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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沐歆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咖啡館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坐上車的,直到她坐在公交車的窗邊吹冷風,才有了幾分清醒。
蘇沐歆呆坐著,腦子裡回放著陳洛宸給自己拉拉鍊,整理衣領的畫面,臉上被冷風吹散的燥熱又殺了個回馬槍。
蘇沐歆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脖頸,上面似乎還殘留陳洛宸指尖的溫度。
蘇沐歆拿出手機,點開微信,想透過微信多瞭解陳洛宸一點。
可惜的是,陳洛宸的微信裡非常乾淨簡單,沒有朋友圈,頭像是個打籃球的簡筆畫,微信暱稱也只有三個大寫字母CLC。
應該是他名字的首字母。
即便如此,蘇沐歆還是開心地笑出了聲,引得車上的乘客投來怪異的目光,但她絲毫不在乎。
蘇沐歆此時只有一個念頭:快點到家,這樣她就可以和陳洛宸搭話了。
“各位乘客,顏巷到了,請帶好私人物品,準備下車,下車後請走斑馬線……”
廣播裡傳來到站的聲音,蘇沐歆已經迫不及待的做好了衝刺的動作。
車門一開啟,蘇沐歆就像個竄天猴似的,竄出去老遠。
蘇沐歆狂奔著,晚風拂過她的臉頰,有些冷,胸膛裡的心炙熱地跳動著。
蘇沐歆一進門就咚咚咚地衝上了樓。
蘇老太太看著她大步流星的樣子,咒罵道:“身後有鬼在追你嗎?一個姑娘家家,毛毛躁躁,不成體統……”
蘇老太太喋喋不休地罵著,回答她的只有蘇沐歆關門的聲音,氣的她直用柺杖砸地。
蘇沐歆把書包一扔,滿心歡喜地給陳洛宸發資訊。
蘇沐歆:【我到家了。】
陳洛宸秒回:【好。】
看著陳洛宸秒回的訊息,蘇沐歆心底泛起絲絲的甜與激動。
好像和他再聊幾句啊,可……聊什麼呢?
蘇沐歆在糾結的時候,手機振動了一下。
是陳洛宸的訊息:【小孩兒,好好吃飯。】
蘇沐歆沒想到他會主動給自己發訊息,激動地連打字都笨拙起來。
蘇沐歆:【好、好的。】
訊息發出之後,蘇沐歆又補了句:【你也是。】
點了傳送後,蘇沐歆擔心陳洛宸閒自己管的寬,剛想點撤回,陳洛宸已經回了過來:【嗯。】
“小雨,下來吃飯了!”
聽到芸姨喊自己吃飯,蘇沐歆匆匆忙忙發了句:【我先去吃飯了,拜拜◕‿◕】
就趕緊放下手機,下樓吃飯,不然肯定又會被教育一頓。
陳洛宸見小姑娘去吃飯了,也就放下了手機,專心吃飯。
段牧好奇地問:“跟誰聊呢?女朋友?”
陳洛宸反問:“舅舅,您什麼時候這麼八卦了?”
段牧義正言辭:“我這哪裡是八卦,我是關心關心你的終身大事!你小子別給我打岔,說!是不是談戀愛了?”
陳洛宸泰然自若:“沒有。”
“沒有?”段牧明顯不信,“行了,你打字的時候,嘴角的笑意已經出賣你了。”
“我單身,信不信由你。”陳洛宸岔開話題,“舅舅,你與其關心我的感情問題,倒不如多操心操心一下自己,舅媽的魅力比我大。”
曹芷嫣:“?”
人在飯桌坐,鍋從天上來。
聊得好好的,怎麼就扯上她了,關她什麼事?
段牧不解:“我老婆怎麼了?”
“我上次接舅媽,還遇到有小年輕上來跟她搭訕呢”陳洛宸拍拍段牧的肩頭,語重心長道:“舅舅,要長點心啊,情敵時刻都有可能出現!”
段牧:“……”
吃瓜吃到自己頭上可還行!
曹芷嫣敏銳地嗅到了空氣飄著一股醋味。
看著丈夫緊繃的嘴角,覺得有些好笑。
這人,年輕的時候愛吃醋,人到中年,醋味還是那麼重!當真是越活越幼稚!
