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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給老子買包煙去”
周輝把錢撇到地上自顧自的去飯桌上吃飯
週末默默撿起來錢,隨手拿了件外套就出門了。
天空剛下過雨,街道上溼漉漉的,空氣中飄浮著雨氣。
週末進入小巷,聽到一陣嘈雜的聲音,棍棒敲打的聲音混著吵鬧的人聲。
可路只有一條,她只能走這裡。
少女毫不猶豫走進去,她想,要是碰見點什麼,看見什麼不該看的被打死了也行,也挺好的
聲音漸漸小了,淡淡的血腥味飄來。
週末繼續向前走去,昏暗的路燈一閃一閃,她看不清前面躺著個什麼人。
週末抬腳過去,站在那人前面,蹲了下來
她扒開他的帽子,昏黃的燈光,少年大半張臉被陰影遮住,少年烏黑的髮絲凌亂著,週末只能看出少年五官大體是鋒利的,一雙眼尾上挑的桃花眼,深不見底的眸子和豔紅的唇,週末看著少年的臉,驚了半分,比電視裡的明星好看許多。
週末呼吸停滯了一刻
少年盯著眼前的少女,默不作聲,昏黃的路燈映在少女身後,頭髮起了層暖黃色的絨毛,清冷精緻的面龐,秀氣溫柔的五官。
週末打量著少年臉上的傷,嘴角邊,眼角邊,鼻子上,滲出的血早就凝成了痂,雖然可怖,可少年的眸子深的卻讓人一點也不覺得可憐,彷彿毫不在意
“疼嗎?”少女的聲音清冷又溫柔,和她的臉龐很適配
祝祁栩打量著她,盯著她的眼睛,默不作聲
“你還能站起來嗎?”
看著少女眼裡泛著的光,祝祁栩慢慢的搖了搖頭
剛才這一架是孫浩東趁祝祁栩沒注意故意帶人堵的他。祝祁栩身手很好,雖然寡不敵眾,但也少受了很多傷。
週末伸出手扶上祝祁栩的胳膊,祝祁栩很配合,慢慢站起來,裝作很痛苦的走著
“醫院在市中心,最快也要一個小時,出了這條巷子有藥店,我陪你去買點藥先簡單處理下傷口,之後你再去醫院吧。”
祝祁栩偏過頭,看著少女的發頂,時不時能看見冷的發紅的鼻尖
正常女生看見打架不是祈禱別沾上自己的邊,離得越遠越好,她為什麼不躲
“你不害怕嗎?”祝祁栩的聲音很有少年感,混著些清冷,受了傷聲音又有些啞,跟這張臉一樣,很有距離感又不自覺想靠近。
聽到突然響起的聲音,週末愣了愣,“為什麼會害怕。”
“為什麼要幫我?”
語出週末愣了一瞬間。
是啊,她都自顧不暇,竟還渴望拯救別人。
“行善積德,可能這輩子多做點好事,下輩子就會輕鬆點吧。”
少女的聲音和剛才全然不同
意想不到的答案,祝祁栩看著眼前拉著她的少女,果然是真菩薩。
之後便是兩人良久的沉默,一直到藥店
週末很快買好了邦迪和藥水,遞給他
“可以按照說明書上的用”
少年不抬手,也不作聲
週末疑惑了下“你胳膊疼嗎?怎麼不拿呢?”少女疑惑的目光看來
胳膊疼?祝祁栩只受了些皮外傷,哪裡會站不起來,胳膊疼到抬不起來。
祝祁栩鬼使神差的點點頭。
週末拉著他走到了一個椅子旁,讓他坐下。
週末拆開棉籤,沾了些藥水清理和塗飾了傷口,貼上邦迪。
少女的一舉一動都帶著皂角的清香,祝祁栩靜靜的盯著週末的臉龐,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祝祁栩很混亂。
週末靜靜擦拭著傷口上乾枯的血,雖然他看起來傷的很嚴重,但是臉上竟沒有幾處傷口,週末感覺有些蹊蹺但又沒有哪裡不對。
很快處理完了,週末微微一笑,裝作儘量隨和的樣子,“我幫你打輛車吧,你去醫院好好處理下胳膊,然後檢查檢查。”
祝祁栩靜靜看著少女為他做的一切,片刻間他竟然想留在這一刻,可他知道,不過是偶遇一場。
車漸漸駛遠,少女的身影逐漸被黑夜淹沒,祝祁栩閉了閉眼,不知道以後能不能再見到。
“師傅,去紫林園”
“剛剛那位姑娘說去第一醫院啊”
江肆不再說話
司機見吃了癟,撇撇嘴也不再追問,默默掉了頭。
十來分鐘後,車停在一棟獨立別墅門口。
……
祝祁栩漫不經心的走進大門,會客廳的沙發上,祝德州懷裡正依著個女人親熱
祝祁栩在心底嘲了聲,打算當看不見轉頭向樓梯走去
“祝祁栩!你沒看見老子?問都不問一聲,沒教養的東西!”
