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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送上門的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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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大境西南之界,聚風城外,有一村落名曰桃蹊村。

每年桃花盛開時,人人簇擁遊玩,漸漸的桃花樹下的阡陌小道也踏足而成。

桃蹊一名便由此而來。

四月芳菲天,桃葉綠意盈盈,和風而至,竹枝也隨風搖曳。

沈白舒身居竹枝下的竹屋裡,那是救下他的老郎中留給他的,也是他現在唯一的落腳地。

沈白舒有餘毒在身,至今未解,他本著只能活幾年的念頭準備在這偏遠村落裡度過剩下的日子。

如果毒能解尚可好說,若不能解,桃蹊村山清水秀也不失為一處長眠的好地方。

心中無悲喜,死志早已存。

對於一個命不久矣的人來說,能活便是恩賜,哪還敢再奢求其他。

現在的沈白舒在這世上無有牽掛。

他不想花所剩不多的時間去證明自己是無辜的,亦或是去結交什麼人,就守著自己一方竹屋中的天地了卻餘生便好。

屋外竹葉婆娑,沙沙作響,半夜突起驚雷,漸起暴雨,此時是入夏之季,夜風仍有些涼人。

早早歇下的沈白舒此時雙手緊拽著被褥,嘴裡不停囈語著聽不清的話語。

他細長入鬢的眉在額間緊湊成川,額上薄汗涔涔,藉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光窺見其臉色蒼白。

顯然是做了噩夢。

屋內燃燒的安神香仍是化作白煙嫋嫋縈繞在屋頭。不過顯然對沈白舒沒有太大作用。

自從遭遇陷害以來,噩夢便如鬼魅一般纏住他不放,即使再多的安神香也安不下心中忌憚。

或許沈白舒還是未放下前塵舊事,亦或是心中對陷害他的兇手懷有恐懼不敢面對。因此他躲了起來,躲在離故地千里之外,令兇手無處可尋的小山村。

所夢之事依舊是被逐出師門同門師弟對他窮追不捨趕來殺他的情景,夢見因他而死的師孃,夢見自己身中劇毒墜崖求死的毅然決絕。

不過此時竹門輕叩,有人前來。

沈白舒咻的從夢中驚醒坐起身子,恰在此時,門被來人撞開。他聽聞聲響,立馬起身隱於暗處,將方才夢境中不堪回首的記憶掩埋在心底。

夜半了,誰會在此時來找他,若是村中村民有事相求定會叫他名字,而不是一聲不吭,更不可能強闖。

一個許久不曾動過的念頭爬上心頭——舊敵來尋仇!

沈白舒遲遲未動,透過門簾警惕的看向堂屋內闖進來的兩人。

屋內未點燈,只能勉強看到來者人影輪廓見不到真容。

沈白舒打量著晃動的人影。

一人似是受傷很重,被另一個人攙扶著,他聞見了一股濃烈的血腥氣。

沈白舒心下稍微鬆了口氣,可以肯定不是來殺他的人。但也未放下戒備仍打量著來人。

屋外雷雨不停,飄在風中的安神香被破門而入的風打散在屋內四散開來……

沈白舒腳步輕聲移動,拿下了掛在牆頭塵封許久不曾觸碰的劍,那兩人已經進了屋。一人攙扶著受傷嚴重的人靠桌腿坐下“主子,再堅持一會,我馬上給你包紮。”

另一人忍著劇痛嘶聲道:“有……人在……暗處。”受傷不重的那人立刻提起劍向沈白舒藏身之處走來。

沈白舒打量的眼微眯成縫“還是個有功底的。”

雖說他有舊傷在身,可想要隱住身形不被人發現卻不是件難事。可此人在重傷的情況下還能發現他,可見功夫並不低。

此時藏著已是沒用 。

沈白舒將劍放置在一旁轉而取了火摺子,不緊不慢的從暗處出來站在簾子後邊發問:“深夜撞民宅,不知兩位是何用意。”

他點燃了蠟燭,又將火摺子塞回袖中。

提著劍的那人見沈白舒出來 ,並沒有要做鬥爭的意思,返回去攙著傷重的另一人。

傷重的那人坐在地上,背靠桌腿,聞聲也不答話,估計也是傷得太重沒力氣回話了。

提劍那人解釋道:“深夜打擾郎君,深感抱歉,只是方才敲門片刻無人回應,我們料想此屋無人居住,便進來了,我家主人受傷嚴重,情況緊急,還請郎君見諒。”

