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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粘豆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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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姥姥家的大公雞早早就把我叫醒了,我心裡想著練功的事兒,怕鐵蛋哥一會兒來叫我,所以也不敢再睡了,翻身一磆碌爬起來,穿衣洗臉刷牙。

等我把這一切都做好後,推開廚房門往外一看,哎呦!天還黑著吶!外面颼颼的西北風加著雪花,吹在身上,我不由得打個寒顫,哇!好冷啊!凍得我連忙把門關上。

姥姥看見了,笑著說,“快到灶臺這兒暖和暖和!”

廚房的兩個灶臺裡都在燒著火。姥姥告訴我那個大鍋裡烀的是紅小豆,一會兒包粘豆包用。這邊的鍋裡做的酸菜燉肉,鍋邊貼的大餅子。太好了!我最愛吃酸菜燉肉了,我伸著小鼻子貪婪的聞著,呣,好香呀!

我蹲在灶坑前,伸出手湊近火,身體的前面暖和了,可後背還是冷,我覺著後背一陣兒一陣兒冒涼風。

我對姥姥說,“這廚房也不暖和,我還是回屋裡吧。姥姥,等一會兒鐵蛋哥來了,您喊我啊!”

說著跑進屋,脫鞋上炕。坐在炕頭上,把腳和腿都伸進褥子底下,後背靠著火牆,伸手從窗臺上取下我昨天從媽媽櫃子裡拿出來的那本《綠山牆的安妮》看了起來。

我很快就進入到書中描寫的情景中,單純快樂的紅頭髮小安妮,好可愛哦!她的願望是現在做個快樂的小女孩,中年時做個快樂的媽媽,老年時做個快樂的老奶奶。總之擁有快樂的一生。我笑了,怎麼這世界上有跟我的想法一模一樣的人呢?小安妮,你在哪裡?咱倆做個好朋友吧?想著想著,我睡著了……

在睡夢中我請小安妮吃姥姥做的酸菜燉肉。聞著香香的肉,怎麼就吃不到嘴裡面呢?我一著急,醒了!睜開眼睛一看,鐵蛋哥和姥姥就坐在我旁邊。鐵蛋哥手裡的筷子上正夾著一塊肉,在我眼前晃悠。

“我說在夢裡怎麼也吃不到肉呢?原來是鐵蛋哥在這兒搗亂。”我伸手一下子握住鐵蛋哥的手,把肉放進我嘴裡,惹得姥姥和鐵蛋哥哈哈大笑。

我站起身從炕上跳到地上說,“走!鐵蛋哥,咱們練功去吧!我今天可早就起來等你了!”

鐵蛋哥笑著說,“剛才姥姥都跟我說了。我昨天晚上也跟爺爺說叫你早起練功的事兒了。爺爺說,你是小女孩,怕你吃不了這個苦。冬天天冷,在屋裡練練就行,等天氣暖和了,再和我們一起在外面練。”

“噢!那行!那我趕緊吃飯。我最愛吃姥姥做的酸菜燉肉了。鐵蛋哥你吃飯了嗎?和我們一起再吃點吧!不願意吃飯,可以吃點菜哦!”說著我也學著剛才鐵蛋哥饞我的樣子,從飯桌上的盤子裡夾起一塊肉,在鐵蛋哥眼前晃悠……

姥姥樂了,說“桌子上盤子裡的菜是我和姥爺剛才吃過的,都涼了,我給你們盛熱的。”

姥姥又從鍋裡盛出兩盤酸菜肉放在我和鐵蛋哥面前,又從鍋裡端出來一個裝著金黃色玉米麵餅子的盤子放在桌子上。

看著香噴噴的飯菜,我對鐵蛋哥說“還不快吃,多香啊!”說著大口地咬著玉米麵餅子,大口地吃肉。又站起身去拿了兩把小勺,遞給鐵蛋哥一把說,“這個酸菜燉肉的湯也好喝!喝這個湯就著大餅子,那是絕配!”

姥姥坐在桌子旁邊,笑眯眯地看著我們吃,嘴裡還說“愛吃,就多吃點,吃了了,姥姥再給你們盛。”

鐵蛋哥笑著看著姥姥說“姥姥,我爺爺說咱家明天殺豬。”姥姥笑著說,“快過年了,村裡不少人家都殺豬了。”

我一聽,高興地說,“太好啦!鐵蛋哥,我明天又能吃著殺豬菜啦!我這段時間可沒少吃殺豬菜,誰家殺豬了,都會給姥姥家送,明天又能吃上你家的殺豬菜了,太好了。”

說說笑笑中,我們吃完了早飯。

姥姥像變戲法似的從灶臺邊上拿起一個大盆往屋裡端,放在炕上。我說“姥姥,這盆裡是什麼呀?這麼沉。”

姥姥說“這是我昨晚和好的,包粘豆包用的粘米麵啊!”

