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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話 觸發之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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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就發生在開槍的一瞬間。

天空突然出現了巨大的魔術陣式,被它籠罩下的空氣彷彿頓時降到冰點以下。

儘管沒有出現漫天風雪,但是場景卻比冰天雪地還要恐怖。整個廣場剛才還是混亂喧囂,而如今卻猶如墮入至寒的地獄,到處死一般的寂靜——範圍內可見的一切都被“封凍”了。

倒十字架、臺上、臺下、廣場上……魔陣下的人們全部都被抽空了熱量,僅餘臉上“凝固”住的驚慌失措的神情。仔細看去甚至還可以見到每個人的身上隱隱約約冒出如冰掛狀的東西。

雖然溫森特身處魔術陣式範圍外的不遠處,但是敏銳的他瞬即覺察到了異樣。溫森特果斷地甩開手中不對勁的武器,然而槍卻奇異緩慢地飄在空中,漸漸被封凍。更奇異的是,還可以見到槍口剛發射出來長長的能量噴流也停留在廣場半空。當溫森特第一反應馬上要撤退時——

瞬間出現的紫衣神官像巨石一樣擋在了他的面前!

胥伏特:“我還以為你這次會從失敗中學習,想不到我有時真是太高估你們了。這次居然還來狙擊這一招…雖然也在我原先的意料之中,但本人多希望你們能夠在老套路上再佐上一點意料之外的樂趣作伴啊…然而這次狙擊我竟看不出分毫的新鮮感,也未免太無趣了。”

沒有聽它多餘的話,溫森特正緊張地尋找空隙,一定要馬上逃離這裡!

胥伏特繼續不緊不慢地說:“而且你還以為自己能從這裡脫身,不得不說真是天真至極啊。你知不知道自己為何不能再像上次一樣迅速脫身?因為即使身處陣列魔術之外,可是透過槍彈的‘傳染’,你也已經無法逃脫‘凍住’的命運了。我這個新傑作,對於運動劇烈的魔力粒子可是極端敏感的呢!現在在我眼裡,你的動作就和逐漸停擺的鐘沒有兩樣。”

原來是自己出乎意料地變慢了…難怪剛才神官的動作會看起來像瞬間轉移一樣!

最後還是中埋伏了…不管怎樣,一定還有辦法解決困境!溫森特繼續思索著脫身方法。

胥伏特:“自從上次看到你的射擊之後,我就一直很想做做試驗,看看到底會不會成功。如今看到你這張被冰鎮般的臉,說明這次試驗真是太成功了。告訴你這個實驗魔裝的一點奧妙吧。只要有任何物體以超過音障的速度進入這個‘劃定領域’,就會馬上被‘封住’。”

得知自己無意中觸發了陷阱,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後果,溫森特臉上掠過一絲痛苦的神色。他有點失去自制地大聲質問:“於是為了做你的試驗,就可以隨意犧牲這些無辜人的性命?”

胥伏特仰頭大笑,緊接著卻低下頭啐了他一口:“犧牲?他們為了這樣偉大的試驗而犧牲也是值了!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麼創新和革命是不死幾個人的?說到底你們這些搞革命的還不是一樣要死人?少在孤的面前假裝清高了!你覺得一群螻蟻在面前走過,作為神,會在意它們是死是活?反正人類總有一死,死去的人類對比死去的螻蟻,你覺得兩者之間會有根本性的區別?別太高估自己了,人類!把自己置於一切物種之上,覺得自己的死亡像天塌下來那麼重大,全天下也就只有你們這些卑微的人類了!”

胥伏特越靠越近:“愚者當死,休怪老夫。你絕不會想到孤為了你花了多少工夫安排了這樣一場試驗。為了防止有人看出‘觸發之冰’的秘密,我已經極為慎重地親自挑選了不少啞巴當劊子手,就連行刑場地也是臨時公佈的。雖然要保持一定程度的隱秘,可是又不得不急急忙忙地到處發公告引你們上鉤。同時為了減少圍觀人群,以利於抓住混跡在人群中的你,我甚至還命人貼心地在公告裡註明無關人等不要前往刑場圍觀,以免影響執法秩序。然而你看得見,來參觀的好事之徒還是很多。他們百無聊賴、麻木空虛、冷血至極,也只有觀看血腥的現場宰殺人類才能讓他們心生刺激!對於這些無聊看客來說,他們內心裡,甚至並不認為群體性地殘忍殺害同類是一場不忍卒睹的慘禍,反倒認為是一種極為罕見的壯觀場面。好像只有自己必須親眼目睹這種慘烈場面才覺得夠過癮,只有這樣他們無聊的生活才新增了別樣的滋味!你說這些把別人的死亡純當娛樂的看客,還有不明就裡純粹為了湊熱鬧的蠢貨,哪裡還有生存的意義?簡直死不足惜!”