曹芷嫣上道地握住醋罈子的手:“別聽小宸瞎說,是公司來的新人,年輕人嘛,多少有點熱情,我只拿他當晚輩而已,陽陽不說,我都忘了有這號人了。”
段牧悶哼一聲,把手抽出來,酸溜溜道:“唉,我現在人老珠黃了,和那些小鮮肉是比不了了,也不知道某人會不會始亂終棄。”
某人表示:你報我身份證得了,別陰陽我。
唉。
哄夫不易,嫣嫣嘆氣。
曹芷嫣再次握住段牧的手,十指緊扣,不讓他掙開:“哎呀,你跟一個毫不相干的人計較什麼,我的愛,我的心都在誰那,你不清楚?”
段牧傲嬌:“不清楚。”
曹芷嫣:“……”
怎麼辦?
想家暴!
段老夫人看不下去了:“行啦,你們夫妻倆就別在這秀恩愛了,我牙口不好,吃不了狗糧。”
曹芷嫣被段老夫人打趣的俏臉一紅,嗔了一眼段牧。
都怪他,老不正經!
段牧若無其事地給曹芷嫣夾菜,趁此湊到她耳邊,僅用他們聽得見的聲音說了句:“多吃點,晚上才有力氣補償我。”
曹芷嫣聽到這曖昧的話語,手一軟,差點夾不起菜來,腦海裡浮現出大片令人臉紅耳赤的畫面。
曹芷嫣悄悄在段牧的大腿上掐了一把,讓他安分點。
沒想到手反而被其扣住,抽不回來。
曹芷嫣只好羞惱地望著段牧,卻不知道自己的怒火在段牧眼中更像是撒嬌,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桌下的風雲其他人沒有注意到,段老夫人慈愛地囑咐著自己的寶貝外孫:“小宸啊,你要是有喜歡的姑娘了,一定要好好對人家,還有,不許瞞著我,一定要第一時間帶回家給外婆看。”
陳洛宸給段老夫人夾菜:“我知道了,外婆,您就別操心了,多吃點。”
段老夫人高興:“好好好,真是我的乖孫孫。”
相較於陳洛宸家其樂融融的景象,蘇沐歆家就沒有那麼愉快了。
“吃個飯磨磨唧唧的,還讓人叫你,要不飯我替你吃了,還省心!”
蘇沐歆剛到餐廳,蘇老太太就開始開炮。
蘇沐歆習以為常,沒搭話,默默坐了下來。
譚梅解圍:“咱們吃飯吧,等會菜該涼了。”
譚梅看向丈夫。
蘇展冕拿起碗筷:“都別說了,趕緊吃飯!”
蘇展冕動筷後,大家就開始吃飯。
飯桌上安靜的有些壓抑。
突然,蘇沐歆“噗嗤”笑出聲來,大家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
蘇沐歆被看得心虛,趕緊把埋頭炫飯。
她沒想到自己想著今天和陳洛宸發生的事,竟開心得在飯桌上笑出了聲。
尷尬!
蘇浩軒好奇:“姐,你在笑什麼呀?”
“啊?沒、沒什麼,就是想到了開心的事。”
蘇浩軒追問:“什麼開心的事?”
蘇沐歆語氣含糊:“就、就是我今天數學題都聽會了,所以高興嘛。”
譚梅一聽,高興地誇讚:“小雨真厲害!”又轉頭看向兒子,“軒軒,你要向姐姐看齊哦。”
蘇浩軒還沒回話,蘇老太太接過話茬:“看齊什麼?她不把軒軒帶壞,我就謝天謝地了!再說,我的寶貝大孫子比誰都好!”
譚梅神色一僵,當即就替蘇沐歆說話:“媽,話不能這樣說,沐沐這麼優秀,怎麼會把軒軒帶壞呢,您多慮了。”
“我怎麼就多慮了?!”蘇老太太言辭激進,“她跟她那個媽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裝的人模狗樣……”
蘇老太太越說越口不擇言,一直沉默的蘇展冕爆發了:“夠了!一天天的,能不能好好吃頓飯?別再扯那些有的沒的!”
飯桌上再次陷入沉寂。
蘇沐歆受不了這樣的氣氛,起身:“我吃飽了,先去學習了,你們慢慢吃。”
說完,不顧蘇展冕的挽留,就快步逃離這是非之地。
逃回房間的蘇沐歆癱坐在床上,深深嘆了口氣。
蘇沐歆從小到大都很困惑,奶奶到底與自己的母親有什麼深仇大恨,厭惡她到這種地步!
每每提到她,狐狸精、晦氣……各種難聽的詞都能蹦出來,甚至把怒怨之氣遷怒到自己身上。
她的母親真的是個十惡不赦之人嗎?
很久以前,蘇沐歆問過叔叔這個問題,叔叔沒有告訴她答案,只是神情複雜地看著她。
蘇沐歆又問:“那奶奶為什麼不喜歡我?”
