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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紫雲嗯了一聲，算是肯定孔闕的猜想。
他手上戒指再次發出清脆響聲，巨大龍爪以極快的速度前刺，將孔闕所站立的那棵大樹攔腰截斷。
孔闕是九境武夫，越海榜上榜者，在大陸上身份極高。自然也知道很多秘聞，孔闕繼續開口，聲音只有他與張紫雲可聞。
“青龍初現雪原時需要數十名北地士兵一同操控才能啟動，況且反應速度與現在相比也是雲泥之別。我很好奇你究竟做了什麼改造，可以讓它搖身一變成為如今這般的大殺器。”
孔闕白衣飄飄開口說話時臉上還帶著笑意，白衫下僅存足尖輕點樹冠。手中翠綠柺杖潑灑出滿天毒霧。
翠綠毒霧席捲，飄散的雪花在與其接觸的瞬間也變為綠色化作霧氣但一部分，更有少部分但是雪花越發凝實，成為一枚枚冰針，以極快的速度向張紫雲襲掠而去。
張紫雲沒有說話，少年手上速度加快，戒指碰撞聲更響。
他清楚孔闕今日如此話多無非是想拖延時間，或許對方正在等待天上的戰鬥分出結果。
張紫雲確信雀林既然敢於對張九絕動手，那他們一定有所依仗。
這種境界的高手交戰，全天下能夠有資格插手的不會超過十人，他便是其中之一。
所以他如今要做的只有儘快擊敗孔闕，然後去往天上幫助張九絕。
想到此處，張紫雲腳下青龍迅速做出反應。
巨大龍尾靈動起來，就仿若一條真實的出水蛟龍，尾部甩動帶出的罡風將雪花席捲而起，向著毒霧而去。
風雪與毒霧接觸，霧的顏色變淡，龍尾從暗淡的霧中直刺而出，用的正是勢劍院的火焰劍法！而且是遠超歷代勢劍院長的完美一劍！
勢劍院劍術講究以勢壓人，劍法常被人評價為有排山倒海，重若萬鈞。
但那些都是比喻，用來形容劍術如何高明。
武者只是肉身，內力在如何充沛、劍招在如何犀利，又怎麼可能有排山倒海的威力？
青龍不是武者，它的軀體矗立在此，豈止萬斤？
這一尾化作的一劍宛如山崩，又豈止是萬鈞？
龍尾上沒有澎湃燃燒的劍氣、也沒有內力附著的洶湧火焰，它只是穿透毒霧與空氣，帶著不可阻擋的無窮威力向前直刺。
這就是尋常的一劍，可也只有如此尋常且巨大的一劍才能被人稱為是排山倒海。
青龍太大，孔闕太小，龍尾更是談不上鋒利。
可這一劍太快了，當真避無可避。
孔闕所說不錯，青龍內部的中樞並非簡單的一個。
但孔闕所說的也是錯的，青龍內部中樞的數量也並非四個。
一百六十四個中樞整齊羅列在巨大青龍機關的每個關節交匯處，最終匯總到龍首處一個統御整體的複雜陣法結構。
這個陣法結構還是試驗品，造價很高，不能量產。
張鳳梧與張紫雲稱其為差分機。
差分機內部儲存著已經設定好的程式，它可以在操縱者對傀儡下達指令時自動完善指令中不足處並過濾掉無法達成的多餘選項。
這驚天動地的一劍看似十分複雜玄妙，可張紫雲在操控青龍出劍時只下了一個命令。
“出火焰劍。”
於是青龍出劍，所有張紫雲沒有下達指令的複雜動作都會由差分機自動幫他補齊。
孔闕曾見過巨大機關飛艇在他面前墜毀，那場景讓他畢生難忘。
如今這場景比當年飛艇墜落更加壯闊，也更加讓他銘記於心。
假如他能活下來。
他臉上的笑意早已不見，白衣身影極速閃動，卻始終無法脫離這一劍的範圍。
孔闕高喝一聲:“請前輩出手！”
一位戴著面具的黑衣老者身形暴露出來，手上一枚火雷爆炸，掀翻了路邊停放的一輛機關車。
機關車飛起砸在青龍尾部，減緩了這一劍的勢頭，確保孔闕能夠順利躲開。
龍尾入地數丈，濺起大片煙塵。
黑衣老人從煙塵中走出，黑袍進入張紫雲視線。
他兜帽下露出的白髮隨風擺動，正是暗中掌控雀林，江湖上被稱為林主的神秘老者。
張紫雲終於開口:“還有。”
他說還有，那自然是還有一人。
另一位身著錦袍的消瘦身影從暗處走出，這人戴著錦雞面具，氣息不如剛剛兩人深厚，但也已經是八境巔峰的絕頂高手。
“一個瘸子，一個瞎子，一個啞巴，你們算什麼？天殘地缺？”
張紫雲屹立在龍首之上，鎏金長袍隨風翻湧，冷聲開口，聲音卻刻意喊的很大，齊雲山間也能聽見。
黑袍老者兜帽下的耳朵抖了抖，有些動怒。
他並非不能視物，只是因為年輕時常年流連煙花場所沾染了怪病，才導致視力大不如前。
他境界極高，又控制著雀林，江湖上的人顧及他的身份不敢提及此事，如今被張紫雲當眾提起，覺得臉上無光，心中殺意更甚。
“林林...林主，聽...聽他廢...什麼話！動動...動手吧！”
錦雞開口，有些窘迫。
他並非啞巴，而是從小患有極重的口吃。
原本錦雞的身份也並非雀林殺手，而是某個經商世家的大少爺。
只是經商世家注重利益，家族裡的明爭暗鬥更是不少。內向的口吃大少爺又是家族在法理上的順位繼承人，自然受到其餘更有能力的兄弟們敵視與排擠。
如同很多話本小說一樣，能力資質平庸的少爺在家族中吃盡了苦頭，受盡了白眼。
然後在某一天，他被族中兄弟暗害陷入絕境，卻在將死之際遇到一名改變他生命軌跡的神秘老者。
老者救了他，又傳他武功，助他清除了掌控家族路上的全部阻力順利成為家主。
他也在成為家主後成為老者最忠心追隨者，舉全族之力為老者的勢力提供支援。
神秘老者是雀林之主，錦雞則是如今某個南疆商業世家的族長。
沒人懷疑過他的身份，因為他所處的是一個純粹的經商世家！家族內甚至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流武者！
也沒人懷疑一個自幼內向木訥、自卑、全靠好運才能得到家主之位的結巴中年人是一位八境巔峰的絕頂高手！
而此時這名八境高手與自己的恩人並肩而立，更是準備隨時為老者慷慨赴死！
他大機率會死，因為他要面對的是天下殺力最強的機關傀儡！
而他的任務是幫助身旁的老者一起攔住青龍，這任務幾乎不可能完成！
三位渺小武者與青龍對峙，兩名九境，一名八境。
龍首屹立，龍背的景色是齊雲山上的兩道通天劍光。
張紫雲矗立於龍首之上，鎏金長袍隨風翻動，宛若天上謫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