溫森特憤怒了,他假裝扭頭擦臉,然後用眼角的餘光偷偷地掃了一眼還在不遠處“挪動”的槍。他思考著怎樣引爆魔裝內剩餘的能量,生死就在一瞬……

不可一世的胥伏特依舊俯視著他:“沒話說了?到了如今這種境地,你不歸順我也不行了吧。反正愚蠢的革命鬧劇已經結束了,你也落到了我手裡,還有什麼好介懷跟牽掛的?”

神官用手杖指向雕像一般的人群:“還是,你還擔心著這些螻蟻的死活?哈!放心,他們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見到溫森特臉上轉瞬即逝的一絲疑惑神色,胥伏特那張恐怖的臉露出了訕笑:“乾脆現在再給你點時間,考慮考慮要不要臣服於孤好了。趁此機會,我就順便在你面前解釋一下這個試驗——聽好了,可沒有一個凡人能有這等待遇。”胥伏特轉過身,得意忘形地自說自話。

“他們現在雖然不能動,沒有生命活動,但並不是死了。”

“只是暫時被‘封住’了而已。”

“這就是我的‘觸發之冰’——新克萊爾系列魔術。”

“我這件新作,只會將運動中的東西‘封住’,還不具備‘殺人’的能力。”

“想來我何必費心殺人呢?我只想要‘捕獲’你罷了。”

“所以老夫早已佈下了‘天羅地網’等候著你的到來。我吩咐公會的人將‘觸發之冰’的大型陣列式魔術預先刻印在刑場。其實我原本無須露面,但是一想到能親自見證自己創作的如此盛大場面,內心卻無法自持啊。行刑者、受刑者、見證者……全都將被瞬間被凍結!多麼感人!自從上次和你碰面之後,我就開始琢磨你的行為模式。你不是愛使槍麼?於是我就設想,‘布萊克奈特’既然是暗殺者,如果要劫法場,那麼作為暗殺者的慣用手段,必然是偏向採取突然襲擊的方式。而在人群中展開突襲,其中最好用的方法,我就賭一賭會不會是他最慣用、最拿手的遠距離狙擊嘍。而無論布萊克奈特要何時射擊,如何射擊,射擊哪個物件,都將觸發此魔術陣。我也說過,這個原理就是,在該魔術陣覆蓋範圍內,只要有出現速度超越‘音障’的東西‘侵入’,都將自動發動‘觸發之冰’……”

“你看到他們身上‘長出來’的東西沒有?那可不是冰。”

“那可是我的得意傑作。”

“你也不要誤會,我可沒有將蟲豸們做成冰雕的打算。”

“雖然‘冰’是成功做出來了,可是這‘冰’能不能經受住考驗,連我也下不了結論…不如到時候就用你這槍炮來試試好了。”

“如果被‘冰’包裹的他們,受到你的槍轟擊之後仍能安然無恙的話,那真是意外的大成功了,可喜可賀。”

“而如果挺不過這一攻擊,則證明我的試驗還有很大的改進空間了。”

“殺死這些令人憎惡的蟲子,無聊時也挺好玩的。”

“不,重點是看著受試品的人類在我的試驗裡折騰,有一種別樣的樂趣。”

“不管怎麼樣,獲益的都是我呢。”

“哈哈哈哈……”

神官旁若無人般一會放聲大笑,一會又止住了。

“啊哈!瞧我發現了什麼來著?他們不僅沒死,竟然還有一條漏網之魚。”

……

失神的康氏,陰差陽錯地追尋著喬裝的“黑衣人”的腳步來到廣場。

他也很好奇為何很多人突然間聚集到一塊地方。

他擠不進人群中,只好在人群外圍踮起腳尖觀望。

然而不一會兒就發生了騷亂!

感覺到危險的少年還沒來得及轉身跑開,緊接著又發生了奇怪的事情!

