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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高三對吧？”
顧晗問道。
“你怎麼知道？”
陳瑄將病服外套脫了下來，準備換回那個泡了水的校服。
但捏起那溼淋淋的衣角，卻犯了難。
這好像穿不了吧？
“給你換病服的時候看到了上面的標註。”
顧晗小臉一紅，轉身又從牆邊的袋子裡取出一套運動裝。
“昨晚已經提前買好了，不介意的話就先換上吧。”
看到那嶄新帶標的名牌運動裝，陳瑄心裡直滴血。
擱之前這東西他只配隔著玻璃板意淫。
但眼下他也沒有的選擇，要是還硬著頭皮穿那校服，怕沒一會又要進醫院。
“這衣服的錢一塊記賬上，我下輩子就只給你打工了。”
陳瑄緊閉雙眼，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喏…你的手機。”
顧晗再一次將手機遞了過去，隨後似笑非笑道。
“桌布是你同學嗎？很漂亮的一個女生啊？”
在手術室外等的時候顧晗也睡不著，索性就翻起了陳瑄的手機。
看能不能幫他聯絡一下家人什麼的，但沒想到時間設定了密碼，除了手機桌布以外什麼也看不了。
“你放心，我不會因為任何緣故耽誤還你錢的。”
聽後陳瑄愣了片刻，以一種極其認真的口吻說道。
“哦。”
顧晗嘀嘀咕咕著。
沒想到這小子還有暗戀的物件，真沒看出啊…
“你什麼時候回去上課？”
“過幾天吧…”
陳瑄從桌子上倒了杯熱水，小口抿著，臉色陰晴不定。
現在是國慶假期，距離開學還有些時日。
自己既然要在死之前把賬還了，那也要想辦法保證自己每天的衣食，不至於餓死在半路。
但每個月都救濟金只夠房租和學費，自己現在身無分文，怕是活不到那個時候。
“你很缺錢嗎？”
顧晗突然開口道。
畢竟一般人也不會天天穿校服，還能把校服穿成戰損版。
“我就是因為積蓄被騙完才想不開的。”
陳瑄冷冷道，同時那隻手也把杯子攥的死死的，隱有要捏碎的感覺。
一個認識好多年並且線下見過面的網友。
說是國外有什麼門路能賺大錢，只要自己贊助他啟動資金，事成後可以平分收益。
陳瑄倒不是貪財，實在是那傢伙死纏爛打，糾纏不休。
再加上關係還不錯，陳瑄也只好信他一次了。
但誰知道他剛出國沒多久就斷了聯絡，這不是卷錢跑路了還能是什麼？
而顧晗這時也想起來了剛剛在自助店陳瑄餓死鬼的模樣，心頭頓時羞愧難當。
他都已經這樣了，自己還要靠這種手段拴住他嗎…
“那個…你來我家住，可以省個房租錢。”
說完顧晗臉頰通紅一片，又怕陳瑄誤會什麼，急忙解釋道。
“只是考慮到你要跑了怎麼辦？咱倆住一塊我好看著你，不要多想啊！”
默然片刻，陳瑄一本正經道。
“我明白了。”
五萬塊錢對誰都不是個小數目，她不放心倒也正常。
但她懷疑自己的誠信完全是多此一舉。
“而且咱倆都是一個學校的，上下學也可以一起。”
說這話時不知為何，顧晗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完全趨近於蚊子哼哼。
陳瑄只聽清了前半句，眉頭一皺。
一個學校？
“三中？我怎麼對你沒印象？”
“我剛轉來不久嘛。”
顧晗用手指把自己的長髮捲成一圈一圈。
此刻她也不知道自己當初挑這個學校是對是錯了。
對吧，碰見了陳瑄這個願意為自己拼命的人…
錯吧，在學校老是不知道什麼原因被孤立…
其實有時候真的有點後悔跟老頭子吵那一架，並且揚言以後不花他一分錢了…
以至於過上了勤工儉學的生活，說不苦不累那是假的。
“我是高三一班。”
陳瑄自報家門道。
“我是五班，一班那可都是些頂級名校的苗子啊！”
顧晗難以置通道。
網癮少年竟然還是個高冷帥氣學霸？
“學習是我這種人唯一的出路。”
“你這種人？哪種？”
“無父無母的孤兒。”
“…對不起，咱們換個話題。”
顧晗恨不得扇自己大嘴巴子。
“事實而已，有什麼不敢承認的？”
陳瑄不以為然道。
這麼多年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嘛，早就習慣孤身一人了。
“我先去一趟之前的出租屋，把東西搬到你那裡去。”
“好，我幫你搬點，快一些不是。”
顧晗收拾下東西，跟在陳瑄的身後。
那消瘦而堅硬的背影在她心裡莫名的高大起來。
跟他比起來，自己的那些事又算什麼呢？
到了老出租屋時，顧晗看著那寒酸的條件愣了半天，隨後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你…住的…地方？”
“嗯，比起震驚這個 ，你還是先幫我把書抬出去吧。”
看著那一箱發黃的教科書，顧晗的心情更加沉重。
連書都是二手的…
他之前過的是人該有的生活嗎？
從小錦衣玉食的顧晗真的想象不出來。
現在她確實是為了掙生活費打零工，但那從小養成的習慣也不會讓她的生活水平下降多少。
日常用品都是之前用剩下的高階貨，吃飯一直都是點外賣。
最大的區別就是從原本的大別墅變成了精裝公寓。
“你一箱，我一箱，咱們可以走了。”
？？？
“你的東西只有這一點點？”
“衣服洗漱用品一箱，書本一箱。”
“好吧，以後跟著我你不會再這麼憋屈了。”
顧晗嘆了一口氣。
你小子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就是在本小姐落魄的時候救了我一命。
待我大學畢業回家繼承家產的時候，你小子就是從龍之功。
一個人躲在被窩裡偷著樂去吧。
“等我把債還完之後，你就不能攔著我去死了。”
陳瑄沉聲道。
他求死的這顆心哪怕現在都沒有改變。
為什麼？
因為他從來不覺得自己的人生充滿希望…
未來可期…
“到時候隨你。”
顧晗滿不在乎的輕笑著。
等你把賬還完，本小姐要是還拿不下你這面癱，那可真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走了。”
……
陽光公寓樓下。
“我有時候真搞不懂你到底是窮還是富了。”
陳瑄看著那一眼望不到頂的高樓，不解道。
網咖小妹住在這？
網咖小妹隨手能拿出五萬？
“我認識房東，租金便宜一點。”
想了想，顧晗也覺得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兩室一廳，你以後也可以擁有一個正常的房間了。”
插上鑰匙推開門，顧晗眉眼含笑道。
“多謝了，這錢我一定會還上的。”
能進女生房門的男生，無疑都是對後者充滿了信任。
所以陳瑄也絕不會辜負這份感情。
“那個房間是空的，你先慢慢佈置吧，我再回房間睡會。”
顧晗打了個哈欠，好像一點也不擔心陳瑄藉此機會為非作歹。
“好，你先休息吧，剩下的我自己處理。”
看著眼前那充滿生活氣的居所，陳瑄頭一次感覺到了溫馨。
這或許是因為以後不會再一個人孤苦伶仃吧…
嗯…
先來個大掃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