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佰裡他們從壕溝內探出頭來。
他們迅速的就了位置，肆火兒不見了蹤影。
百里行進間，發現一個黑的北伐軍士兵還活著，不過沒有發出聲音，看來是炮擊後倖存下來的。
佰裡看了看那人胸牌，是肆火兒。確認還活著後，他把肆火兒背了下去。
連長忽的讓所有人戒備了起來，一小隊奉軍摸上來了，只有二十幾個人，全是步槍。
他們沒有開火的意思，連長也沒讓佰裡他們開火，只盯著，他們的樣子也不像偵察兵，要是回撤，就立馬殺掉。
一個士兵終於忍不住開了一槍，對方也開始還擊，但很快又盡數倒下，戰鬥很快又結束了。
連長觀察著。
第二道線的奉軍人是最多的，兩挺重機槍，看樣子火炮也全在第二道線，有四五十人，還有著幾桿花機關。
一個傳令兵匆匆跑了過來，把團部的命令給連長看。
你部，在日落之前，務必把這幾片山地的奉軍陣地奪下，112營正前往支援，違令者，軍法從事。
團長 方民
王連長把命令撕碎，衝著傳令兵說:“告訴許營長，我們現在傷亡過半，無法發動進攻。”
眼看著快要日落，雙方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動作了，至於團長的發報，那自然是唬人的，團部估計也不太想打仗。
張佰里正照料著肆火兒，連長走過來了。
“你，和他感情挺好啊？”
“報告連長，沒有。”
“孃的衝鋒的時候我就注意了，你倆可真是，同一個村子裡的吧！鬧不好還穿一個褲襠長大的。”
“沒有連長，最近才認識。”
“可甭蒙老子，回村打聽打聽，那個人不知道我王風是個萬事通啊？你就是你舅爺爺家的二姥姥的五叔他侄子，我都能給你說上兩句——張佰裡，你倒不像士兵，我真該把你送後邊當軍醫去。還有那個方……方思霍，你槍倒是打的挺準怎麼關鍵時候腦子不轉呢？都打起精神，半夜崗你倆站。”連長說完就轉身走了。
這個連長佰裡倒是聽說過，是鎮子上鹽商的孩子，興許還見過一面，大抵在民國十二年的時候就入了蔣軍，不過錯了主子，閻、馮那個不比蔣強？不過不知罷了。
午夜的崗不太好站，冷風，吹，那個凍，百里又不能鬆懈，盯著前面，要是有什麼風吹草動的，就只管開火罷了。
不遠處草叢動了一下，佰裡舉槍，瞄著，瞄著——萬幸是一隻兔子，不然一開打，哨兵第一個死。
盼換崗的，可算是盼來了，對面很明顯膽怯，無神，佰裡不管那些，只想著趕緊找個地方歇息。
不知怎的，這兩日晝夜交替的異常頻繁，感覺回地沒一會，天就已經大亮，雙方還在僵持，所以也沒什麼該注意的。
晌午時，連長匆忙讓各位警戒了起來，一個奉軍舉著個旗子過來了。
那奉軍手裡拿著封紙，說是已經停戰，佰裡這邊根本沒有信的，便朝那奉軍腳邊開了兩槍，蔣方電報現在才下來，雙方誤會這才解除。
北伐戰爭的突然結束讓佰裡感到很是茫然，他不知道該幹什麼了，他似乎也忘了出來的目的，不過在肆火兒的勸說下，他才繼續留在了部隊。
很長一段時間，佰裡還是和之前那個連長呆在同一個部隊，不過後來，王連長突然被調走了。至於為什麼被調走——有人說是被升職了，有人說是因為勾結共黨被軍統的人抓走了，也有人說是自己退役了，不過佰裡認為還是有別的原因的。
佰裡所在的部隊是在河南附近待著，平常要麼是和其他弟兄打打牌，要麼就是取經酒樓喝點酒，看看戲班子，偶爾和其他排長去上級軍官的宴會——不錯，佰裡的連長在被調走之前，把佰裡升成了排長，佰裡目前也到越來越像個痞子，全無之前靦腆小夥子的樣子，也越來越好喝酒，每回去酒樓都是二兩白酒起，不過總是沒有官架子——興許是從底層爬上來的緣故。
一切照舊進行著，有一天佰裡倒是收到了一封意料之外的來信，是三水寄過來的。
“佰裡哥，
你過得還好嗎？四火給我來過信了，他挺想你嘞，他說過，如果他有了孩子，就叫千里，當然是遇不到你的情況了哈哈，四火的情況還好，他在部隊裡過得也不錯，還有個朋友當上了官是怎麼的——告訴你一點，我們最近傳呢，蔣馮兩邊鬧不和，還有閻軍參與進來了。你可得小心，馮玉祥和閻西山的兵可不是蓋的，小心一點吧，不用關心我，我瘦下來了，能自己乾點活，還娶了個小媳婦呢，佰裡哥，你那天帶四火回來，我給你也介紹個!
