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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照偏頭:“怎麼?”
晴空站在夕照後面。
這女子的身材過分高挑,確實壓迫感太強了。
並且,從背後看她的骨架,許是練武的關係,大小姐的骨架也比較壯碩,肩膀比普通女子寬、胳膊也比其他女子粗。
她著寬袍的時候不明顯,短打的時候,他甚至覺得她的小臂都是有肌肉的!
當然,晴空見過的女子不多,即便見了也不可能仔細觀察,他哪裡知道別的女子是什麼樣子?
故而,只是在心裡評判了個大概罷了。
夕照說要走,他既然決意跟隨,自是不會拒絕。
但離開前,他有件事想做。
他問:“大小姐,這裡是不是章大將軍的舊居?”
夕照一愣,微微偏過身子,側頭瞥他一眼,問:“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樣?”
“阿彌陀佛!”晴空雙手合十:“若是,小僧想為章大將軍立一塊靈牌。”
夕照明顯一頓,臉色肉眼可見地陰沉下來,那兇戾之氣宛如脫柙而出的猛虎,仿若下一瞬就能把他生吞入腹!
說話的語氣,自然也是尖銳又暴躁:“你腦殼被驢了麼!人死如燈滅,人都沒了,你給他立什麼靈位!你是他什麼人,就給他立靈?”
晴空不明白她為什麼勃然大怒,但還是堅持自己的說法:“至少,他是當世大英雄,百姓會在心中永遠銘記他,既然是眾人心中信仰,這靈位自當人人可立!”
他抬起頭來看向夕照,堅定無比地道:“或者不管世人如何,至少在小僧心目中,認為應當做這麼一件事。”
不管所做的事,是不是有意義。
有時候,外人所認為的意義,也並不重要。
重點是他所修的佛心,便是:問心無愧!
夕照轉過身來,看著這傻和尚,擰著眉頭,道:“我若不讓你做呢?”
他的聲音其實不帶什麼感情,帶著天然的悲天憫人,卻又超脫塵世。
彷彿,他是冷眼看世情的佛陀。
神也好、佛也罷,皆是高高在上,看著紅塵世人掙扎不休,一念未動。
短短數十年的命運,為了權勢、財富、慾望,非要鬥個你死我活。
在神佛的眼裡,不過是滄海一粟、桑田一瞬,自然不會有什麼感情。
夕照覺得,越是這麼看,越是叫人把他給從那上頭扯下來!
讓他雙足步上荊棘;
讓他身陷泥沼;
讓他放下手中念珠,握起屠刀;
讓他……
困於七情六慾之中,難以自拔!
她眼神裡幾乎毫不掩飾的慾望,讓晴空不太有勇氣與她對視。
可他雖垂下眼眸避開她的目光,依舊堅定自己的想法,道:“懇請大小姐同意,此事小僧必定做了才能安心。”
他內心單純。
卻正因為自身純淨,對應別人的時候,更像是照妖鏡,總能將對方是人是鬼看個分明。
夕照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轉身進屋內。
過了半晌,取了一塊竹塊丟給他:“不管用的是什麼材料,對一個死人來說都一樣的,就用這個吧。”
態度依然惡劣,但,她妥協了!
可晴空不贊同,道:“當世英雄,豈可如此草率?”
“我說可以就可以!”夕照有些不耐煩了,她那暴躁的脾性就顯露出來:“你再磨磨嘰嘰,信不信我扒下你的皮來做靈牌!”
晴空:“……”
他老老實實接了過來:“大小姐稍候片刻。”
隨後,他便拿著刻刀,坐在小院的水井邊刻字。
夕照背靠在門柱上,負手在身後,手指無節奏地敲擊著柱子。
目光落在晴空臉上。
他專注的模樣,彷彿手裡的竹片就是他的一切,無形中傾瀉出來綿綿溫柔。
明月之光,竟是如此溫和!
看了一會兒,夕照舔了舔下唇,輕輕啃咬了一下,指尖的節奏越發快了。
人天生有一種作惡欲:
看到純白乾淨的紙,就想染汙;看到新鮮嬌嫩的芽,就想掐斷;看到白璧無瑕的人……
想撕碎他、弄髒他!
讓他知道人性本惡!
更何況,她對他所生的慾念磅礴,幾乎要將她爆破了!
可……
猛虎再飢餓,也會知曉,捕獵需要十足的耐心。
若把獵物嚇跑了,得不償失!
所以,她只能壓抑住那洶湧彭拜的慾海,平心靜氣地站在這裡等。
等他,為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刻靈牌!
看著他一筆一劃地刻下了“章挽劍”這三個字,竹子的碎屑在陽光下散落,她的心都在顫抖。
彷彿他刻的字不是在竹牌上,而是刻在了她的心上、刻在了她的魂上!
晴空沒花太長時間,便刻好了竹片。
並沒有很正式,上面簡單幾字:章君挽劍之靈位。
擺在屋內八仙桌上,他又犯愁了:“可有香燭元寶香?”
“用不著那些東西!”
夕照站在他後面,把方才吃剩的提籃往那一擺,道:“將士作戰,啃樹皮、吃野草的事兒沒少幹,這幾個肉包子給他留著,他就該感激涕零了!”
話語十分暴躁。
可仔細辨認,彷彿她當真經歷過這種感激涕零似的。
晴空聽得直皺眉。
他尋思著:“不是說章大將軍愛那叫劍影的茶?我去化緣求一些來!”
夕照被他氣笑了!
這小和尚當真是羅裡吧嗦,事兒多精!
“你再挑戰我的耐性試試!”她美眸瞪著他:“信不信我把你按在這張桌子上,當著章君挽劍之靈位扒掉你的褲子,讓他在天之靈聽一聽你的喘息!”
晴空:“……”
他著實聽不得這虎狼之詞,想都不敢去想那畫面,快步往外走了。
喘息……
那一場詭夢中,他是有過的啊!
自己都不敢相信,修佛修得心無雜念之人,竟然會做那樣的夢!
不能想,一想就身子都要發燙了。
尤其是昨夜,被夕照那樣耍弄後,他就……
太難看了,不敢回首!
他在心裡默唸: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紅粉骷髏,白骨皮肉。大歡喜之後,便是大寂滅,外物並無執著之處。
殊不知,他心裡唸叨的“紅粉骷髏”本人,悠閒踱步走在他身後,盯著他光禿禿的頭頂,在心裡將他來回反覆地折騰了一遍又一遍!
她想了想,又回頭掃了一眼那個竹刻靈牌,輕聲低喃:“方才這主意不錯,將來得手了,必定這麼要來一回!”
光是想想,就隱隱有龍抬頭之勢了。
回到暫居客棧,夕照對青衣小婢吩咐:“去把那竹牌拿回來,別讓他看見。”
青衣小婢一愣,應:“是!”
兩人各自去梳洗,換了衣裳。
尚未坐下,有青衣人來報:“大小姐,蔡宏那邊有了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