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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七百年來未止的思念,到此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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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北灼在此只怕又要說他裝的像模像樣了。

“諸位不必多慮,這裡有些粗淺計策,諸位先籌備,草民家中尚有家室,不便久留,這便告辭了。”東樞把錦袋一留,便要離開。

阮舒見他這就要走,不免有些不太放心,但又一想東樞歷來算無遺策,不必為此而擔心,便也不打算攔他。

一眾大臣則通通愣在那裡不知所以,東樞惦念著北灼一個人,總是要回去看看他才放心。

將軍府內,庭花悽清。

“你做什麼呢?”楊戩問道。

“將軍回來了,沒什麼……釣魚。”陌冬藍靜靜的坐在池邊面前一杆釣竿垂著。

“這時候釣魚做什麼?”楊戩不解。

“將軍忘了臨出征前總是吃一次百歲魚再上馬行軍的,如今釣了,烘乾做好,到了時候可以帶著去大軍之前,臨行好吃過再出徵。”陌冬藍淡淡的笑著。

“是有這回事,一直不知道,是你做的。”楊戩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

你吃的自然是我做的。陌冬藍撫了撫雙鉤,解了下來,起了身遞給楊戩。

“做……做什麼?”楊戩看著他,有些迷愣。

“將軍這雙鉤是我的命,也是我的魔根,若……若將來戰中,我又有成魔之兆,將軍,砸了它。”陌冬藍平靜道。

“為什麼?”楊戩越發不解。

“將軍成神,我成魔,一戰過後就是七百年,天地相隔。

將軍,這七百年事世繁雜,我興許不覺得累,可覺得苦,我不想再來一次。

將軍斷了這雙鉤,也就是斷了我的命數,自此以後如何,便聽天由命。 ”

斷了這雙鉤,他想,這個世界成為另一個紅塵。

將軍在這裡沒有那些苦痛,漸忘前世,來過今生。

我不能陪著這個人了,但是這個人可以和他的心上人好好在一起了,只要斷了這雙鉤,就斷了我這場夢,也把這條命斷掉。

將軍,我能為你做的也僅限於此。

逆天改命做得,了斷前程,再創紅塵做得,化夢為實做得,搏上性命也值得。

東樞猜對了一半,藍玉雙鉤是境心,可只是一半境心,那藏著琉珠的戟是另一半境心。

斷了這一半雙鉤可以化虛為實,碎了那琉珠可以化夢為空。

陌冬藍七百年前一戰之間失算,將軍被毀,他瘋了心神,化了魔,為魔七百年,他日夜難安眠,輾轉求索,終於找到了這麼個法子。

他想著既然自己無法抉擇,就讓別人選擇吧。

他不想讓任何人處在兩難之中,尤其不願讓楊戩為難,與其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思,不如不為人知,也省得他為難。

日後他會記得自己是個好人,這就好,如果更好的話,說不定還能讓他知道,自己也曾喜歡過他,那他真是……可以含笑九泉了。

可他又哪裡有什麼九泉呢?他索性不想了。

“你……”楊戩有些語塞,他沒有入過魔,也不知其中真正的苦楚。

他更不知道斷了魔根,陌冬藍會怎麼樣。

但他歷來不喜多加探問旁人之事,於是接過雙鉤未再言語。

陌冬藍太瞭解他了,便知道他會這麼做。

魚兒咬了勾,還拼命的掙扎著,求一線生機,掙一份希望,可惜往後歲月,蒸炒煮炸都只能聽由他人。

“小仙君,醒醒了,該吃晚飯了。”東樞俯身喚了喚。

北灼近來聽力越來越好,他這麼一喚,便醒了。

“怎麼回的這樣快?”他開始學著用口型。

“交代了事宜,沒有什麼要處理的,閒著也是閒著,就回來看你。”

北灼實在不敢相信他京城防備大事,實在不敢兒戲,又問他:“怎麼會這麼簡潔?”

東樞讀他口型很快很準,本也知道他會這麼問的,就回他道:“路上想好的交代一下,一幫文武大臣總不是吃乾飯的,稍加布置,他們自己可以處理好的。”

北灼細想也有道理,便不再過問。

銅號聲角,金鼓雷鳴,盔甲齊備,大軍出征。

金鑾御駕,金甲盈盈,帝王御師,一呼百應!

“出征——!”

