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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早光這一出手,可謂是鎮住了在場所有人。
以至於整個現場,產生短暫地氣氛凝滯。
丹瓊煙霞圖,乃是前朝畫聖李瓊晚年所繪之丹青圖。
此圖所繪的是一處縹緲之境,煙霞縹緲之間,隱隱有群島蓬萊之景。
據傳聞,李瓊一生獨愛這幅畫,以至於餘生再也沒有動筆,最後與這幅畫合葬於墓穴之中。
一直以來,很多人都是隻聞其名,並沒有多少人一見此畫作。
不曾想,今日壽宴卻看到了。
眾人震驚的同時,也同時心中質疑這幅圖的真偽性。
不過由於賀壽的是烏早光,又在當下這種喜慶的環境氛圍,有質疑的人也只能諱莫如深。
突然,潘瑞霍然站了起來:“烏大人這份壽禮不可謂不重,真是讓晚輩大開了眼界.”
“潘賢侄過譽了,令尊學究天人,能讓賢侄來此賀壽,已然是最為貴重壽禮,丹青這等有形之物,豈能與無形之物相比.”
有形的是丹青,無形的是名利。
烏早光一言道出玄機,恰到好處給潘家父子拍了個馬屁。
這番奉承,使得潘瑞很是受用:“愧不敢當,有烏大人的珠玉在前,晚輩自不敢與之攀比,但這賀壽之禮,還是該恭賀壽星!”
潘瑞一招手,侍奉在旁的張衝手持錦盒奉上。
不等秋萬拂上前遞接,潘瑞已經開啟了錦盒,從中拿出一支毛筆。
“毛筆?”
“這潘公子的賀壽禮,莫非就是這支毛筆?”
“這……是我眼瞎了,還是你眼花了?”
眾人赫見賀壽禮是一支毛筆,都不由得眉頭緊皺,心想這一支毛筆還能是純金打造不成?別說眾人一頭霧水,就連老壽星齊宏坤都不知其緣由,但是他知道這筆必定有獨特之處。
然而這個時候,卻有兩雙目光緊盯毛筆,各自閃爍著異樣的神采。
或是心有默契,在觀視毛筆之後,兩雙目光竟不約而同相會。
一老一少,彼此心照不宣。
與此同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讓現場氣氛驟變:“潘公子,此筆樣式古樸,定是不凡之物,不知有何來歷?”
“烏兄不知?”
烏魁山笑了笑,輕搖摺扇:“烏某自知才疏學淺,對名人古物知之甚少,但今日在座皆是博學俊傑,相信會有人能夠知曉,比如說……江兄!”
終於,烏魁山兜兜轉轉,還是將話題引向了江千越。
烏魁山這一開口,眾人紛紛將目光聚焦而來。
江千越胸口微微起伏,無奈嘆了口氣:“烏兄,何必呢?江某隻是個吃席之人,你大可以忽略江某.”
“誒,江兄此言差矣.”
烏魁山搖了搖頭,似笑非笑道,“江兄之才,眾所周知,何人能忽視之?”
烏魁山說完,潘瑞順勢接過了話茬:“江千越,既然眾人如此推舉,那你不妨說說此物來歷,如此也可為壽宴增添文華之氣.”
沃槽,什麼叫眾人推舉,一個烏魁山也能算眾人?“二位……唉!”
江千越心中盡是無奈,這兩人唱著雙簧,可謂是層層遞減逼他出面。
按照烏魁山的意思,他若是不出來說兩句,就間接地不給眾人面子,而且更是視原州文林顏面於不顧。
不管怎麼說,潘瑞當眾如此行徑,既是一種祝壽,也是一種炫耀。
這種炫耀之中,有云京文林俯視地方文林的倨傲。
看似一人行徑,實則是兩大文人團體的較勁。
在場的眾人要麼是不知筆的來歷,要麼只是一知半解,但礙於長輩身份不便多言。
這個時候烏魁山抖出這個話題,無疑是把江千越架起來烤。
其實在場許多人打心裡看不起江千越,這從進來以後無人與之交流,就能看出了其中的差異性。
即便如此,道德綁架無處不在。
若江千越此刻不站出來,不僅事後會奚落氣虛有其表,更會不要臉的指責他不顧大局。
如果說烏魁山這一手,僅僅是將他架在火上烤,那麼潘瑞的言外之意,就更是心思歹毒無比。
為壽宴增添文華之氣?這話也可以反過來講,就是他今日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便是故意破壞壽宴的氣氛咯?“文化人說話,就是如此有意思!”
江千越緩緩起身,來到了潘瑞近前,“潘兄此次賀壽之禮,果真是不簡單啊!”
潘瑞眼皮一跳:“哦?江兄知曉?”
“你不給我一觀?”
江千越沒有直接回應,而是緩緩伸出了手。
“如此自信,那潘某領教了.”
潘瑞不願示弱,遂將毛筆遞了過去。
接過毛筆的江千越,在手中旋轉了兩圈。
“喂!你……”一見這種情況,潘瑞頓時驚怒萬分。
“抱歉,習慣了.”
