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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向陽跑去找趙老頭，趙老頭正坐在房簷下邊抽旱菸，眼神落寞的望著藥房，現在是老兩口的房間了，當初收拾出來重新壘了一遍，是想要給龍表哥住的，反正中醫是幹不了了，孩子也大了，這磚瓦房說親比較好說，結果孩子孝順，說啥都要讓爺奶住，現在又迷上西醫了。
想起自己家祖祖輩輩都學習的中醫，現在真的要斷了，老頭子心裡難受啊。
胡向陽看著平時總是挺直腰背，身體健朗的姥爺，此時佝僂著背就這麼坐在那兒，有點淒涼，不由得喊了一聲“姥爺！”
趙老頭聽見小外孫女的聲音，趕緊把煙按滅了，作為一名醫者，知道吸菸的危害，自己是改不過來了，別燻到小外孫女。
看著姥爺又挺直自己的背，笑眯眯的轉頭看著自己，好像剛剛那個有點落寞的老頭是個幻覺。
胡向陽跑過去，坐在姥爺腿上抬頭看著趙老頭的眼睛問“姥爺，你咋不高興呢？是不是捨不得龍表哥走啊？”
趙老頭笑眯眯的摸了摸胡向陽的頭，又看向了原先的藥房感嘆“是啊，捨不得他走啊。”
胡向陽感覺這老頭話裡有話，並且自己有證據。
想到現在中醫的艱難，趙老頭不敢給人看病，趙大舅看病也只敢給開西藥片，又總是望著原先的藥房出神，現在唯一的繼承人也學西醫去了。
胡向陽突然明白了趙老頭的落寞。
想安慰趙老頭，又不知道能說啥，總不能說自己見過未來，未來中醫沒有斷絕，有很多很厲害的中醫大手很是受人尊敬。
想到這兒，胡向陽眼睛一亮，別人不敢學，自己敢學啊，而且自己一直都覺得藥材的味道很好聞。
胡向陽拉了拉趙老頭的手，“姥爺，以後陽陽給你當徒弟好不好。”
趙老頭捏了捏小外孫女的臉，“姥爺可不是唐僧，要你這個小猴子保護。”
胡向陽看趙老頭沒把自己的話當回事，鬱悶的揉了揉臉，小孩沒人權啊！
不過胡向陽是真的想學中醫了，上輩子媽媽和弟弟每次生病都捨不得去看病，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去醫院太貴了，掛一次號，就七里嘩啦的開一堆檢查，沒得一兩千的下不來，想看中醫，又不認識靠譜的大夫。
這輩子能有機會學習中醫，一定要把握住。
中午吃完飯，胡向陽就跟在趙老頭的屁股後面，給趙老頭端茶倒水，趙老頭被小外孫女纏著，也沒有時間落寞了，趙老太太看著終於露出笑模樣的趙老頭懸著的心也放下了，自從不能給人看病了，趙老頭就沉默了很多，現在大孫子又要學西醫，老頭子天天晚上唉聲嘆氣的。
等趙春鳳量完了尺寸，拿著棉花和布要帶著孩子回家做衣服的時候，趙老太指著院子裡的一老一小說“把陽陽留家裡待幾天吧，陪陪你爹。”
趙春鳳看著玩的開心的胡向陽，有點捨不得，從出生到現在，閨女還沒離開過自己身邊過夜呢。
趙老太看著閨女捨不得的樣子，拍了一下趙春鳳的後腦勺“你爹心裡難受著呢，好不容易見點笑模樣，讓你姑娘陪著盡點孝心都捨不得？”
趙春鳳捂著腦袋沒敢說不行，最後爭取道“俺沒給她帶衣服，小孩子一天下來衣服容易髒。”
趙奶奶白了大閨女一眼“家裡孩子穿的衣服都洗好放起來了，一會兒過下水拿出來曬曬就能穿了。”
趙春鳳不敢再挑戰老孃，到了院裡把胡向陽叫到身邊“陽陽，這兩天先在姥姥家玩，過兩天娘來接你。”想了想又說“晚上想娘了，就讓你龍表哥送你回來嗷。”
胡向陽開心的答應了，乖巧的跟趙春鳳再見。
趙春鳳看著沒有一點不捨得的閨女，梗了梗，下面的叮囑就說不下去了。
回頭看了一眼回屋給胡向陽找衣服的老孃，和轉頭就去找姥爺的胡向陽，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胡向陽躺在姥姥身邊很快就閉上眼睛去空間裡學習去了，下午光顧著纏著姥爺，今天的學習任務還沒完成呢。
胡向陽一點都沒有趙春鳳擔心的想娘想的睡不著哭鬧，反而是趙春鳳兩口子平時習慣了閨女在身邊，躺了好半天才睡著。
趙老太看著睡的香噴噴的小外孫女，給她掖了掖被角。
趙老頭今天被小外孫女纏了一下午，現在滿腦子都還是胡向陽叫姥爺的聲音。
想起外孫女一顛一顛的跟在自己身後，伸著小胖手給自己捶背，倒水的樣子，忍不住又想笑。
趙老太看著老伴臉上的笑意，忍不住說道“要不，你就當哄孩子玩教教陽陽，等孩子大了再說。”
趙老頭聞言收了笑意，呵斥道“孩子小，不懂，中醫現在是四舊，讓孩子學，那不是害她嘛。”
趙老太擰了趙老頭一把，“你跟俺厲害什麼？讓你哄孩子，誰讓你真教了？”
趙老頭被擰疼了，不敢再說話，翻過身背對著趙老太，“小孩子一天一個樣，明個再說吧。”
第二天，起床了的胡向陽繼續跟在趙老頭身後，趙老頭被纏的受不了，就表情嚴肅的嚇唬胡向陽“學習中醫可是很苦的，而且被別人發現了，還會把你抓走，關到小黑屋裡，不讓你吃飯喝水，到時候再也看不見你爹孃和哥哥了。”
胡向陽小聲示意趙老頭蹲下來，趴在趙老頭耳邊說“陽陽知道啦，誰也不告訴，就咱倆知道。”說著還做了一個把小嘴巴縫上的動作，可愛的趙老頭，都繃不住嚴肅的表情了。
吃完晚飯趙老頭教胡向陽背了一篇四君子湯，發現小外孫女的記性特別好，自己才說了兩遍，就能搖頭晃腦的背出來了，聽著奶聲奶氣的聲音。
“四君子湯中和義，參術茯苓甘草比。
益以夏陳名六君，祛痰補氣陽虛餌。
除祛半夏名異功，或加香砂胃寒使。”
趙老頭彷彿回到了小時候，爹爹沒了，爺爺每天帶著自己識字，辯藥，背湯頭歌，每次考校對了，都會獎勵自己一顆大棗或者一碗蜂蜜水，眼眶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