眼前一陣詭異的光閃過,霎時間,所有人、所有表情、所有動作、所有噪音、所有東西都定住了。

彷彿眼之所見的範圍內,心中所感的時間內,一切事物都凝固了。

幸虧自己好像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看見還是有人成功逃走,康氏也想盡快逃離這個危險之地。

但是,邁不開腿。

鞋頭好像被什麼東西緊緊吸住一樣。

康氏的一隻腳尖踏入了魔術陣邊緣範圍內。

雖然只是腳尖被“凍”住,但是康氏瞬間感覺全身都動彈不得,完全陷入恐慌之中。

他難以相信連眼前的空氣都凝固著,感到所有景象都散發著無比的危險和奇異。

然後一個貌似更加危險的東西走了過來。

與其說眼睜睜地看見它走過來,不如說是少年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因為它的全部行走動作,就像缺失了好些幀的動態圖象,在短短的幾秒間,不斷詭異地“消失”而又“閃現”,看似是一格一格地“挪移”過來。

等到康氏想起要擦擦眼睛看清楚時,這副巨大身軀的陰影已經頓時蓋住了少年眼前的所有天空。

“運氣真好啊,居然還有這隻小螞蟻沒有中招。”少年耳邊傳來寒冷的聲音。

少年顫顫巍巍地仰起頭,眼睛卻不敢直視這個像山一樣擋在他面前的龐然怪物。

神官抬抬手杖,用杖尖頂起了康氏的下巴,輕蔑地笑道:“布萊克奈特喲,這就是你想要保護的所謂‘人民’,螻蟻般弱小的垃圾,毫無價值的脆弱生命。危機來臨時,就只知道瑟瑟發抖。你豁出生命來保護他們又有什麼意義呢?而且萊辛那個主謀呢?那個狡猾的傢伙顯然沒有來吧?肯定已經在逃往哪國的路上了,艱難時刻他可是隨時都可以拋棄同伴呢!為這樣的懦夫賣命,爾勞苦甚矣!”

“大錯特錯!我既然可以明哲保身,自己保全性命。當然也可以選擇冒險去浴血奮戰,做對大多數人有益的事。最終,我還是選擇犧牲自己一人,好過什麼都不做,聽憑世界腐化……我不悔,這是我一生,唯一不曾後悔的事。”艱難的溫森特並沒有離開,和神官遠遠對峙著。

胥伏特轉過頭來:“愚昧啊!僅此一人就想喚醒千萬比你愚昧更甚的大眾!看來汝已被那些只會憤世嫉俗的革命者汙染太久了。離開他們罷…這裡有你想要的自由!”

“身是自在身,直到甘心困於方寸。”溫森特堅定不移。

“哼!一個憤世嫉俗的人只知道所有東西的價格,卻不知道任何東西的價值。”胥伏特放下手杖,朝溫森特這邊走過來。

糟了,康氏居然也在這裡……絕不能在這裡引爆魔裝。

而且不管做出任何動作,看似都會被放慢,從而被對手識破。

沒有多少思考的餘裕,紫衣神官一下子就來到了溫森特附近,拿住那把奇異地幾乎“定格”在半空的槍。它慢慢地把槍口對準了遠處的康氏,那股凝固的能量噴流指住了少年的頭,命懸一線。

胥伏特:“怎樣?一下子除掉在場這些不會動的看客你可能不會有什麼感覺,然而這個活生生的小孩呢?你還不打算答應嗎?”

溫森特束手無策。

“不要再浪費老朽僅餘無多的時日了……”神官不斷地用手杖敲擊地面,就像倒計時一樣。

一下、兩下、三下……

一滴、兩滴、三滴……溫森特頭上冒出了滴滴冷汗。

此時康氏本能地只想要逃!他大力掙脫被釘住的鞋子,撒腿就準備跑。

胥伏特眨了一下眼睛望向少年,就在這毫秒間的緊急關頭,溫森特突然暴起,奮力往魔裝槍撲去!

能夠不受魔術影響的,除了胥伏特,大概還有它身上的這件東西!

溫森特的身子正要往槍上撞,但出乎意料地,他用盡全身力氣把身上隱藏的暗器鉤子射向另外一個方向——

手杖!

只要奪取不受魔術影響的手杖……

“嘭!”

溫森特被手杖擊飛,一時爬不起來。

“嘖嘖嘖…可惜啊…雖然腦子很機靈,能夠想出手杖是魔術的‘另一個開關’,真是令我喜出望外啊!可你的動作在老朽眼裡還是太慢了。而且你也沒想到老夫的手杖還可以隨時自由地解除區域性的‘封印’效果吧?這樣突變的相對速度,被打中可是很痛的呢…”

本想鉤住手杖,可是胥伏特及時把手杖大力地揮向溫森特,鉤子落空了。而且它也貌似惡毒地臨時解除了溫森特身上的魔術效果,使溫森特的奮力衝撞,演變成衝著獲得極大相對加速的手杖全力撞擊而去,使其身受重擊。

但終究還是沒有失敗呢……大概剛才的一下,意外地使胥伏特開始減弱部分魔術效果了,“寒冷”的感覺也稍稍減少了些。槍口射出的噴流開始繼續移動,然而,沒有擊中任何東西。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溫森特,望著遠去的少年背影,露出了欣慰的眼神……