一聲喝起,大勢生聲,百萬軍隊,從勢而出。

阮舒金甲前,楊戩銀甲隨之,陌冬藍依舊守藍,護在兩人身後。

東樞推著北灼,立在城樓之上,身後一眾文武大臣靜立。

東樞看著大軍遠去,伸手理了理北灼的頭髮。

“都備的如何了?”東樞問。

“趙先生,已經全部安排妥當。”一個大臣側立而應。

“好,都去吧。”東樞很有御下的氣度,也不願多言,只叫他們各自去處理。

人漸退去,才俯了身,拉了北灼道,:“孟衡,咱們……很快可以離開了。”

北灼沒有回應,淡淡斂了眸。

塞北黃沙狂卷,交戰廝殺遍佈大地,處處慘叫,時時殺戮,鮮血壓舊血,舊仇扯新仇,死人成山,鮮血成河。

為什麼會有戰爭?

為什麼要一刀刀捅向陌不相識的人?

為什麼要用自己的家破人亡來換別人的家破人亡?

他的手顫抖著,一把劍不知為何的殺人,不知為了什麼的去刺,拼了命,紅了眼。

陌冬藍不用雙鉤用一劍,他憶起無數往事,想起年少時,他因少年老成,從無玩伴,親友也必然不能多留心於他。

後來他出人意料棄了仕途投了軍,一條條人命攢出來的前程,他一度殺紅了眼,殺瘋了心!

只為了活著,可為什麼要活著?他歷來想不通,也無暇多想。

他一度以為就這樣了,一切就這樣了,可他遇到了楊戩,那個會在修羅剎場裡輕輕一笑,光芒萬丈的人。

自此以後為他衝鋒,為他陷陣,為他灑熱血,為他拋頭顱,他覺得值,為那一抹笑,值。

如果說當年投軍是為了逃離那固朽的過往,那遇到將軍是他此生,此生最幸之事。

他的將軍溫良如玉,鋒芒如劍,他那黑雲抑抑的沙場,自此黃沙映金陽,燦爛無疆。

可今日……他……

阮舒看見了那藍玉的雙鉤,正掛在楊戩腰間,藏在了他加了盔甲護住的要害之處。

阮舒知道,他抬劍一震那盔甲,便可以結束一切了,可他遲疑了,萬……萬一楊戩誤會……

金甲飛旋,長劍直擊銀甲而去。

回過神來的陌冬藍正見了這一幕,他這裡看不到銀甲內的雙鉤,也分辨不出阮舒的力道,只知道有一把劍刺向了將軍,他手比心快一鍵擋了去。

一挑開便要刺向揮劍那人,卻見是阮舒,又欲收鋒,卻見一戟擋在劍尖,劍鋒一震,側稜一劃,戟裡琉珠粉碎而落,風沙一迎,蕩然無存……

白若獸委伏於地,冬夜池側,藍色蓮花盈光映人。

東樞看了看北灼,又看向陌冬藍,開口道,“想不到竟設了雙鏡心,是我小瞧了魔尊了。”

陌冬藍完全沒有料到,最終還是自己親手做出的抉擇,還是逃不過,逃不過……

阮舒此時已經已經大致明白是怎麼回事,唯有楊戩猝不及防,不知所以。

北灼出了幻境總算恢復常態,涼言一揮在側,緊緊的便握在手裡。

陌冬藍上前一步:“東曦仙君,諸多連累,在此道歉。”

北灼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略略彎了腰,拘一禮:“無礙。”

陌冬藍看像楊戩走到他面前忽的含苦一笑,嘆了口氣,道:“將軍,我……請將軍移步,冬藍有事相告。”

楊戩自然點了點頭。

東樞見狀,道:“即使如此,我與孟衡就不叨擾了,告辭。”

陌冬藍頷首以示。

東樞北灼兩人便離開。

阮舒立了片刻,閃逝不見。

陌冬藍見狀,輕不可聞的又嘆了一聲,隨即開了口。

“將軍想必懷疑過我為何讓你斷了雙鉤,因為它斷了,那個幻境就會化作另一時空的真實世界,將軍會忘卻前塵,依照那個世界的記憶和際遇生活。

可是……將軍護了我的雙鉤,我又親手毀了我創下的幻境,說來,也許這就是命數吧。”

“你……”楊戩開了口又斷了詞,手中提起那一雙玉鉤。

陌冬藍結果雙鉤別在腰間,又開了口:“雖然如此一來這一場大夢不過是虛無一場。

但是將軍,我不後悔,往後希望你好好的……像從前那般肆意灑脫,就好了。”

楊戩終於是問了出來:“你為什麼要做這一切?為什麼不後悔?”