回答她的還是叔叔永久的沉默,就在蘇沐歆以為叔叔也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蘇展冕開口了:“因為你很像你的母親。”
聽到這個答案,蘇沐歆當時竟一點也不意外。
人既然可以愛屋及烏那當然也可以厭屋及烏。
蘇沐歆還想問蘇展冕,那我父親呢?我父親喜不喜歡母親,喜不喜歡我?
但她沒勇氣問,她害怕答案太殘忍。
自那一天起,蘇沐歆開始更加努力的練習跆拳道。
她必須要有一技之長,不然就更不會有人喜歡她了。
人都喜歡有價值的人,不是嗎?
蘇沐歆固執地認為只要她練好跆拳道,奶奶一定會對她有所改觀,會喜歡上她的。
嗡嗡嗡~
手機在振動。
蘇沐歆拿起來一看,是陳洛宸發來的訊息。
蘇沐歆一下子從床上彈起來,全部的注意力都撲了上去。
蘇沐歆點開訊息。
陳洛宸:【小孩兒,吃完飯了嗎?】
陳洛宸:【這是我按照今天講得數學題出的同題型的題,你做一下,有什麼問題隨時問我。】
陳洛宸:【圖片】
蘇沐歆:【吃完了。】
蘇沐歆【好的,我會好好做題的。】
陳洛宸:【小孩兒,加油!】
蘇沐歆:【好。】
蘇沐歆看著聊天框,害羞地想:他幹嘛老是叫自己小孩兒啊。
她都要迷失在一聲聲的小孩裡了啦。
陳洛宸叫自己小孩兒,那自己叫他什麼?
全名?
不行,這樣顯得太疏遠了。
洛宸?
不行!不行!
這樣好像又太親密了。
陳老師?
他說要給自己輔導作業,那自己叫他老師沒毛病吧?
但……這樣的話是不是代表著自己和他的關係只能止步於師生關係了?
啊啊啊啊!
蘇沐歆崩潰的在床上打滾,到底叫什麼畢竟合適啊?
算了,回頭徵求一下他的意見吧。
想通後,蘇沐歆開始做陳洛宸剛剛發的題。
在咖啡館經過陳洛宸的輔導後,蘇沐歆數學的奇經八脈,題做得很順暢。
看著完成的題目,蘇沐歆滿意地笑了笑。
看了眼手機,猶豫地想:要不要發給他看看?
這時,她的腦海裡出現了兩個黑白小人。
白:【當然要,說不定他還會誇你學習高效呢!】
黑:【可陳洛宸剛剛說,有問題就問他,你現在又沒有問題,發給他幹什麼?】
白:【這個時候就不要咬文嚼字了,你發過去,要是有問題,那你倆不就聊上了嘛!】
黑:【要按照對方的要求來,不然惹人煩了,怎麼辦?】
……
就在腦子裡的小人快要打起來的時候,手機又振動了。
不出所料,是陳洛宸的訊息。
陳洛宸:【小孩,題做的怎麼樣了?有問題嗎?】
蘇沐歆:【我做完了,你要不檢查一下?】
陳洛宸:【好。】
蘇沐歆:【照片。】
蘇沐歆一把題發過去,就開始忐可不安起來。
牆上的鐘表的滴嗒聲,都像是一把鉛錘一樣敲擊在她的心上。
嗡嗡嗡~
來訊息了!
陳洛宸:【小孩,挺厲害的嘛,題全對。】
“耶!”蘇沐歆激動地做了個勝利的手勢。
蘇沐歆平息下雀躍的心情,開始回資訊:【是你教的好,我覺得你要是去開補課班,那世界上會少好多像我這樣的數學學渣。】
陳洛宸看著蘇沐歆回的訊息,不禁莞爾:【你不是學渣,我不允許你這樣說自己,你只是沒找到合適的方法而已。】
見陳洛宸說自己不是學渣,蘇沐歆一怔。
這算安慰嗎?
就算是安慰蘇沐歆也十分受用的表示:自己的確被安慰到了。
蘇沐歆美滋滋地回覆:【我知道啦。】
陳洛宸:【早點休息,明天見。】
蘇沐歆:【你也早點休息,明天見!】
點選傳送,蘇沐歆歡天喜地地撲倒在床上。
她覺得今晚會是個不眠之夜。
因為她太心潮澎湃了,一點睡意都沒有。
蘇沐歆不知道抱著手機傻笑了多久,終於,睏意來臨,睡了過去。
手機還被緊緊握住手裡,蘇沐歆臉上依舊掛著欣喜的微笑。
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