聞言祝祁栩停住了腳步,歪嘴笑了下,“祝德州,你一沒教二沒養,你他媽哪來的臉跟我提教養。”
“祝祁栩!我他媽是你老子,你他媽是不是不想活了敢這麼和我說話。”祝德州撇開懷裡的女人,站起來瞪大眼睛怒氣衝衝瞪著祝祁栩。
“我說過,自從我媽死後我再無雙親。”祝祁栩臉冷了下來
“就憑你姓祝,你身上流著我的血,我就永遠是你老子。”祝德州大吼
祝祁栩目光暗了暗,像是被刺到了什麼痛處,血流倒灌般發冷,握緊了拳頭
“正因為流著你的血,我才嫌惡心。”說罷不再與之糾纏,祝祁栩頭也不回走上樓。
女人一個勁拍祝德州後背,急忙安慰道別生氣。
祝德州太陽穴直突突跳,撫了撫額,強壓憤怒坐下。
祝祁栩走進房間,偌大的房間除了些必要的設施,空蕩蕩的。
祝祁栩走到床頭,盯了會床頭的合照,照片裡落落大方的女人眉眼和祝祁栩頗為相像。
祝祁栩生在當年的小康家庭,那時候正趕上拆遷,其父祝德州用祝祁栩爺爺奶奶的老房子賺了一筆,並在當地開了一家茶葉販賣店。
祁嵐家境殷實,祁父是退休的軍官,祁母是當地的大學教授。祁嵐從小便接受優秀教育,習慣了聽話順從。
直到一次契機,快到祁父生日,祁嵐想著給父親買些他愛喝的普洱茶,便走進了祝德州的茶葉店。
祁嵐的姿色自是沒的說,當地有名的清冷系美人。
祝德州只一眼,便永遠記下了祁嵐。
最後,又是猛烈的追求祁嵐,各種花言巧語不重樣輪著換。
從小乖巧懂事的祁嵐哪裡見過這些,只覺得她遇見了除了父母外最愛她的人。
起初祁父祁母並不同意,門不當戶不對的,害怕女兒嫁過去受苦。奈何祁嵐心意已決,祁父祁母只能同意。
剛剛結婚後,祝德州與祁嵐看起來很是甜蜜。祝德州趁機問岳父借了些錢將開辦了家茶葉工廠,生意又慢慢越做越大,漸漸開始不著家。
在祝德州工廠創辦的第一年,祁嵐懷孕了,祁嵐很高興,認為這是他們愛情的結晶,還沒等小祝祁栩落地,便早早起好了名字。
懷孕給一個女人帶來的變化無疑是巨大的,哪怕是當初可遇而不可求的女神。祁嵐身體漸漸發福,難受的生理反應讓她對於自己的外貌漸漸不在意。
可祝德州不是個會體諒人的,他只覺得自己的漂亮老婆當初讓他多麼有面子,現在就有多麼丟臉。越來越嫌棄她。
十月懷胎,祝德州哪裡忍受得了寂寞,開始與辦公室裡漂亮的車間總理劉可搞地下情。
沒想到一次失誤,劉可竟然懷了孕。在祝德州知情後,祝德州要求劉可立馬去打胎,劉可不願意,在祁嵐快到順產期的前兩週鬧上了家門。
祁嵐天真的以為自己的丈夫只是工作太忙了沒時間陪自己。聽完劉可敘述的全部,巨大的現實衝擊,祁嵐直接暈倒在了地板上。
那一天祝祁栩早產了,萬幸,母子平安。
可醒過來的祁嵐自此後患上了嚴重的產後抑鬱症。
祝祁栩的童年祝德州的存在幾乎為零,祁嵐只告訴他祝德州很忙。
那時劉可不願打胎,祝德州設計讓劉可滑了胎,劉可知道後沒少上祁嵐這裡鬧。
祁嵐的抑鬱症越來越嚴重,甚至出現很嚴重的幻聽幻視,精神狀態一天比一天差。
祁嵐一直為了祝祁栩和祁父祁母堅強的活在世上,沒敢讓她父母擔心,一直自己默默承受這一切。
她以為,就這樣一直下去,也許會好。
後來在祝祁栩十歲生日這天,祁嵐買完菜回到家,隱隱聽到男女互動的喘息聲從臥室傳來。