“將軍,別……別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是我自己的心魔連累了將軍與諸位仙君,神君們,是我的錯。”

陌冬藍掩飾下自己的窘迫,換上歉疚,七百年了,他這些總都是會的。

“那……”楊戩有些不知所措。

“將軍慢走。”陌冬藍指節死死的叩著,平聲道。

“保重……”楊戩道,

冬夜池畔,一場空泛,藍衣的人立著,看著無邊靜夜之色,泛泛來風,衣袖連連起曳,雙鉤輕擊,脆脆玉聲,此時,幾經轉動,無處回聲,最終消失。

上了鉤的魚,掙扎著,扯破了心疼,落了鉤,也沒了命,泛了空,也飄落無蹤。

如同七百年來日夜未止的思念,在一場又一場的未開而止之中,愈發愈發的濃,而結局也越發越發的空。

他親手造了一場夢,在夢裡和他的將軍再相逢,卻最終抵不過人煙變幻,化作了一場破碎的飄零。

蒼宿神殿里正熱鬧著,聽聞東樞,阮舒終於是回來,風無華水乾明兩人看顧天上多時,終於得到輕鬆。

又有一眾其他閒仙,夭木之類也都來探看,恰巧是遇上東樞教授北灼功法武術。

一眾也都好奇,都湊來看看。

東樞便先起了劍,道:“小仙君習劍有靈,便先學劍術,隨後我再教你拳腳的那些。”

北灼應他一聲,起了劍,一旁立著。

殿間梨花常年開落飛散四下是北灼,再熟悉不過的香味,也是他心底最醉人的甜。

劍起梨花落,劍點梨花旋,劍掃梨花散,劍落梨花揚。

夭木從旁調侃:“我怎麼覺著神君這不是在示範劍術,竟像專門在舞劍,還專門配了梨花來應場似的。”

他一說,眾人都笑了。北灼立著也有些想發笑,但他歷來心思又都是在劍術上,也就嚴肅著,仔細記述。

東樞一式畢,收了劍,也不惱他們,笑笑說:“劍道精髓就在於順從天地自然,自然之勢必然美不勝收,雖美同舞劍,但這式劍名叫斷剎,是殺招。”

言畢看向北灼。

北灼天靈根系,又是武屬劍性,對劍道自然有著非凡的領悟力,當下起劍復來一場,四下一時噤聲。

北灼初行劍式,人又有肅冷之息,因而他一起劍,方才東樞試劍的那股柔潤春風不復,真真切切的顯出來,這斷剎裡無限殺意。

一時懾的眾人未敢高聲語。

他一式畢,東樞便笑迎上去。

眾人才覺得輕鬆了些。

“小仙君學的很好,不過小仙君這劍中之美,恐怕唯有我一人敢看了。”

“什麼意思?”北灼以為自己哪裡不對。

“殺意太重了,小仙君,不當如此,容易傷了自己。

劍出留三分,劍刺留五分,劍挑留七分,小仙君若不收力,殺敵雖勁,卻也易誤傷了自己。”

東樞道。

又笑著提了提北灼的手腕,稍一用力,劍應聲而落,北灼只覺得腕間酥麻一下,失了力道,抬頭茫然的看向他。

東樞卻著手捏了捏他的手腕與臂肘,他這一動手,一側水乾明便發覺了什麼,允自低聲道:“咳……神君,我這裡還有事,先行告辭。”

東樞手下未停,唇邊仍掛著笑,垂著眉眼,淡淡的嗯了一聲。

風無華見狀,立即明白了什麼,也趕忙道了告辭。

夭木是個機靈的,這一看有了猜測,也叫著有事,乾脆說阮舒有事召見,把這些閒仙都引了去。

蒼秀神殿終是隻落了這兩個人,北灼四顧,有些詫異:“怎麼一時間一起有了事,仙帝召見?我去看看……”

“孟衡。”東樞叫住他。

“怎麼?”

“他們都看得出來避了嫌,你若再走就枉費了,他們各自尋了藉口走開了。”東樞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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