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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他卻汗涔涔,咬著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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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魂燈,引魄陣,將軍凝鬼氣,是招魂之意太強了嗎?招誰人的魂呢?那位名叫孟玄衣的小娘子嗎?

將軍痴情,她名玄衣,你著玄衣,果然是情深。”

東樞見他態度奇怪,就順口激了他幾句。

提及孟玄衣,閻澈谷分明臉色一變,隨即冷然消失,只留下一句:“神君莫多管閒事。”

閻澈谷對他們有一種莫名的敵意,尤其在事關孟玄衣之時。

這是東樞此來唯一的收穫。

看來唯有從孟玄衣著手了,若是下了鬼界去尋,只怕會讓閻澈谷更生敵對之心,唯有打聽孟玄衣其人其事,打聽閻澈谷究竟經歷如何。

這廂,清虛殿內,一片寂然之中,扶萊對著永珍鏡,笑笑,

“墨經世,白妄塵,閻澈谷,孟玄衣,四位,我助諸位成鬼,諸位。可能知恩圖報,挾擊天庭呢?”

孟玄衣逝世以後,青燈已經燃燒了七七四十九日·,卻凝不來一縷魂魄。

閻澈谷自覺,自己怕是要瘋病了。

“茶館多靜,酒館多鬧,我們便去酒館裡先打聽。”

東樞看著北灼道。

北灼一個飲不了酒的人,實在不喜歡酒館之類滿是酒氣的地方,因而更想去茶館那樣滿是茶香的去處。

“酒讓人糊塗,茶令人清醒,茶館裡談說的總比酒館裡亂扯的;來的可信。”

北灼爭論辯駁,不肯退步。

東樞無奈之下,聽他的去了茶館裡。

小仙君這小心思,無非就是怕錯飲了酒,失了態,覺得丟人罷了。

茶室裡多輕聲的,來往的人並不算多,但大多閒聊,因而也算是收集訊息的好去處。

兩人找了一間雅室,要了幾樣好菜,就關了門。

東樞彈指施法,浮空便傳出各處談話聲來。

幾經搜尋,終於聽到幾句有用的對話。

“那閻將軍一家,竟是被皇家暗中處決的?”

“不錯,外傳是暴斃,但怎的那麼巧合?聽說當年有仙人點化先帝,言說閻氏有帝王之氣,因而先帝心生忌憚,將閻氏暗中滅族。

至於閻將軍,是他母親冒死託人送給了曾經結識的楚尋樓老闆娘楚落尋,由她撫養長大。”

“聽說近來將軍府上下不見人影,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自從那楚尋樓裡的花魁姑娘孟玄衣逝世,將軍府一度一片死寂。

想當初沙場征戰,聞知此息後,傳說閻將軍如殺神煞魅一般,殺人如麻,血雨洗衫。”

“竟有此事?這孟玄衣究竟何方神聖?引得閻將軍如此神魂顛倒?”

“這個說來話長了,聽說,這孟玄衣本來是青樓妓子之女,幼時在楚尋樓與閻將軍相識相知,後來,兩人相伴長大,閻將軍所見人事,皆可稱為險惡汙濁,

唯有這孟玄衣,可謂不同,一派清質,不屈時節,落然灑脫,將軍自然傾心。

又何況,那孟玄衣容貌絕美,聽聞她腕生一點硃砂,一身紅衣,常居淺幔之內,舉手投足間,風韻動人無比,又直烈性子,聰慧處事,著實是女兒中的翹楚了。”

“那這孟玄衣是如何逝世的?”

“傳聞說,帝王忌憚,收押軟禁,被人暗中迫害致死啊!”

“什麼人竟與她這般仇恨?”

“這個誰又說得清,倒是有暗道訊息,聽聞閻將軍走後,有人折辱孟玄衣,令她獻舞。

孟玄衣被迫屈從,獻舞一曲,不想是皇帝看中她天人之姿,屢次示好,不斷賜恩,引了宮中不快,因而暗中加害之類,誰又說得清楚呢?”

“這兩人真是可憐人吶!”

“可不正是?之前有仙人說閻氏的帝王之氣……唉……恐怕,太平日子,是難見了。”

……

兩個聽過這來龍去脈,便算明瞭,閻澈谷對神仙的敵意,怕就有當初提醒人間上任皇帝的那位仙人的“功勞”了。

“想也是了,他忍辱負重多年,本就記恨仙神,又遇著天道不公,偏偏還失了最後的光亮,難怪殺伐氣重,一念化鬼了。”

東樞嘆道。

“就因為一句話就要大下殺手,滅人全族?就因為妒忌,就要暗中加害?”