祁嵐只覺得這個家每一處地方都讓她噁心無比。
祁嵐閉上眼睛,為什麼,讓她唯一的家染上噁心的氣息
也恰好是這天,祁父祁母旅行乘坐的大巴車發生事故,車上24人無一人生還。
祁嵐忽然癱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後來是放學回家的祝祁栩發現了祁嵐,並給她煮了粥倒了溫水吃藥。
祁嵐掙扎著起來,做了祝祁栩最愛吃的可樂雞翅,給他訂了蛋糕。看著祝祁栩吹滅蠟燭許完願,祁嵐笑著摸摸兒子的頭
“小栩,今年冬天冷,多穿些衣服。”
祝祁栩聞言眼神頓了頓,對上母親的眼睛,笑著說“媽媽做的雞翅是全世界最好吃的雞翅,我一定要多吃幾個。”以後…可能就吃不著了。
祁嵐寵溺地看著他。
夜漸漸深了,祁嵐哄著祝祁栩上床睡了覺。
看著祝祁栩可愛的睡顏,祁嵐輕輕在他額頭落下一個吻,
一滴晶瑩的淚落在拖的發亮的地板上。
對不起,小栩。
緊接著頭也不回朝陽臺一躍而下。
聽到沉悶一聲,緊接著無數人大聲喧譁吵鬧的聲音,祝祁栩緩緩睜開了眼,眼神空洞的盯著天花板。
他聽不見吵鬧聲,也哭不出來。
只覺得整個胸腔脹脹的,又疼又麻。
祝德州的所作所為他之前從祖父那裡全部聽說了。他也知道母親一直有抑鬱症。
每個深夜,祝祁栩醒來路過祁嵐房門口,總是能看見祁嵐一個人佝僂著背坐在床上,看著窗外一動不動。
甚至,有時她會對著空氣一頓亂抓。
今晚的飯,每一個細節都在提醒他媽媽在跟自己告別。
他知道,他留不住媽媽了。
祝祁栩努力將媽媽做的味道記在心中,可今晚這頓飯,他不知道為什麼嘗不到味道。
祝祁栩眼眶溼潤,他使勁逼回去,他要裝作不知道。
他不會阻攔媽媽,他捨不得,但也許這樣做媽媽就會解脫,就會快樂了吧,他不會成為束縛媽媽的枷鎖。
而祝德州在祁嵐死後不出一個月便把劉可帶回了家門,自從上次滑胎,劉可便確診了不孕不育。也許是出於心虛和愧疚,祝德州打算對劉可負責。
祁嵐死後,祝德州想把祝祁栩接到自己那邊,可祝祁栩知道一切的禍根來自於哪裡,早晚有一天,他會讓他們全都付出代價。
祝祁栩不肯和祝德州走,只好回到鄉下慶和鎮祝老夫婦那裡呆幾年。祝老兩口不似祝德州,和藹可親,對於祝德州,老兩口沒少犯愁生氣。祝祁栩也很孝順,常常幫老兩口做飯,打掃院子做飯。
祝祁栩高二的時候,祝老爺子因胰腺癌去世了,祝奶奶太過悲痛不出半個月也去世了。
從此後,祝祁栩再無掛念之人。
他緩緩蹲下,撿起暴露在空氣中的相片,慢慢握緊,相片上沾了些碎玻璃碴,他也全然不在意,直到滴滴鮮血啪嗒啪嗒落在地板上,祝祁栩扯了扯嘴角,噁心。
他覺得祝德州噁心,自己身上流著他的血,祝祁栩便也很傷了自己。
和他有關的一切,他在意的人都一個一個在消失。
拿完照片,祝祁栩頭也不回的向外走。
祝德州罵得似沒盡興,從接回來這個兒子,他就沒給過一個好臉色給他。
祝德州生意場上高位坐慣了,盡是些阿諛奉承之輩,哪裡被甩過這麼些臉子。
繼續破口大罵。
噴泉的水聲漸漸淹沒了祝德州的罵聲。
祝祁栩握緊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