姥姥到廚房又掀開對面那個大鍋的鍋蓋,裡面是還冒著熱氣的紅小豆,姥姥往裡面撒了好多的白糖,然後拿著盛飯用的大勺子把煮熟的小豆壓碎壓成豆沙狀。

我在姥姥身邊一直在看她忙,看姥姥在壓小豆,於是對姥姥說,“姥姥,這個活我和鐵蛋哥也能幹,您交給我們來弄,您歇會兒吧!”

我們從姥姥手中接過勺子,我說“姥姥,就一個勺子也不夠用啊!”姥姥又給我找了一個勺子,我和鐵蛋哥比賽。

圓溜溜的紅小豆在我們勺子的用力碾壓下,變成了細膩的小豆沙,一種甜甜蜜蜜的小豆清香味立刻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我用手捏了一小塊豆沙放在嘴裡,呣……好吃!甜甜的,面面的,到嘴裡就融化了,滿嘴都是紅小豆的甜香味。

我用手又捏了一塊兒放在鐵蛋哥嘴裡,“鐵蛋哥,你嚐嚐,這小豆沙也好吃!”

鐵蛋哥看著我,笑著小聲說,“你看什麼都想吃,你那麼愛吃東西,怎麼就不快點長大呢?”

我笑著說,“長大要一天天慢慢的長啊,這跟我愛吃東西沒關係!”

鐵蛋哥笑了笑說,“沒關係。我等你,我會等你慢慢長大的。”

鐵蛋哥的話把我逗得哈哈笑,我看著鐵蛋哥說“你等不等我,我都在長大啊!你也在長大呢!你不能因為等我,你就不長大吧?我們每個人都在長大,過了一年就長大一歲,這你不知道嗎?”

鐵蛋哥笑著說“我知道。”

嘴裡說著話,手裡幹著活。很快我們就把這一鍋的紅小豆都壓成豆沙了。

姥姥在屋裡,把兩個大簾子擺在炕上,把面板也拿進屋。我一看,忙說“姥姥,面板上糊的袼褙呢?”

姥姥說“袼褙幹了,我都起下來收好了。”哦!我再看看小炕桌上的袼褙姥姥也起下來了。我說“姥姥,還是放在外面讓風吹,讓太陽曬,幹得快吧?”姥姥笑了,“就你辦法多。”

姥姥看我們把小豆都壓好了,就把這些豆沙都盛在一個大盆裡,也端到屋裡放在炕上。

姥姥說包粘豆包,得包很長時間,站在地上時間久了,腿太累人也冷,我們坐在炕頭上包不累,還暖和。姥姥又拿來一個空盆,說“你倆把豆沙攥成一個個小圓球放在這個空盆裡就行。”

我們把手都洗乾淨了,然後坐在炕上開始包。我和鐵蛋哥用手把豆沙攥成一個個小圓球,放在空盆裡。

姥姥從那個裝面的大盆裡裡揪下來一小塊面,在手心裡團圓後,在麵糰中心捏成一個小坑,然後把我們團成球的小豆泥放在麵糰的小坑裡,再一點點收攏開口,直到最後完全合為一體,形成了一個圓溜溜的白白淨淨的小圓球。姥姥看著手上的粘豆包,上下打量著,對我和鐵蛋哥說“過來瞅瞅,這就是包好的粘豆包。你們看看怎麼樣,好看不?”

“好看!真好看!”我們嘖嘖稱讚!

“姥姥,為什麼過年的時候家家都要包粘豆包呢?”看著姥姥包好的粘豆包我問。

姥姥說,“粘豆包是東北人春節期間喜歡吃的一種傳統食物,它起源於古代,以其獨特的口感和營養受到人們的歡迎,流傳至今。相傳最早的粘豆包是供祖先用的祭品,也是滿族人出門打獵時的食物。當年清兵入關時,努爾哈赤帶兵出征,背的軍糧就是粘豆包,可以說大清國的半壁江山都有粘豆包的一份功勞呢!

“姥姥,那為什麼把粘豆包當軍糧,玉米麵餅子不也挺好吃的嗎?怎麼不用它當軍糧呢?”我問。

姥姥說,冬天寒冷,天氣又幹燥,普通的米麵糧食很容易發乾發硬,而粘豆包蒸熟後,口感軟糯,而且製作和攜帶都比較方便。

粘豆包不僅當軍糧,平時對於從事重體力勞動的農民來說,也是非常好的主食。你想啊,農民天亮吃過早飯就得下地幹活,一直等到天黑才能回家吃晚飯。這樣兩頓飯之間相隔的時間太長了,吃一般的飯早就餓了,但是粘性的食物抵飽耐餓啊,所以人們都喜歡吃粘豆包,吃點粘豆包,能抵禦寒冷,長時間不餓,有利於人們在寒冷的天氣里長時間的進行戶外活動。玉米麵餅子雖然也好吃,但是它在寒冷的天氣裡,凍得像塊石頭,不方便吃的。”

“噢!我明白了。”我答應著。

看著姥姥包好的粘豆包,聽了姥姥講粘豆包這麼好,我躍躍欲試,也想包一個。

於是伸手上拿個大面盆去揪面,一看,我愣住了,“姥姥,這盆裡怎麼有兩種顏色的面呀?我揪哪個面呢?”