北灼顯然對人間這些莫名其妙的齷齪事表示無法理解。

“小仙君不明白,在人間,有像白妄塵,墨經世那般天地浩蕩,一身正氣的人,也有像這些骯髒齷齪的人。

當然也不乏有閻澈谷、孟玄衣這樣雖然出身不好,卻頑毅非常的人。

人間比天上更復雜,怕就是這變幻莫測的人心,黑白難辨的善惡。”

東樞品了品茶,解釋道。

“人心,善惡……”北灼喃喃重複著。

“不過那青燈我瞧了一眼,可絕非人間土木的一般法器,靈力很重,凡人恐怕很難得到,只怕此來,有人推波助瀾,從中作梗了。”

東樞開始細細思考。

北灼歷來佩服他這個,總是很快的抓住重點。

“那是什麼燈?何人所有?誰有此嫌?”

北灼問他。

“招魄燈……在誰人處……這個……”

東樞一時間竟然想不出。

招魄燈自上古大戰後幾經波折,自己竟然忘記留心它最後落在誰手裡了!

北灼第一次見他也有難憶的事情,見他冥思苦想,不由得從旁笑了笑,道:“你也有這般思而不得的時候,實在是少見。”

東樞一轉茶盞,淡然含下眸光,道:“神又如何,與人何異。”

話中意味不明,卻也暗自表明了什麼。

這位口中說著神與人何異的神君,其實更想說的,應當是自己也如凡人一般,受困於七情六慾。

但其實東樞可不見得有他自己想的那般困苦。

這分明是個打著順應天道來順從本心的老怪物,而他所愁苦的也不過是小仙君罷了。

且先不說這個。

這廂,一片鬼寂的將軍府內,閻澈谷盯著青燈一盞,失魂落魄,黑陰魂煞則四面八方而來,聚集圍繞,隱隱的,壓抑之中,有什麼東西彷彿要噴薄而出了。

一抹仙影閃現,扶萊人未現,笑先至:“怎麼?認清這天道有多不公了嗎?”

“是你……”

閻澈谷看她一眼,“天道?天本無道!”

“說得好,我早說過的,天道什麼的,不過是一群不勞而獲的金玉之身的人,對我們這些吃苦受罪,艱難求一條生路的人,找的一個藉口罷了。”

是了,他們這些人,所求不多,死死活活爭到那麼一丁點兒,卻成了別人唾手可得,抬指可毀的東西。

自己放在襟口,貼近心房捂著揣著,護的死死的東西,卻被那些天生優越的人,一把奪去,扔到地上,踩了粉碎,還連渣末也不留給他們半點兒。

閻澈谷如何能不記得,那紅紗柔軟而剛烈,那人的眼神總是澄澈而堅定,那風情萬種的人,會有堅定剛貞的一面,能溫柔似水,也能剛烈如劍。

他的玄衣,是有鋒芒的,有柔情的,是溫柔豁達的,也是善解人意的。

他的玄衣曾為他撫琴起舞,曾教他蕭笛舞劍,曾與他一同習字唸書,曾為他指點文章,曾教他為人,共學處事。

他的玄衣也……送他出徵,因他受困……更因他受辱獻舞與人,也因他亡命異鄉,敗魂深宮。

他怎麼去想那些自己不在的日日夜夜,她在不曾見識的暗無天日的陰謀詭計的深宮之中,如何委屈·度日?

他怎麼去想,他最好的,最端樸的,最剛烈的玄衣,為了避免在外征戰的他受到影響獻舞。

他又該怎麼去想歷來將賞銀隨手丟回的玄衣如何磕頭謝恩,接受皇帝的賞賜。

那是他最最乾淨的玄衣,對達官貴人不屑一顧,對金錢名利熟視無睹的玄衣……怎麼可以,怎麼能夠?

所以他恨這天道,恨他不公!

像那無恥多疑的皇帝生於帝王之家,一世榮華,無數人為其賣命,求其盛寵,而玄衣這般人物,卻只能出身風塵,淪落殞命。

他不甘,也不服。

況如今,若非有人從中作梗,怎會一絲魂魄也招不回來?

她怎麼能連一絲魂魄也不留給自己?

怎麼會一無所有至此?

