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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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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的噴泉旁邊,一個男人靜靜地坐著。

突然一聲急促的載具制動聲,打斷了男人的思考。

在遠處停下的魔導輇上,走下來一個穿著白袍的女人,焦急地走向男人的方向。看起來女人是緊緊張張地趕過來找人,恰好在魔導輇上看見噴泉旁邊的男人就停下了。

“原來現在不施脂粉的你,看起來要順眼一點啊。”男人慢慢抬起頭望著面前站著喘氣的女人,仍然不忘揶揄一句。

“彆嘴賤了,溫森特的事情調查得怎麼樣了?”還沒來得及坐下,樂芙儷斯就向傑尹發問。她仍然穿著公會工作用的白袍,顯然都顧不得脫了就趕過來,十分著急。

“不樂觀…一點也不樂觀哪…”傑尹低下頭。

“那到底是怎樣?”樂芙儷斯皺起眉頭。

“我剛從王城回來,這幾天都累得夠嗆。總之不行就是不行,無論怎麼交涉,就是不讓我進王城。誰也見不到。”傑尹用手揉著額頭。

“我也在到處打聽有沒人知道溫森特的下落,可惜一無所獲。”

“孩子說是在東郊一個廣場發生的事件。但是我到了現場,發現有點可疑…”

“怎麼個可疑法?”樂芙儷斯全部注意力落在男人的話語上。

“孩子說過,貌似行刑當天發生了事故。起初我是不信的,以為孩子被行刑嚇糊塗了,看錯了什麼。可是我到了廣場附近打聽,的確有些很不好的傳言,證實了確有異常得難以置信的事故…”

“也就是整個廣場真的被‘冰封’住?”

“嗯…越來越令人感到驚異了。”

“那麼康康的話就沒有錯了!我們到商店街吃飯那晚,也就是王城襲擊那晚,孩子提前早早就跑回去玩,結果發現王城有異樣…”

“王城被‘冰’襲擊…刑場也被‘冰’襲擊…”男人喃喃地重複著。

“對!孩子曾不止一次地提到過,那個奇怪的‘冰’應該就是兩次事件的共通點!”

傑尹從康氏嘴裡瞭解到一些事情的細節,然而至今仍令大人們難以置信。資訊嚴重不足,兩個大人向別人打聽到的也僅有隻言片語。兩人彼此不斷交流著情報,快速地整理著各自的思緒,感覺慢慢地接近了事件的真相……

“關鍵點…‘冰’…我想到了!”樂芙儷斯猛然睜大了眼睛,一絲頭緒忽閃而過!

“‘冰’!”聽到女人嘴裡大聲蹦出的關鍵詞,傑尹倏地一下坐直了身子。

“那天我不是急急忙忙地跑來你家準備告訴你處刑的事了麼?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處刑前一天,我無意中留意到,公會的科研小組中有幾個工作人員有不正常的舉動…”

“不正常?怎樣不正常?”男人緊緊盯著對方。

沒等傑尹問完,樂芙儷斯就搶著解釋:“我很久以前不是告訴過你,我們公會接到了某個‘大人物’的‘大專案’麼?那個所謂的‘大專案’,就是製造一個特殊的大型魔術裝置…那就是一個跟‘冰封’現象有關的東西!”

“我記得你以前好像說的是‘粒子加速器’之類的?”

“別急!你繼續聽我說完!由於我分管的專案部分不同,詳情我無法說得很清楚…當初我只是從自己負責的部分來推斷,以為專案是要製造‘特殊加速器’一類的裝置,但現在隨著專案進度已經接近完成,我才知道自己原先誤會了。這個專案其實是要做個‘減速器’!這樣一來我就突然想通‘冰封’的事情了!”

傑尹舉起手:“打住打住!樂芙儷斯老師!你說的‘減速器’我不是很清楚,先給我慢慢解釋一下!”

“先不詳細地一點點解釋了!總之,如果我的推斷沒有錯,那個‘減速器’確實可以做到將‘魔力粒子’減速的效果,從而造成大範圍的‘冰封’現象!”