劉三水”
看著信，佰裡不禁對肆火兒的身份產生了懷疑，不過他就連村子也和他不一樣，也從來沒有提過他有哥哥，倒是經不起推敲的。
肆火兒走了過來，拍了一下佰裡的帽子，開玩笑似說道:
“張排長啊，看什麼信呢這麼入迷，村花給你寫情書了嗎？”
“那也是比你沒人寄信強啊——你看看你，剛來的時候我差點以為你聾啞的呢？現在看來，倒像是個地痞流氓。”
“去你丫的吧！”
不錯，他們兩個已經入伍了兩年多的時間了，都有了很大的轉變，都開始與周圍人熟絡了起來。
兩人打趣著，一個傳令兵匆匆跑了過來。
“張排長，營長要召集連排級正職軍官到營部開會去。”
“啥玩意？咋的了，最近也不像有作戰任務的樣子啊？”
“我也不知道，只說是情況緊急，剩下的需要找營長問去。”
佰裡連忙帶著肆火兒前往營部——肆火兒已經是佰裡的警衛員了，所以會跟著。一路上，倒真是全營的正職軍官都去了。
“誒老張，你說說這營長開會幹什麼呢？還不告訴咱咋回事”
“可別他娘管著些，營長脾氣你不知道嗎？那傢伙要知道你背後講究他恨不得把你崩了讓你謝罪，咱們可就是啞巴吃黃連哩。”
“你他媽的……”
營部之內，許營長表情異常的嚴肅。
“好了，弟兄們都到齊了對吧？咱簡單的把事情都說一下好吧。團一級的領導剛把命令發到我的手上，馮閻兩個人要和咱們打一仗，咱們是什麼？咱們是精銳，咱們是從護國戰爭和北伐戰爭中走出來的精銳中的精銳!對面不是說他們是精銳嗎？咱們就來一個精銳對精銳，給他來一個對對胡!好了戰前講話完畢，接下來說一下咱們各個連的部署……”
佰裡是三連的，所以一時半會分配不到他的任務，他和其他人小聲議論著。
“張佰裡!”
百里一驚，立正。
“哈哈，果然是王風的兵啊哈哈，你的老連長是我的老相識啦！你的排，我已經和你們連長商量好了，把你的排，扣到營部，屬營部直屬部隊，具體再和你安排——所以各位瞭解戰鬥部署了吧！如果沒什麼問題，就可以散會了，迅速準備好，連級軍官和我去團部開會，開完會就進行部署，會議時間就是明天下午，散會吧！”
“他媽的，許營長戰前動員有一手啊。”
“我早聽說了，咱們許營長以前是北平人，爹是整個城裡有名的先生。”
“你快去你媽的吧，那至於來當無關嗎？”
“哈哈，當今這個世道，你筆桿子還能堵我的嘴啊——老張，明天再去趟酒樓啊？以後怕是去不上了。”其他排排長邀請到。
“去哪個吧？”百里問道。
“這回去那個，聚賢閣!那可是縣城最好的酒樓啊，快開戰了，瀟灑一把!”
“得嘞，得嘞!”百里打趣。
帶著肆火兒回了營帳，佰裡和肆火兒說了晚上的事。
“啥？脫離軍營可是要挨處置啊！”肆火兒很不安的說道。
“你怕啥，咱們都是軍官，我到時候和哨兵打個招呼，咱營長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你也別怕，好？”
“行吧，行吧……”
下午很是無趣，太陽馬上落山了，佰裡帶著肆火兒和其他的蔣軍軍官出去了。
酒樓內，佰裡和其他軍官喝了個盡興，酒過三巡，佰裡把腳踏在椅子上，一手拿著剛喝完的酒碗，醉醺醺的說:“我張佰裡……沒什麼大的……本事!但是……老子有好的弟兄……就是……就是你們!”
一陣喝彩。
“今兒個，弟兄們……我……我給大家介紹個新人……肆火兒!”
“呦呵……咱佰裡出息了……一個排長……還安上一個警衛員了？那老子……是不是……要配個警衛班？”另一個官這麼說著，又灌了一碗酒到自己喉嚨裡。
“你他媽……可快他媽閉嘴吧……張，張瞎子!你他媽給老子聽好了，你……你拿什麼和我張排長比……他可是營直屬……直屬部隊的排長!接觸的人比你接觸的……高階的多!要我說，咱們張大排長……配個警衛連都不為過!”
“這話……我同意咱們老李說的!”
“我也同意!”
“各位過獎……老子感謝大家……帶頭喝一碗!”說罷，百里又把碗酒喝了進去。
他們都喝了起來，現場搞得一片狼藉，就連肆火兒也喝了三大碗……
這或許就是他們戰前最後的狂歡……最後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