沈白舒心中暗諷:即有功力在身,屋內有不有人難道他不清楚?無非是看出屋內之人功力定勝不了自己才敢入內。

況且他睡眠本就淺,但凡多喚兩聲他就會醒,何故破門闖入。

沈白舒負手立在簾子後邊,迎著燭光觀察兩人的衣著打扮,都是粗布短衫,髮髻已散,零散的由木簪固定住一些。

外面下雨,兩鬢碎髮貼臉,此時他們身上已經溼透,狼狽不堪,混著血腥味,實在難聞。

沈白舒見狀皺了皺眉頭,確認兩人沒有傷他之意後未過多猶豫便從簾子後邊走了出來。

見傷者不救非醫者之德,就算是賊寇,此時他們也傷不了他,何必耽誤下去誤了救治時機。

看著傷者已陷入昏迷,再耽擱下去恐怕真會喪命,沈白舒冷冷對另一人說道“先將他扶到我榻上去。”

侍從不安的看向他主人,但傷重的那人自然渾渾噩噩給不了回應。

見他猶豫,沈白舒知道他們心中忌憚,對這兩人的身份倒也放心些許,畢竟賊寇可不講禮數。他輕聲解釋道“在下略通醫術,可為二位救治。”

不必解釋太多,多了反而令人生疑,竹屋內本就是一股草藥味,但凡心細一點都能發現。

侍衛再不敢耽擱便與沈白舒合力將傷重之人搬上床榻。

沈白舒解開傷者衣襟,衣襟染著血混著泥。細碎的布條從肉裡剝離,傷者雖闔著眼眸,卻仍疼得哼出了聲。

解開衣襟,入眼的傷口呈現在沈白舒眼前,一道劍劃的傷口並不深,卻拉得極長,傷口從肩處延至胸口,腰處有兩道刀砍的傷口,這兩道傷口很嚴重,深可見骨。手臂上還刺入兩截短掉羽翼的箭鏃。

但很快沈白舒發現,這些劍傷並不足為懼。要緊的是手臂上箭傷有中毒跡象,傷口發紫,血呈暗黑色,許是在傷後還繼續用力,箭口的血水順著小臂染紅了整個手掌。但傷者的手仍呈拳頭狀緊握,似乎要抓住什麼東西不放。

沈白舒瞧著遍佈周身的傷口,神色微斂,檢視傷口時也不免多掃視兩眼傷者,只見那傷患眉心淌汗,嘴唇發紫,但即使這樣慘淡的光景也可從中窺見此皮囊絕非一般人可比。

“你出門右轉入廚房打一盆水並取兩根棉巾來。”沈白舒迅速交代侍衛去打水,自己轉身去拿藥箱,把刀片燒紅,看著床上熹微睜著眼的人,不知是疼的失去知覺還是存在一些意識正留意著沈白舒的動作。

見狀沈白舒只好一邊取箭一邊對他解釋道:“此處沒有麻沸散,你且忍著點。”

說罷,不等那人反應,拿著燒紅的刀片,割去腐肉。

那人本來已經疼得麻木,在割肉時便昏了過去。沈白舒見人沒有動靜,心道“還挺能忍。”

侍衛打水來的功夫,沈白舒已經割完壞肉,見水來,便把毛巾打溼,給那人擦去血跡。

侍衛見過大夫醫治,都是等水來了才動刀,這人一聲不吭的就做完了這一切,再看自己的主子,已經昏迷了。

沈白舒繼續著他手上的動作,並沒有注意到侍衛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縫好傷口,撒完藥,拿細布纏好,一貫流暢的動作下來,侍衛已經看得發愣,就從包紮的速度以及纏得極其規整的細布也可看出眼前這人醫術不止“略知一二”水平。

侍衛不免憂心問道“大夫,我家主人情況如何?”

沈白舒淨完手,回頭瞥了一眼那侍衛的鞋子,是軍靴!他有疑惑不過神色如常。

他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道:“刀傷不礙事,只是毒要慢慢解”

“毒?”侍衛驚慌地跑去看他的主子,驚恐之餘唯有恨意:“卑鄙!”

沈白舒也不多言,轉身去了正屋,雖然那雙靴子沾滿泥土,但仍可窺見其材質為全牛皮質地。普通人家不可能穿得起這樣質地的靴子。

沈白舒不敢多想,既是軍士,那麼他們受了傷,誰為之?