江千越尷尬一笑,這是他當年上學時,經常練就的習慣性轉筆。
隨後,在眾人注視下,開始打量著手中毛筆。
毛筆通體黑色,筆身竹節楞次分明,單憑以肉眼去看,其實與普通毛筆也沒什麼兩樣。
見江千越研究許久,仍舊是不發一言,烏魁山卻開了口:“江兄,你觀看了許久,究竟是否識得此物?”
“不會是故作姿態吧?”
一直沒有說話的楊永,此刻也陰陽怪氣起來。
魏明煌也壯著膽子道:“四肢強健,終究只是匹夫而已!”
話雖然說得強硬,但還是縮了縮脖子,不敢去正視江千越,顯然是前後兩次被打出了心理陰影。
相較於這些人的陰陽怪氣,周錚、孫鞅以及秋萬拂等人,都以複雜情緒期待著結果。
只有澹臺芸瀾,毫無刺史千金的應有樣子,依舊隨性品嚐桌上的美味佳餚。
就在眾人等得有些焦急之際,江千越突然悠悠道:“紫金山畔竹梧青,有鳳來儀展素翎。
自向蓮臺宣毫梵,清吟不許俗人聽.”
唸完四句詩,在場眾人紛紛茫然。
齊宏坤卻突然開了口:“紫金……宣毫!”
江千越急忙施禮讚嘆:“老先生不愧是一院之尊,看來您早就識得此物!”
齊宏坤是否早就認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江千越這句話,徹底給老壽星兜底留面子。
齊宏坤慈祥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然而眾人開始紛紛愕然,其中不乏有上年紀之人,流露出震驚之色。
因為這紫金宣毫,乃是古籍之中記載的名筆。
“潘兄,江某說的可對?”
“你!哼!”
潘瑞一甩衣袖,“算你識貨!”
潘瑞是真沒想到,江千越竟然認識這筆的來歷。
不忿之下,伸手就要拿回。
然而江千越卻退了一步,讓潘瑞撲了個空。
“江千越,你這是何意?”
潘瑞頓時怒道,“此物價值連城,你應該很清楚,難不成你還要私自佔有不成?”
“別給江某亂扣帽子!”
江千越不屑道,“江某既能說出此物來歷,自然知曉其價值連城!”
江千越躲過潘瑞,又繼續道:“天下名筆,惟有宣州紫毫為最,然世人卻忘了這紫金宣毫乃是紫毫中的極品!自從蒙恬造筆之後,造筆之法各有千秋,其中以鳳素翎大師之為最!”
鳳素翎,造筆之中的一代大師,曾在古籍之中青史留名。
所造之筆,最具代表的便是紫金宣毫。
千載光陰,一直被世人所推崇。
江千越為了應付科舉考試,這些時日可謂博覽群書,加上自身超強的記憶力,雖不能說經史通達明義,但也能對其信手拈來。
由於酷愛書法與丹青,所以在這方面是尤為上心。
他方才以紫金宣毫作詩,其中既嵌入了紫金宣毫,也加入了作者鳳素翎的名字。
或許正因如此,齊宏坤才能立刻作出反應。
“這紫金宣毫,筆性堅韌,用之妥當如刀劍之勢,千年以來不過三支,捨得此物作為賀壽之禮,實在是大手筆呀!”
江千越說著,露出一絲嘲諷:“相較之下,丹瓊煙霞圖就顯得寒磣許多!”
誇讚潘家的賀壽之禮,同時又貶損烏家的壽禮,誰還不會個陰陽怪氣?這番挑唆過於直白,但仍舊是讓烏家父子有些不痛快。
畢竟被人搶了風頭,終究是心有芥蒂。
“哼!江千越,你少在此挑撥離間!”
潘瑞冷冷一哼,“孰輕孰重,就不勞你費心了,倒是你前來祝壽,不知又有何驚豔之處?”
江千越笑著擺手:“那可就讓諸位失望,江某隻是來湊個熱鬧而已,自知底蘊比不了在座諸位,也就不必自揭其短了.”
“原來是來蹭吃蹭喝!”
面對烏魁山出言調侃,江千越毫不在意:“人生來就是為了吃喝,江某倒是忘了,烏兄向來都是以龜息生活.”
“你!”
此言一出,引得在場眾人一片譁然。
若是放在以往,恐怕早就有人開懷大笑了。
然而如今這個場合,以及烏早光還在現場,眾人紛紛只得以飲酒掩蓋笑意。
看著烏魁山的氣惱,以及烏早光的老神在在,江千越絲毫不做妥協。
“江兄!”
“秋兄,江某已經恪守承諾.”
江千越看向秋萬拂,言辭犀利冷肅,“江某敬重你是有操守之人,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一番話,堵得秋萬拂當場無言。
江千越又將目光投向潘瑞:“稱讚兩句,就翹尾巴了?”
“放肆!”
潘瑞正要上前,卻被身後張衝攔下:“少爺,不可上當,他在故意激怒你!”
張衝這一出面,潘瑞瞬間緩過神來。
“激怒?”
江千越冷冷一笑,突然搖了搖手中毛筆,“如此,算不算激怒?”
“不!”
“住手!”
“混賬!”
就在眾人驚呼一瞬,江千越猛然一用力。
清脆折斷聲,響徹整個現場,更是震動了所有人的心。
紫金宣毫筆,應聲而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