“那麼你說的那幾個‘不正常的工作人員呢’?”

“關鍵來了!我說的那幾個工作人員,也跟我是同屬該專案的成員,不過他們負責的是核心部分。那天我恰好有技術問題想問他們,但他們不在。問過秘書之後才知道他們出去了,他們把還在測試中的‘減速器’帶出了公會!把試驗魔裝帶出公會,這不太正常。但當時我沒有太在意,以為是那個‘大客戶’特意要求的。而且當時我也並不知道這正正是在行刑前的一天!現在想來…”

“紫衣神官胥伏特!”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喊出這個名字!

康氏也確實提到過,一個穿著紫袍的異常人物!

傑尹錘了自己的大腿一下,他開始抱怨自己實在是太笨了!本來一提起紫袍,早就該想到是那個從不在大眾露面的紫衣神官!果然只會埋頭工作不過問國事的職人就是……

然而旁邊的女人卻突然雙手掩面,發出了啜泣的聲音。

“原來我參與的專案…居然被用在處刑上…是我害了孩子…”女人的眼淚越來越多。

男人同情地看著女人:“別自責了…你當初也沒想過會被用在這種地方的…”

“這個東西很可能會被用在戰爭上呢…”但是傑尹不敢在她面前說出這句話,他只是眉頭緊鎖地把這句話噎在肚子裡,戰爭真是殘酷啊……

“我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想當初你拒絕加入我們‘拉芙誇弗特’公會,自己單幹,果然是正確的…”女人的指縫間甚至可以看到灑落的淚水。

傑尹安慰道:“都那麼久遠的事情了,跟現在還有什麼關係呢?誰能想得到這麼多年後,自己的公會里頭會發生這種事情呢?”

女人無言,淚水點點滴落。

傑尹撓撓頭:“…嘛,其實當初你把我引薦到那個會長面前去面試的時候,我就只是覺得這老頭子嚴肅得過分,面露兇相,可能不是個好相處的角色,所以才拒絕罷了。”

女人依然止不住眼淚:“可是…可是…”

“別可是了…按照你的說法,這個‘大專案’也快完成了吧?已經沒有人能阻止得了那些‘大人物’了吧?”

樂芙儷斯也明白,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改變什麼了。就算當初沒有找上拉芙誇弗特公會,這個傳說本領能夠通天的神官,也照樣可以找到別的公會完成這個罪惡的東西。

可是女人根本無法停止內心強烈的自責感,巨大的陰影纏繞著她。

男人的心頭也是亂糟糟一片。

究竟王城遭襲時發生過什麼呢?孩子在王城襲擊那天可有看到紫衣神官?是不是目擊到了不該看到的事情?還有行刑當時又發生了哪些事呢?有沒可能危險的紫衣神官已經盯上了自己的孩子呢?

“應該停止調查嗎?一旦涉及到那個現在看來很危險的‘大人物’…我也很擔心…”

“不能夠放棄!我還會去繼續交涉的!”當然現在也不是過於介懷事件危險性的時候,只要找到溫森特……

男人挪了挪肩膀,讓女人緊緊地靠著放聲哭泣。

……

康氏漸漸從悲傷中一天天地恢復。

他又重新修整了魔裝,更加刻苦地開始了訓練。康氏認為,要避免慘劇再度上演,必須首先加強自己的力量,否則任何不幸也改變不了。為了守護重要的東西,康氏於是更加發奮學習魔裝技術。

畢竟還年輕,心智還可以不斷地鍛鍊,不斷地走向成熟。

這些難過的日子裡,除了一直陪伴著的少女的溫柔,康氏還想起了師父不斷鼓勵他的話:

“遇到難過的事情、遇到無法逾越的事情,你只有變得更強,才能跨越障礙。”

“你還有漫長的路,”

“不要停止思考,”

“這是生而為人的一種意義。”

少年堅定地把目光投向聖域的彼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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