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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自家的土地和酒罈可都在那兒呢。
自開啟始賣酒，她便吩咐阿石在那邊守著，今日來買酒的人多了，才叫阿石回來幫忙。
不過短短几個時辰，不會就生出什麼變故吧？
城西那麼大塊地方，自己總不至於這麼背吧？
她慌忙往自家田地和酒廠趕去。
此時，處暑已過，夜晚的吳州城有些涼意。
她一開始是快步地走著，但看著火焰越來越近，逐漸變走為跑，身上的外衣落在半路，也渾然不知。
她的心處在一種極端痛苦之中。
大火蔓延了整個城西，當然也沒有放過那塊沙土地和還沒釀好的酒。
她坐在焦黑的土地上，輕輕撫弄著那燒的不成樣子的葡萄藤，看著還沒釀好的幾十壇酒，在火的催化下破裂、流淌出來。
像與眾人開著玩笑一般，就在大火熄滅後不久，一場秋雨轟然而至。
她的頭上沒有了葡萄藤的遮擋，那場大雨就這麼直接地淋灑在她的頭上。
清秋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落淚，縱然落淚了，恐怕都與那雨水混合著流到地裡去了。
她感到時間在此刻流淌地特別慢，慢地讓她可以在一秒內回想起自己從幼苗照顧到結果的每一株葡萄的樣子。
從那麼一點點長到枝葉繁茂，再結出五顏六色的果子。
可是如今，這些都毀了。
她拾起一根燒焦的葡萄殘枝，垂頭喪氣的往家裡走去。
家裡一片寂靜，更確切的說，是一片死寂。
璞玉睡得早便罷了，梨花和阿石這個點難道也睡了嗎？
她身心俱疲，走進屋內，並不點燈。
只合衣摸上床去，想好好睡上一覺，希望把這些煩惱都短暫忘掉。
正想拉上被子，她感覺床上好像有什麼東西，黏黏糊糊的，還透著一股腥味。
遂點了燈一瞧，這東西不是別的，竟是一灘黑血。
抬眼再去找璞玉，哪裡還尋得著半點人影。
清秋心中沉了又沉，一股腦翻下床來。
梨花與阿石，也消失不見。
她心急如焚，料定璞玉是出事了。
又想他平日素無仇敵，又有阿石梨花在場，恐不至於是被人綁去了。
除了綁架，便只剩一種可能了。
璞玉肚裡的孩子出事了！
這個可怕的念頭不停地在清秋腦海中盤旋。
她飛向離此處最近的王大夫家，希望找到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好在她想的沒有錯，璞玉的肚子不知為何提前發作了，此刻正在王大夫家中生產。
梨花與阿石見她來了，便把前因後果說與她聽：
原來璞玉見妻主往城西去了，城西那邊又是一片火光。
他心中擔心也就想往城西去，誰知半路上絆了一跤，肚子裡的孩子受了驚，便提前生產了。
眾人在產房外焦急等候，看著血水一盆接著一盆從屋中端出。
到第七盆時，清秋實在按耐不住了。
這古代又沒有什麼輸血技術，出這麼多血，璞玉沒有危險才怪。
她正想衝進門去看個明白，就被梨花拉住：“小姐，男子生產時女子不可進去，會犯忌諱的。”
“還管什麼忌諱，你給我放手！”怒氣湧上來了清秋心頭。
梨花並不放手，固執地拉住主子不讓她進去。
二人相持不下，發出一陣吵鬧。
在一聲嬰兒的啼哭之下，所有大人都閉上了嘴巴。
那哭聲起初十分有力，簡直像是牛犢子一樣健壯。
清秋停下與梨花的拉扯，一頭蹲在地上。
這次，她知道，自己是實實在在地流下了眼淚。
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彷彿只在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