這些天來,他面上不動聲色,內心祈禱無數次,如果她能回來,他誰都不仇了,誰也不怨了。

只要她能回來,能回來,什麼都可以,連那個狗皇帝他都可以不計較。

可是……可是天道就是如此這般作惡,與他作對,他連她一絲氣息都沒有召回來,一絲都沒有!

那該怎麼辦?他還能怎麼辦?不如……統統陪葬好了?

不……不……這些人不配!

“把這個吞下,我把畢生修為借你化鬼,去地府找回她吧……”

扶萊手中凝化一枚黑丹,遞給閻澈谷。

“你……你會幫我?有什麼所圖,不如直言吧……別和我耍手段。”

他怎麼肯輕信旁人的話。

“我?我想借你,去沖沖天道,去抗抗鬼神,畢竟……你可是帝王之氣加身的人,旁的人神怎麼阻擋得了你?

至於我,我已經試過了,也已經敗過了……

如果可以,連同我那份,一併還給他們,我就死而無憾了。”

扶萊沾了一身怨氣,目光恨意滔天,也悽哀不已。

閻澈谷半信半疑,片刻,接了過來,吞了下去,自跌倒一旁,青絲散亂,卻是勾唇笑笑,笑裡七分苦楚,三分諷刺,卻仍舊是邪肆狂狷:“是真是假又如何,我本就一無所有了,還怕什麼呢?”

是啊……只有一無所有的人,才敢喪心病狂,因為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也就沒有什麼好在意的了。

怨氣四溢,生人化鬼,以魂魄為靈力,以怨氣為鋒刃。

扶萊騙了他,那是蠱,魅蠱,控人心神行為的蠱。

她只渡了他一刻靈力,控他入鬼,便抽離了靈力,隨後便消失。

清虛殿內,扶萊笑的張狂而得意:“鬼王得控,待幾日後,那白妄塵入了京,找到他借燈,勢必多我三員鬼將,對抗天庭之業,如有鬼魅二族聯合,勢必得勝,我倒要看看,到時候,有什麼天道來救你們這些神仙。”

此時,唯有那將軍一人苦,唯有那可憐人一人痛,他在這茫茫京都化了鬼,他信口吞了別人的蠱,他……他不知所以了……

白衣的小先生第一次離了醫堂,赴向他鄉,一身白衫依舊,可面上顏色不復,他背上揹著人,他的黑衣刀客,早已逝世的黑衣刀客。

他醫術高超,卻僅能讓一具屍首如同活人一般,不僵不腐,可他是人,不是神,他救不了命,還不了魂。

他攬著墨經世屍身漸冷的時日裡,心疼的窒息,手足無措的一遍遍做著明明已經無用的救治。

他將他屍身傷口復原,保他一軀完體,還魂……

若能還魂,自然可以再得一個活生生的,會對他溫笑的墨經世來。

他那樣在醫館中痴想,翻閱遍攬了古籍今書,連巫蠱之術都盡數找遍,卻一無所獲,一無所獲!

可他總是不相信的,不相信那樣一個笑吟吟的浪蕩江湖客再也不能對他笑了。

再也不能提刀看他診治,再也不能帶他去吃酒。

他還說帶著自己去看天下,走江湖……

白妄塵後悔,後悔極了,若當初他應了他去,離開這裡,放得下,衝的破,怎麼會有他一死?

可後悔有什麼用,他廢寢忘食的查閱書籍,考慮周到,妙手仁心的他,終於陷入了最無助,最難過的困頓裡……

直至一個女子出現,一個仙子,只告訴他,京中求拜將軍閻澈谷,許有一用。

管他真也好,假也罷,他去定了,一絲希望,也比要空等強了。

他背心上人,走上赴京之路。

是日,城中喧熱吵鬧,正逢節日,熱鬧極了。

傍晚時分,天色暗下,燈光四映,燈籠串出漫天的光彩,映著來往的人群,看的人怦然心動,美景如美人,叫人心動,也叫人意馳。

那化了鬼的人,沒有影子,在燈火下緩行,彷彿萬般熱鬧,千般燈火之下,仍有他所愛之人,在其間閃現。

那負著屍的人,同樣的燈火間一步一頓的前行,他不是墨經世,他早就累了,可他怎麼捨得放下他?

他汗涔涔,卻咬著唇,執著著,就快了,就快了,等找回他來,必要讓他也背自己這麼遠,不許他……不許他停……

淚水啪嗒的落了下去,他噎了噎自己,又緊了緊雙手,朝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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