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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人間才有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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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樞本來打算去找小仙君告知一聲自己只是渡劫,奈何他忘記了自己從前在蒼宿神殿設了護命咒界,渡劫之時,神殿的咒界自動啟發,不巧劫期法力微弱,他無力完全解除,只得困於其中,好在還有餘力加設放行咒,將小仙君放行。

當然,放行咒的前提也是他隨身收帶了小仙君施法時常用的焰種,才能施用這一咒法。

“你這是……幹什麼?”北灼不曾經歷劫命,因而不知道他沒事不出門,閒坐喝酒是為了什麼。

“小仙君請坐。”

東樞放下酒,開口,並指了指對面。

一方酒席,滿盈梨花,北灼移步過去,坐下,終於知道哪裡不對了。

從前很遠就能感知的冰雪梨花的靈力氣息,如今微弱極了。

北灼不由開口:“你……怎麼了?受傷了?”

“本命劫罷了,過幾日便好.小仙君不必擔心,既然來了,坐下來喝幾口酒,聽我彈一曲吧!小仙君慎飲。“

東樞淡淡笑著道,漫天梨花紛紛揚揚,如同大雪,東樞的那份從容,此時盡在漫不經心中流露出來。

北灼在這樣不動聲色中,第一次從東樞身上,看出那種久居神位,百神之首的那份純澈的“神”的姿態。

他此時靈力薄如初升仙人,但本心的那種氣度也就毫無提防的流露出來,那種從容不迫,那種淡然安穩,那種關懷萬世,那種潤物無聲,就在這漫天的梨花裡,彷彿又化為了當初極寒峰頂上的冰雪梨花一般。

北灼覺得呼吸有些緊。

他提了酒,壓了兩口,定了定心神。

東樞便撫琴了,那琴並不顯什麼與眾不同,琴音一出,卻沒有錚錚之聲,也沒有淙淙之音,甚至不顯空靈之聲,而是像一陣輕風,很輕很輕,很淡很淡,帶著悠悠梨花的溫柔,似有似無,無力之間又撩人心絃,無聲一般又聲聲入耳。

聞之若不聞,卻聲聲入心間。北灼覺得自己恐怕是醉了。

是了,他想,他只是一朵霞雲,沒見過世面,不懂得世情,而東樞,他是活了多少年啊!

連神都已經做的久到常忘記自己是神了。

東樞一曲彈完,他的小仙君已經伏臺醉眠了。

“小仙君的酒緣實在淺了啊!”東樞嘆了一聲,起了身,雖有些虛弱無力,又有幾分醉意,卻仍是穩穩的把他的小仙君抱了起來。

“平日裡張牙舞爪的,抱起來卻真如雲霞一般,軟而潤滑了。”

東樞低頭看了看北灼的醉色,緩了步子,將他抱進殿內,放在長榻上,輕輕的拂上了一層月華織出的薄被,伸手掖了掖,撫了撫小仙君的臉,然後,坐於一旁,開始接著凝神結法。

這廂,大疫得緩,墨白二人終有閒暇。

臨近正午,墨經世終於叫停了不斷審查藥方的小先生,道:“便也忙了這麼久了,小先生不妨跟爺出去,吃些東西,見見人煙,再回來接著做。”

白妄塵自上次起,就不怎麼拒絕他的提議,於是跟著他出了門。

白妄塵和墨經世走在街上,四下已經彰顯出初復舊時的景象來。

不多幾步,就轉到了一家新開的酒樓,兩人就先後上了樓,在靠窗處坐下,墨經世知道的,小先生喜風喜光,靠窗最敞亮。

墨經世叫了幾樣菜,然後就同白妄塵等著。

墨經世開口道:“妄塵,你們家世代行醫,你真的也打算一直如此嗎?”

白妄塵不言語。

他總是沉默的,因為他太聰慧,像北灼那樣的人,是天性樸然,幾乎隨心所欲的,可他不一樣,他少年早慧,知道的太多,明白的太深,因而生了牽絆。

“妄塵,你放不下的那些我都知道,你只要道聲願意,我都拼了命幫你解決,無論是家仇也好,城難也罷,我不相信你就願意一輩子困於一處。

若想濟世,去做個遊醫也未嘗不可,未必非要守著這城,你當年仇家,我早已打探清楚,也就在今日,我打聽定,他必經此處。

我今日幫你了結,你和我一同遊世,好不好?”

