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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咱們乾的事就是在懸崖邊上拿命掙錢,我們的兄弟誰身邊不是一大家子人需要養活,要是真出了事,後果你能負擔起嗎?”
裴晏神色不虞,話裡依舊冷漠與無情。
“晏哥,我知道了!要是真的...我也不會手軟的。”
方海清醒過來,真要是出了事,連累家裡的妹妹,不僅無人可靠,無利不起早的嬸子必然會把主意打在妹妹身上。
與妹妹相依為命的方海,有奇葩親戚時常騷擾,恨不得把方家的東西全部扒拉回去。
要不是方海硬氣,兩人還不知道要怎麼被惡毒嬸子欺負。
日子艱難,方海只想掙點錢,養活自己跟妹妹,沒有太大的野心。
兩人趁著天黑,出了城。
黑燈瞎火看不清楚路,兩人沒有騎腳踏車,只是方子拿著個手電筒照著裴晏前面的路。
等到了村裡,月上樹梢,村裡蟲鳴蛙叫,方海駕輕熟路的翻進了裴晏家的院牆,從裡面開啟了門。
“阿晏,是你回來了嗎?”顧奶奶聽見動靜,朝著院裡喊了一聲。
裴晏嘶啞的聲音低聲道:“奶奶,是我。您怎麼還沒睡,是腰上又痛了嗎?”
“沒呢,今天好多了,我就是覺少。”
“那您快躺下休息,明天我再給您看看。”
“好,那你也早點睡吧。”
等董奶奶歇下,兩人這才去了後院沖涼歇下。
要說裴晏其人,在村裡是個特殊的存在。他是五年前,突然回到向陽村的,獨來獨往慣了,不愛與村裡人打交道。
就是有那混子看裴晏人小臉生,冷臉孤傲的性子,想要教訓他。
結果被裴晏下狠手揍得鼻青臉腫,無人再敢招惹他。
村裡人知道他是京世來的,看起來不好惹的模樣,一向都是保持著距離。
裴家在向陽村還是頗有底蘊的人家,老爺子裴斌參加過戰爭的老兵。
裴斌在戰場上犧牲後,留下向陽村的孤兒寡母,那時候裴晏的爸爸裴念生才兩歲。
母親董宛終身未嫁,在烈士補貼和丈夫戰友的幫助下,獨自把兒子撫養長大。
後來裴念生進了部隊之後,膽大心細,敢拼敢幹,三年時間就當上了副營長。
在一次任務中認識了林茴,兩人一見鍾情,經過林茴的努力,兩人總算是修成正果。
一個是毫無背景的偏遠山村的窮小子,一個是京市赫赫有名的文政家庭的女兒。
林家怎麼可能答應呢?
說起來,林家從政多年,可是一代不如一代。
到林城這代,雖說有老爺子的人脈關係鋪好了路,但是林城野心太盛,能力不足,想要再往上升一步很難。
林家老爺子在世時,林家在京世沒人敢得罪。
沒了林老爺子撐腰之後,林家政界無人接替,林家逐漸敗落。
林城有一兒一女。
兒子林川白一心向往國外,在國外留學之後不願意回來,對子承父業繼續從政毫無興趣。
女兒林茴知書達理,性子溫和,嫻靜淑女。
做過最出格的事,就是喜歡上了在危難中救她的裴念生。
從此一顆芳心遺落,不顧門第差異,一心只想嫁給她。
林家在京市的尷尬處境,即便是用女兒聯姻,那些人也是衝著林老爺子生前留下的人脈資源而來。
說不定,蠶食完林家為數不多的資源之後,只怕會被一腳踢開。
林城自是不願意的,他發現女兒喜歡的窮小子,雖然家庭背景乾淨,但是裴念生年輕有為。
以他的能力,加上林家在背後支援,說不定能再重振林家往日輝煌。
順理成章的,兩人結婚生子。
裴念生的野心勃勃和林家的大力支援,五年後裴念生順利當上了副團長。
年輕有的副團,任誰看了不說一句前途無量。
裴念生在部隊謀劃前途,爭權奪利,野心自然越來越大,久而久之,丟掉了最初那個純粹的人。
甚至,直到生下裴晏,只是在信裡寥寥幾句告知董母,卻沒有再回村看過她。
遠離了向陽村,同時他也拋棄那個生他養他的母親。
休假時候,也是帶著老婆兒子回京市林家。
京市傳言,林家哪裡是嫁女兒,分明是招了個上門女婿,還是個前途光明的女婿!
奈何林家資源有限,隨著老爺子離去之後,好些人脈資源用不了了。
裴念生多番謀劃,始終不得所以。
等到全國掀起紅袖章運動,林家被仇家陷害,紅袖章闖進林家搜出了林川柏勸林城出國的信件,還有幾本政治相關的外文書籍。
林城還來不及應對這場風暴,抄家,被抓。
裴念生知道之後,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登報離婚,斷絕與林家的關係。
絕情到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毫不猶豫的拋棄。
林茴知道父親被抓之後,一時間驚慌失措,六神無主。
還沒等她找到丈夫幫忙,未曾想先收到的是裴念生單方面登報離婚的訊息。
為愛瘋癲的林茴,萬念俱灰下,綁著十歲的兒子,當著他的面上吊自殺了。
幸福美滿的家庭一朝破滅,裴晏的人生至此陷入無盡的黑暗。
當週圍全是惡人,唯一能保護你的人,責怪你,憎恨你,以死報復你。
她愛至深的人,傷她最深。愛她至深的人,被傷最深。
“他不是愛我嗎?為什麼要離開我?”
“晏晏,你是他最愛的兒子,他連你都不要了。”
“我那麼愛他啊!裴念生!他好狠的心啊。”
“念生,我不能沒有你。”
“你是他的兒子,你給我滾!滾!”
......
微弱的燈火在桌上搖搖欲熄。
床上的人滿頭大汗,閉著的眼裡,淚水不斷,嘴裡喃喃道:【媽媽,我乖!別不要我】
【媽媽,我不走!】
“不要!”裴晏喊著,猛得坐起身來,他又做噩夢了。
五年了,夜夜噩夢中醒來,同樣的場景,同樣...救不了的人。
他揉了揉昏沉沉的腦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幽深的眼眸盯著快要熄滅的燈火許久。
放縱身體倒下去,卻再也無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