沈白舒一邊想著,一邊撿著藥,卻發現解毒的知母不夠了,知母是解毒的常用藥材。

因為沈白舒自己的藥也需要這味藥材,可現在若把藥給傷者用了,他這幾日便有些難熬。

今日他入城去賣草藥換口糧,得知城內出兵剿匪,謹防賊寇入城遂設下城防,來往皆需戶籍文書,而他是半路流亡至此之徒,哪有文書可言……

若城門不設防,他還可入城換取藥材,現在無文書,進不得城,山間連逢陣雨,藥材也採不到。

正猶疑著,胸口內隱隱撕裂的痛感傳來,沈白舒屏氣撐著木櫃忍了片刻,盯著木盒子內不多的草藥,還是將其抓了出來混在了傷者的藥裡。

回首瞥見侍衛從房內出來,沈白舒見他手上也流著血“你也受傷了,過來我給你包紮。”

侍衛聞聲順從的走過去跪坐在案几旁,沈白舒拿著沾了酒的溼布給他清理傷口。

侍衛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側屋,擔憂地又問了一遍沈白舒:“大夫,我家主子真的沒事嗎?”他還是不放心,生怕這位大夫處理得不得當。

沈白舒此時舊傷有發作之勢,加之先前此人本就問了一遍,不免顯出一絲煩躁。

沈白舒給他綁細布的手頓了頓:“我不疑你們的身份,你們也不必質疑我的醫術。”

說完紮了個死結,拿著藥材轉身了去廚房。

侍衛自知冒犯,不好意思的從沈白舒手裡接過藥材。

“對不住大夫,本來深夜叨擾,攪您清夢就很不該,剛剛我只是擔心我家主子,心裡急切,失了禮數,還請大夫不要放在心上。煎藥這事就由我來。”

沈白舒有些乏力的盯著眼前這人,看出此人未存歹念,隨著胸口疼痛一陣上湧,沈白舒長嘆一氣忍著痛。既然此人要代勞那也由得他去了。

他也不想阻撓,自己可以偷個懶。

“既然這樣,我就去休息了,一半藥材,半壺水,水開後放另一半藥材,熬一個半時辰,注意別把水熬幹了。”

說完便轉身離開進了側屋,雖說他現在身心俱疲,但有個傷者需要照看,仍不得休憩。

他撥開簾子,見著一張輪廓清晰,眉目俊朗的面孔躺在床上,想來是侍衛將他的臉擦乾淨的。

熹微的燭光在他臉上跳躍。沈白舒瞧見那一身的傷,回想起昔日自己被人追殺的情景,還是自己相伴長大的人要他命。

他自忖著醫術不是如華佗扁鵲般精明,卻也在百醫谷數一數二,竟也解不了自身之毒。

百醫谷在江湖上的流傳是“百醫出白衣,白衣定生死”。這裡的“白衣”就是指從百醫谷出世的弟子,只要入世便排得上名號。

此毒一直是隱與體內,發作並無規律,他一直研究解藥,卻並無突破,暫時的壓制並不代表能一直壓制,終究會到藥石無功的地步。

沈白舒不忍再去回想,起身聽著窗外的淅淅雨聲,留戀著這樣安靜的夜晚,涼雨席風。

一個半時辰過去,侍衛煎好了藥端來,“大夫,是現在就給我家主子喝下去嗎?”

沈白舒轉身去觀察了躺著那人“不急,先回鍋裡溫著,我之前給他餵了藥丸,且先讓他休息。”侍衛照著做了,再不敢質疑。

“把藥溫著後就去偏屋裡歇著,屋裡還有一張床。”沈白舒掀簾出了屋。

侍衛道“這怎麼好意思,我還要照看主子,就不麻煩了。”

“你知怎樣照看?”萬一你家主子起了熱你知道怎樣解決?

沈白舒不想解釋,因為解釋就要耗費口舌跟他人詳談,況且自己現在說話很累,最主要的是詳說之後,這些人仍是會刨根問底,就比如現在。

侍衛緊接著又回一句“雖不如大夫您醫術高超,但伺候湯水仍可一做。萬一主子情況有變我會叫您的。”

“等我睡著了再把我叫醒?”那還不如不睡呢!就由自己看著。

沈白舒揉了揉眉心,本來之前就做了噩夢,此時胸腔內還隱約作痛,說話真的可能要他命……

侍衛見沈白舒神色微慍,只得照辦,畢竟他主子的命還得依靠這大夫。

是夜,於沈白舒來說就是不眠之夜,一是有個病人在,二來是胸腔內的淤塞之氣不暢,正有發作之勢。

沈白舒趴在傷患所在側屋一邊的案頭,枕得手臂疼,他極力的讓自己能有一個舒服的姿勢,但哪有躺在床上舒坦。他有點後悔叫侍衛佔了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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