墨經世正是找到了白妄塵當初的滅門仇人,一名江湖殺士,人稱“白葉子”,傳聞飛刀如葉,亮如白練,殺人如同飛花摘葉一般輕而易舉。

他好歹是c客,對這類人物的打聽自然便利的多。

江湖殺手規矩仍在,殺人留號。少有暗中殺人的。

因而白葉子殺白氏一門的事,在江湖那些訊息小驛裡並不難打探,難的是,殺了這人。

然而墨經世這殺人客,又是依刀如命,愛武成痴的,他不知曉什麼叫怕,在他心中,只有用手中的刀,去成心中的事。

成與不成,不過是頸邊一刀的事他歷來是敢用命去搏任何事情的,是毫無牽絆與顧忌的,是隨心的,而白妄塵最為欽佩他的,也正是這一身江湖不羈灑脫明白的氣度。

白妄塵似是驚了驚,又覺得在意料之中了,是的,怎麼瞞得住他,怎麼瞞得住呢?

良久,白妄塵開了口:“總是……萬事小心。”

這話中意思已然明瞭了。

墨經世是喜的,幾乎狂喜了,只信手將刀一丟,一手按著白妄塵肩背,狠狠地抱了一把:“小先生終於是肯跟爺走了!”

這話裡有幾分像是哪個土匪搶了良家小娘子一樣,只是這人是不能發覺的。

白妄塵能感受到那顆充斥著熱血和激動的,怦怦猛跳的心臟,正離自己很近,近到也帶的他身上暖起來。他平時端端坐堂,此時被這莽夫往懷裡亂七八糟一擁,顯得削薄而無措。

可是是暖的,與這麼多年一人一夜孤冷難眠的恐懼不同,是暖的,暖的他幾乎要流出淚來。人皆言他端方溫潤,而實際上,他不及這黑衣殺人客一分的溫柔與暖意。

他總是拘束的,死板的,退讓的,順從的,忍耐的,可是這個舔血之輩,卻是灑脫的,肆意的,狂放的,叛逆的,卻是溫柔與熱情的。

“小先生,”墨經世將他鬆開,扶他坐好,又開口道,卻只喚了一聲,就又不言語,只是凝凝的看著他,眼神帶笑,眸光很亮的看著他。

然後微微低下了頭,吻了吻他的額頭,然後說:“從前你說,愛這蒼生不愛我,如今我告訴你,我不愛這蒼生,我只愛你。”

話音剛落,這人就已經抽了刀,縱身從窗側向外一躍,直直的衝了出去。

白妄塵連打鬧都少聽幾句,便打遠了。

他不知道怎麼尋,去哪兒尋,卻也明白,是這人不肯讓他見那打殺場面,更不想自己替他擔驚受怕,但是他又怎麼能不擔驚受怕?

黑衣刀客和一人對立在無人崖邊。

“白絮然,你到底是出現了。”

墨經世如是說著,意味不明。

“經世,你白哥哥我,比不過你那小先生,最終你還是應了我那句話,為了旁人,提刀對了你白哥哥。”

白葉子,本名白絮然,如是道。

“我何嘗不記得你是哥哥?可是我認識的你,不是一個殺親滅族的人,妄塵是你兄弟,你怎忍心這般?”

“他的父母親族,與我有幾分干係?我白絮然雖然姓白,卻和白氏毫無關係,倒是他白妄塵到底好命,自小眾星捧月一般寵著,如今也輕易地就搏了你的喜歡,總是這樣的,我輾轉求索的,他唾手可得,卻又不珍惜……

是,我是心胸狹隘,因為過往仇恨屠滅白氏,我是嫉恨他白妄塵而留他一人孤苦,可是我對不起白氏,墨經世,我對你呢?

你自七八歲始,我大你幾歲,卻如何將你帶大,授你武功,帶你闖蕩江湖,我喜歡你那麼多年,為了你活的好好的終日刀尖舔血殺人如麻,養你一身朗朗蕩蕩,你就是這般……報答我的?”

白絮然說的十分輕鬆,但話裡明白。

墨經世自然明白,白絮然這些年來作惡多端,不知滅了多少族門,可他卻確確實實是待自己好的。只是……

“我並非要來殺你,我只是希望,你滅了小先生全家,也是你自己親族,你該給他一個交代,他並非如你所想那般驕矜,他是無辜的啊!”墨經世只帶了乞求一般道。

“我給他一個交代?那誰來給我一個交代?”