*註釋:

1.“音障”來源自百度百科相關條目。按照地球上的標準,時速約為950公里。用在這裡只是強調發動魔術的速度引數。另外需要指出的是,有人問到溫森特發射的能量流突破音障後,引起的激波面後方氣壓驟降,導致溫度也急劇降低,會不會加劇了溫森特的槍被“封凍”的效果?請原諒筆者無法回答這樣的高深問題……

2.關於胥伏特的大型陣列式預刻印魔術“新克萊爾(Nuclear)系列——觸發之冰”:

發動此大型魔術的相關裝置,是先前由胥伏特和“拉芙誇弗特”公會所合作研製。此裝置的原型類似於“粒子減速器”。當有物體在魔陣範圍內的運動速度超過一定標準,即可發動“減速”、“封凍”等效果,使粒子運動極大減速。特別是對於熱運動越“激烈”的魔力粒子,其“捕獲”能力越強。因此能夠透過槍的能量噴流從而對身處範圍外的溫森特產生影響。

另外,貌似慘劇現場的人身上不應出現“冰掛”物。而其實這裡的“冰封”、“冰掛”,指的是類似於賦予被封物擁有“生物活性玻璃”的效果。(參考地球上最頑強的水熊蟲,其“生物活性玻璃”是由水熊基因所製造的極端強大保護層)。推測胥伏特的試驗目的,並不單單是想考察能否“封凍”一群人,而且還在驗證能否成功在生物體身上製造出“生物活性玻璃”。如果胥伏特的試驗成功並加以改進,是否意味著生物體有可能像水熊蟲般依賴“生物活性玻璃”的保護,度過真空等極端惡劣條件,為星外旅行創造可能?(“生物活性玻璃”可參考百科裡“水熊”的相關條目)

3.“身是自在身,直到甘心困於方寸。”摘自排骨教主的《赴鴻門》。

4.“一個憤世嫉俗的人知道所有東西的價格,卻不知道任何東西的價值。” 摘自網上來源不詳的“王爾德語錄”。

5.行刑當天,胥伏特早已佈下了“有漏洞的天羅地網”(有意為之)等候溫森特的到來。而且紫衣主教原本可以不露面,但它卻別有用心地出現在審判大會的公眾場合中,故意成為溫森特狙擊的目標。叛變分子和大量驚慌的群眾混雜在一起,場面一時無法控制。溫森特擔心直接狙擊胥伏特會再一次中計,於是改為狙擊劊子手。可是,就在擊中劊子手的同時,悲劇發生了。行刑者、受刑者、甚至包括行刑臺附近的圍觀群眾,瞬間被凍結!原來胥伏特和公會工作人員早已將“新克萊爾系列——觸發之冰”的大型陣列式魔術預先刻印在刑場。自從上次胥伏特和溫森特碰面之後,它就開始琢磨溫森特的行動方式,抓住了溫森特愛使槍的特點。胥伏特思考:設想著“布萊克奈特”是暗殺者,如果要劫法場,那麼作為暗殺者的慣用手段,必然是偏向採取突然襲擊的方式。而在人群中展開突襲,其中最好用的方法,自然屬他最慣用、最拿手的遠距離狙擊。而無論布萊克奈特要何時射擊,如何射擊,射擊哪個物件,都將觸發此魔術陣(原理是該魔術陣覆蓋範圍內只要有出現速度超越“音障”的東西“侵入”,都將自動發動“觸發之冰”)。與此同時也揭示了叛軍、劊子手和圍觀群眾都將在魔術陣下必死無疑的悲劇下場。因為只要溫森特一旦射擊場內任何東西,都將導致所有人被“冰封”(體內熱量被魔術陣瞬間大量抽取)。而且不管溫森特來不來,他們都得死。胥伏特還考慮到,只要有一絲遲疑,殺手就會露出破綻,特別是對於溫森特這種完美主義者(對於遠距離狙擊手來說,任務要求通常必須一發必中,一擊必殺,案發現場不留痕跡,可算是隻有完美主義者才適宜擔當的職業),利用“觸發之冰”造成這樣群死的震撼場面,必然能震住溫森特(不僅讓溫森特瞬間意識到自己上當,還讓他心理上揹負重擔,使他覺得由於自己一手造成的失誤中計導致大量人員無差別死亡,形成強大的愧疚壓力)。胥伏特更是火上澆油地嘲笑了溫森特,它甚至還推測到溫森特肯定要質問它殺害無辜圍觀百姓的理由。所以胥伏特當然也不忘在他面前嘲笑一下那些枉死的人。

6.進度有點慢,後期才來補上圖片,真是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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