下半截居然還被個凍僵的怪物握在手裡!還讓本大爺費了點勁才剁下來,真是髒死了!”

*註釋:

1.關於鐨爾蕊在水中使用的“波動掌”,其實是透過魔力強化所射出來的高速水流衝擊波。其原理參考自百科中槍蝦的相關條目內容:“……觀察發現,槍蝦大螯的內側固定不動,上面有一個空穴,外側可以移動,上面有一個柱狀凸起,能夠恰好嵌入內側的空穴。當槍蝦閉合大螯時,外側的凸起瞬間插入空穴,擠出的水柱以約32m/s 的速度向前射出,衝擊周邊水體產生氣泡。這些氣泡在周圍水體的壓力下瞬間(約600μs)爆裂,產生空穴現象(),發出巨大的爆炸聲,同時伴隨產生4500~4700 ℃的高溫,十分接近太陽的表面溫度(約4800℃)。用高速攝像機拍攝槍蝦的攻擊過程時,還可以觀察到持續數億分之一秒的亮光,稱為“蝦光現象”(shrimpoluminesce)。這使得槍蝦成為具有聲致發光能力的動物。應該說明的是,蝦光十分微弱,肉眼根本無法觀察,只有透過光檢測器才能觀測到……”

2.鐨爾蕊突然間遇上的地震,很容易令人聯想起上一話中幾乎在同時進行著的戰鬥。很可能跟王子那全力砸地的一擊有關。

3.鐨爾蕊在追逐怪物的後期,正好發生在王子放出毒氣將對手擊敗後不久。此時毒氣也剛好彌散至鐨爾蕊所在的區域附近。鐨爾蕊的面紗(再次牆裂跪求讀者大人們有空去看一下“角色英雄區”的設定細節!)不是一般的裝飾,能夠阻擋毒氣,可以用於應對王子的毒氣意外放出而誤傷自己的突發狀況。雖然一開始可以有效阻隔王子放出的毒氣,但是隨著時間流逝其防護效力會減弱。而且她也十分擔心王子。從不輕易使用毒氣的他,很可能遇到了極為不利的狀況。隨著時間流逝,她愈發擔心和緊張,以至於急躁起來。

4.鐨爾蕊搜尋時所使用的魔術之一“寰”,很明顯參考自《HUER》中的念能力。在富堅義博的漫畫中,“圓”可以在施展念能力的範圍內感知到對方的所在。而本小說用在這裡則是弱化的版本,僅可輔助探知一些環境細節,例如泥土的微妙不同。而另一魔術“退化”,則是跟鐨爾蕊的“強化”所截然不同的精靈魔術。原理大致是“令目標水分熵減而導致結冰”。不僅如此,這招恰好同時能將敵人身體周圍土壤中大量的自由水以結晶水的形式固定下來,這一影響一方面使得土壤顆粒趨於凝聚,體積膨脹而進一步填充土壤孔隙,從而在壓實功的作用下,使土固化, 並達到常規所不能達到的壓密度。經過此魔術影響過的泥土,其固結度、密實度等性質都得到了很大的改變,間接會令敵人困在硬實的土塊中難以活動。而她也不忘同時試著往離開的劍上施加魔術,意圖使劍急劇降溫冰凍,也能令敵人握持劍的手掌暫時失去活動能力,阻礙其鑽洞挖土……然而其實也有其他更容易抓住敵人的方法,只不過此時的鐨爾蕊實在有智商用盡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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