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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兒的啼哭聲漸漸小了下來，直至完全消失。
大夫走了出來，懷裡抱著一個小小的東西。
清秋知道這是自己的孩子，忙上前將襁褓接過來。
……
“是個女孩，先天不足，已經夭折了。”
大夫的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波動。
清秋頭腦一片空白。
“什麼？”
她不可置信地望著大夫，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甚至要將孩子掉落下來。
梨花上前一步將孩子抱走。
清秋可以清楚地看見孩子的臉。
緊閉著的雙眼，兩抹淡淡的眉毛，小鼻子小嘴巴，跟想象中的孩子一模一樣。
只是她那小小身軀再也不能動彈，她的小嘴也不能像別的孩子一張一合地啼哭。
清秋站在原地，全身上下如同失了筋骨一般，再也不能站立，眼睜睜地望著梨花將孩子抱了出去。
她想哭，卻一滴淚都掉不下來了。
喉嚨發炎一樣地疼痛，呼吸逐漸困難。
過了一會兒便轉化為莫名的呆滯。
“小姐，小姐，南宮相公喚你的名字呢。”梨花扶起她。
她這才想起璞玉還躺在裡面。
自己該怎麼告訴他這個噩耗？
或者說他已經知道了？
她走了進去。
“妻主，我們的孩子呢，是女孩還是男孩啊？我已經想好了，若是女孩，小名便叫安安，若是男孩……”
“孩子已經沒了。”
清秋脫口而出，連自己都吃了一驚，忙改了口道：“是個女孩，方才抱下去餵奶了，你身子可還……”
璞玉僵在床上，唇間艱難擠出幾個字，打斷了她：“妻主，你剛才說，孩子已經沒了？”
清秋垂頭，不敢再去看他，算是預設。
璞玉並沒像以往一樣留意，反而笑著喃喃自語。
“這是我沒有福氣，今生註定與那孩子無緣，她才會離開這個家，甚至還來不及讓我見上一面……”
遠處，山林裡的烏鴉成群聚集在一起，它們的叫聲傳遍了整個吳州。
不論經歷了什麼苦難，人只要活著，便要生活下去。
清秋重新收拾了田地，翻出幾段倖免於難的葡萄枝條，並不懷著希望地將它們重新插入地裡。
璞玉將給孩子做的小衣服疊好，收在一個小木盒裡，將木盒放在床邊的一個小小角落。
老天是個上了年紀，卻仍然愛捉弄人取樂的小老頭。
葡萄枝在雨水的浸潤下吐出新芽，又靠著大火燃燒形成的草木灰，在第二年結出了比去年更多更甜的果實。
林家酒鋪重新開張。
有了上次的教訓，酒罈被清秋放在了不同的幾個地方，並都請了專人把守以保平安。
如她原先料想的一樣，銀子源源不斷地湧向這個透風的小屋。
還了周彤的銀子，清秋用剩下的錢買下了一座一進小院，佔地不大。
但好歹算的上是個能夠遮風擋雨的地方，梨花與阿石也不用再擠在柴房過活了。
四人收拾了家當，安靜地離開了這所充滿痛苦與幸福、破敗不堪的舊屋，走向他們的新屋。
璞玉手上還捧著那個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