姥姥說,“我昨天晚上和麵的時候,和了兩種面,和好後怕佔地方,我把它們都放在一個大盆裡了。盆這邊黃色的是大黃米麵,那邊白色的是糯米麵。我尋思著每樣顏色都包些,一是圖顏色好看、喜慶;最主要的是我不知道你們喜歡吃哪種面的,所以兩種面都做一些,誰願意吃哪種就吃哪種,多種選擇。”說完姥姥笑了。

我說“姥姥,哪種面我都喜歡吃,凡是姥姥做的我都愛吃。”

我揪下一塊白色的糯米麵,在手裡包著,一邊問姥姥,“粘豆包為什麼會有兩種顏色的呢?”

姥姥說,“最早的時候,粘豆包都是用大黃米磨成的面來包的,所以那時候的粘豆包都是黃色的。後來隨著農業的發展,有了粘大米,人們把粘大米磨成粉,才逐漸演變為現在的糯米麵,包出來的粘豆包就是白色的了。”

姥姥接著又說“還有人用粘高糧米磨成粉,用這種粉做成的粘豆包就是粉紅色的。姥姥家今年沒種粘高糧,沒有粘高糧米,所以就沒做。等明年姥姥再種點粘高糧,過年的時候咱們就可以再增加一種粉紅色的粘豆包了。那時候有紅色的,黃色的,白色的粘豆包,你們願您吃哪種就吃哪種。”姥姥笑著看著我們說。

“哦!太好啦!就怕到時候我都不知道吃哪種好了!”想象著有那麼多種顏色的粘豆包都放在我面前的那種情景,我高興得搖頭晃腦,美美地說著。

“姥姥,那您今年和了兩種面,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同時吃到兩種不同顏色的粘豆包了呢?”我高興的問。

姥姥說“是啊!”

我說“太好了!”

我一邊說著話,一邊在包著粘豆包。我像姥姥那樣,把揪在手裡的那塊糯米麵團圓,然後在中間按一個小坑,再向外擴大,然後拿來一個小豆泥球放在糯米麵中間。

前面這些環節我做得都挺好的,就是在收口這個環節上,我弄得不好。這邊封上口了,前面又裂開縫了,沒有辦法,我又揪下來一塊麵,貼在前面裂縫的地方。

我拿著自己包的粘豆包左右打量著,看著看著我看樂了,“我的粘豆包衣服破了,怎麼能讓粘豆包穿著打補丁的衣服過年呢?不行,我得給它打扮得漂亮點。”

說著又揪下來一大塊金黃色的黃米麵,用手團圓後,放在面板上給它拍成薄薄的大片,然後包在我的粘豆包上,這下它可太好看了!

看看我包的這個大粘豆包,色澤鮮豔的黃,讓它在這簾子白色的粘豆包中格外顯眼。

另外,它比別的豆包還多穿了一層外套啊!胖胖的像個大將軍,在帶領著它的千軍萬馬打仗,這回我滿意地笑了。

我說“姥姥,鐵蛋哥,你們看看我包的豆包將軍,咋樣?”姥姥和鐵蛋哥都連連稱讚,都說好。

我抬頭看向姥姥,姥姥的手真是太巧了。只見姥姥快速地揪下一塊麵,在手裡這麼一轉,面圓了;再一轉,放進小豆球;虎口處往裡這麼一收攏,捏捏揉揉,一個粘豆包成了。這也太厲害了吧!

只見姥姥身邊的簾子上已經包好了很多粘豆包了。一簾子白色的,一簾子黃色的,它們圍著簾子一圈圈的排好隊,規規矩矩地站著。

我再看看鐵蛋哥,鐵蛋哥在那低著頭兩眼瞅著小豆泥的盆,兩手同時抓豆沙,快速攥圓成形,放在盆裡面。這麼快的速度剛剛滿足姥姥包的速度。我也趕緊去抓豆沙攥豆沙球球。

姥姥看著我們都在認真地做事兒,笑著說,“玉兒,你剛才說豆包將軍,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一句咱們平時願意說的玩笑話:別拿豆包不當乾糧。什麼意思啊?我考考你倆。”

我想了想說,“豆包本來就是乾糧啊!”

一直在悶頭幹活,攥豆沙球的鐵蛋哥,頭也不抬地說“是不是說別小瞧人呢?”

姥姥笑著說,“把你倆的回答加一起就對啦!別拿豆包不當乾糧,包含著兩層意思,一是說不要小看豆包,豆包雖小但它也是乾糧啊,也可以充飢扛餓!二是說它的深層意思,是指不要忽視或小瞧某些小小的普通人或事物,在一些情況下,它們也會發揮自己應有的作用,體現出自己的特殊價值哦!”

我笑著說“聽了姥姥的講解,原來小小的豆包,不僅好吃,還有這麼多的寓意吶!姥姥,我現在就想吃小豆包了!是不是把這些豆包都包完,然後上鍋蒸熟,我們就可以吃啦?”

姥姥聽我這麼一說,急忙下地,說“我差點又忘了一件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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