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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後,納吉添丁,正是春時最好的時節,過了這個時節,便要入夏,天地萬物皆更新永珍。
春風拂華,硃紅的宮牆在昨夜掛上的紅巾映襯著蒼色的木門前高大的梧桐樹,正在梳妝的明拂因為早起而微微恍神,窗景前,正在落花的木蘭花瓣撒了滿地粉白。
其實,女子一輩子,大多是這樣的,不是嗎?無需再掙扎什麼對與錯,這一世,終究也比前生好了許多了,不必遠嫁邊疆,遠離故土,甚至,有了幾分保護親人的能力,她終究說到底,還是那個明拂,重來一世,也並沒有變的多麼耀眼。
如今,能出了這個宮門,便是前生所苦苦所求的了,但願日後,能得魏嵩事成,能擁有半生自由,也算今日所願達成了。
“公主,您可精神些,這嫁人怎的無半分生氣!”皇后派來的梳妝嬤嬤手勁極大,將明拂脆軟的髮絲扯的生疼,明拂皺了皺眉,看了眼光滑銅鏡中,明媚皓齒,顧盼生輝,一雙杏眸在微光裡水潤透淨,硃紅櫻唇,眉心點上的嫣紅花鈿襯得一張白皙的臉龐更盛春色幾分。
明拂少有濃妝,大多清麗素顏,寒節端著吃食進來時,瞧見明拂模樣,忍了一早的淚還是落了下來。
一雙浸著淚的眼眸仔仔細細的看著明拂,目光中帶著不捨與心疼。
邊上被皇后派過來的朱嬤嬤看道,冷不叮的哼了聲,她上前一把將寒節扯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皺著眉的明拂,目光算不得尊敬,更帶了幾分嘲笑
“眼下可沒有時間讓公主你跟個宮人哭訴一番,六公主,皇后娘娘想著你這殿內無人,怕有失皇室體面,特意吩咐老奴我啊帶著幾個宮女來,同公主一道入西光侯府。”
朱嬤嬤身後,四個模樣精緻,瞧上去身形窈窕的宮女雲柳依依的立在不遠處。
明拂皺眉,無聲的打量了眼,沒有出聲。
皇后的打算很明顯,她並沒有完全放心明拂真的會幫著監視魏嵩,自然會派人來,倘若她出聲拒絕,才顯得可疑。
見明拂一副不敢言的軟弱模樣,朱嬤嬤的氣勢更囂張了些。
眼看著就是快到,也不顧明拂是否裝好,急急忙忙的就將雀扇塞到了明拂手中,催著宮人快些收拾。
明拂和寒節在清平殿住了十幾年,但當真收拾起來,也並沒有什麼需要帶走的,合走三個木箱,便就是明拂半生擁有的所有了。
因著明拂著公主之身下嫁,她需的到定天門前等西光侯府的儀仗,天光大亮時,一行送嫁的宮人和新嫁娘便到了定天門前的祭臺上。
宮牆巍峨,遠處屋簷樓瓦,在此刻,才落入了少女杏圓溫潤的眼眸中。
整整十五年,明拂才看清楚,這離宮的定天門,離那清平殿到底有多遠。
禮部安排的司禮官帶著一行人立在不遠,見明拂來了,便迎了過來。為首之人難得有些眼熟,是那天明微及笄宴上,為明拂引坐的禮官。
來人一身暗紅圓領長袍,身形許是清瘦,行進間衣襬獵獵的被風吹拂,周身氣息溫潤,當是公子如玉模樣。
“公主,下官乃禮部孟晁,奉皇后娘娘和七公主的旨意,來為公主授禮。”
公主婚嫁,一向都是有禮部和欽天監算好和寫好的婚書的,兩人成禮,既成佳偶,照理說這也該是禮部尚書的活,但顯然,明拂的身份和榮寵並沒有讓禮部多麼重視,明拂是下嫁,這交易婚書,自然就落到了孟晁這等小官身上來。
明拂面容遮掩在卻扇下,只一雙眼眸看向孟晁,她點了點頭,對著這位少數曾對她施以敬禮的年輕大人帶了點暖意。
“有勞大人在此等候了。”
孟晁目光沉沉的看了看那雙眼,斂了斂眼睫,才微垂眉目,低聲說道:“職責所在,公主無需客氣,今日能為公主授禮,是下官的榮幸,願公主與侯爺同心同福,長寧永安。”
明拂笑了笑,是連眉眼見都瞧得見柔和淺笑“願如大人所言。”
其實,誰都瞧的出來,魏嵩不喜這樁婚事,這等的祝語也不敢說出來,但孟晁看著像是誠心模樣,也不好拂了心意。
孟晁看了看明拂,溫潤的目光斂了斂,不再說什麼。
正午吉時,定天門開啟,一隊身穿藏紅服飾,規整有素的人向著明拂所在的祭祀臺走來,為首一老者,似有腿疾,行動緩慢的走在前方,一群身著玄黑鐵甲計程車兵跟在馬車之後,神色冷漠,氣勢壓人,身後還有不少跟著過來看熱鬧的百姓,這群人的氣勢,倒不像是來接親,倒像是來劫法場一般。
孟晁看了會,並沒有見到那位西光侯魏嵩的身影,他看了眼明拂,皺眉不語。
老者走了上來,他身量結實,雖頭髮花白,但瞧著十分精神。
“老奴乃西光侯府的管事,姓曾,來接公主去往侯府與我家君侯成婚。馬車就在不遠,勞公主移步。”
孟晁先一步上前,將婚書遞了上去,邊上跟著的欽天監的禮官開始說一些吉祥話,說完了孟晁才出聲道:“勞請管事將侯爺婚書送上,交換了婚書,下官好回去覆命。”
曾勇聞言一愣,真是為難老夫了,這侯爺走了這麼些天,並未寫過什麼婚書,這侯府又未曾娶過公主,哪裡知道要交換婚書啊。
“侯爺並未寫下婚書。”他神色平淡,似乎也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孟晁皺眉“此婚····”
明拂打斷了他,看向曾力,到此時,曾力才打量了下這位即將成為侯府女君的公主。
“既是從簡,便無需在意這些了,曾管事,帶路吧。”
說罷便將卻扇遮了回去,他人看不清神色,這能聽出這位音色平淡。
明拂被寒節扶上了那架寬大黑沉的馬車,車輪聲響起,一行人的腳步聲響,浩蕩的迎親隊伍轉的了頭,往西光侯府返回。
孟晁將手中的婚書微微握緊,身邊的禮官看了眼遠去的人馬,神色有些僵硬。
“這下拿不到婚書,這公主與侯爺的婚事如何到監天台去祭禮啊····”
“這個公主也是悽慘,看此情形,西光侯府也不見得多情願這門婚事·····”
“夠了。”孟晁出聲打斷,他收回霧沉的目光,看了眼邊上大言不慚的禮官“皇城重地,大人還是不要亂言,免得惹來上身之禍。”
說罷,身影轉身離開。
禮官冷哼了聲,也不見得多以為意。
好歹他也在皇宮待了十幾年了,這位孟晁他也不是沒聽過。
說是前兩年高中探花,原本需得發配府縣遠離皇城的,好像是得了丞相嫡女的青睞,便被丞相用了關係留在了京城,偏這位假清高,竟然瞧不上那位丞相千金,這不明明滿身才華,偏偏在禮部做了個閒職小官,這輩子都怕晉升無望。
不過是個清高文人,再過幾年,還剩什麼傲骨。
禮官呸了聲,也帶人回去了。
此時的西光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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