白絮然笑了笑,一葉飛刀而出,墨經世堪堪一擋,白絮然只道:“不必那麼多廢話,江湖兒郎,刀上見真章,血裡知對錯,你白哥哥陪你打過一場,生死一決然,才算了結。”

墨經世不抵他頻頻動殺招,終是動了手。

……

“妄……妄塵……”

白妄塵在醫堂裡備下各種傷藥,等他回來。

終於是等到了,卻不想,見到這人,已經是命懸一線,細加檢視,可謂藥石無醫了。

白妄塵不料是這般的。

仍舊是無效的幫他止血,續命,護他一縷心脈。

“怎……怎麼弄成這樣……”白妄塵的聲音,因為恐懼染上了幾分顫抖。

“妄塵……莫慌,聽我說……”墨經世喘息間吐出幾個字來。

“你說……”白妄塵手上沾滿了血,慌的哽咽。

墨經世緩緩抬手,撫捧住白妄塵的兩頰,緩緩道:“小先生,爺,是真的想帶你……去……江湖……看……看……”

這廂,蒼宿神殿一片寂靜之下,北灼緩緩轉醒,睜開眼時,尚有幾分茫然。

片刻後清醒過來,坐起身來,就覺東樞在側,看過去時,東樞也從閉修出來,正看向他,笑了笑,說道:“小仙君醉了好久,可有不適?”

北灼聞言搖了搖頭。

“你怎麼樣了?渡本命劫如何?”北灼問道。

“已無大礙了,算是渡完了此劫。”東樞道。

隨即又起身,取了一盞新茶,遞給北灼,讓他喝下。

推盞間,殿外聲響,東樞略探,知是暗鈞與白練,忙外迎兩步。正遇上二人進門。

“怎麼了?”東樞問。

兩個神色匆匆,此時方開了口:“神君,大疫得控,但又起了大戰亂,戰亂乃常事,只是,戰陣之中,彷彿有些非凡間的氣息凝聚起來了,我擔心……又有什麼要出現了。”

東樞立馬想起七百年前戰亂,出了魔界之主陌冬藍,甚至連和阮舒鬧不清楚的武神二郎真君楊戩,也是戰中凝氣成神的。

看這兩人神色,恐怕此次凝起來的不是什麼仙神之氣。

東樞示意明白,令兩個先回天宮找阮舒復答一聲。

自己則回身問向北灼:“小仙君,可願見人間殺伐?”

北灼看了看他,提起了涼言劍來。

東樞於是道:“小仙君既要去,我帶小仙君就去,只是小仙君萬萬要忍耐住,人間戰事,不要插手。”

東樞就伸手拉住他來,閃身而下。

北灼覺得有點不對勁,又說不上來是怎麼不對勁,以往也不見非要拉著手下去,今日怎麼了?

東樞其實本可以指派武神去看的,不過,允許百神之首的蒼宿神君假公濟私一下,也未嘗不可不是?

唯有在人間,才好和小仙君多同做些事來,天上是最沒有情趣的地方了。

想妖界的幻靈樹,魔界的冬液池,人間的街巷山河海湖,鬼界的奈何橋,哪裡都是當界極美的好地方。

唯唯天上,美則美矣,單調無味,一片寡白,令人厭煩。

“從前你不是說,長久居神位,甚為無聊嗎?”北灼問的太及時。

北灼不會一句直達主旨,總是問的有些意味不明,但好在東樞做賊心虛,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趕忙開扯:“其實也就是一些小事這些,平時有各位神君前往,不過念及小仙君涉世不深,就想帶你去見識見識。”

東樞前所未有的委婉的表達了自己的私心。

北灼許是心裡有幾分開化,竟聽出了幾分意味不明的寵意,一時間心頭生出幾分羞惱來,自己也牽扯不明。

於是索性又不吭聲了。這沉默一直持續到人間。

萬頃沙場,血染腥土,狂風呼號,遍地屍骸。

兩個落於凡間,正在那“氣”凝聚起的初始地,這是最易判別“氣”的性質的地方。

北灼從未見過修羅地獄,血雨沙場,雖不說懼怕,卻也是有幾分駭然。

而東樞,他自己也是製造過這種場面的人,哦不,神。

“那麼,是鬼氣了……”東樞緩緩道。

“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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