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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呼嘯，衣衫獵獵作響，樓臺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
所幸，這個令人心慌的過程沒有持續很久。
此時風把所有的溼潤霧氣抽走，給天地留下極為乾淨明亮的空間。
月明星稀。街道上逐漸露出星星斑斑的燈火。
喬子轉頭看向幾人，幾人目光中都閃爍著驚異，張峰更是被突如其來的異象，嚇得目光呆滯。
阿三悄悄往左淌了兩步，伸手給了張峰一巴掌。“啪”的一聲，在這個驚駭之餘的寂靜中，顯得極為響亮。
老孫和芫惟沁轉頭看向他倆。
張峰被一巴掌打懵了，痛感上了線，反應沒跟上來，愣住看著喬子。
喬子說，“痛不痛？”
“痛不...”張峰喃喃重複，然後才醒過來，他摸著臉，“哇，那邊...痛！你打我幹嘛！”
喬子說，“我看是不是在做夢。”
“哦，好像出大事了這。”張峰說道，隨後想了想，又說，“你看你的，打我幹嘛？”
這時候，老孫把燭火重新續上，張峰手鬆開臉，幾人目光之中，他臉上有一個紅腫的掌印。
喬子悻悻搓手，說，“你長得這麼結實，這麼重要的事情必須交給你。”
張峰說，“哦。老孫，是出什麼事了這？”
老孫捏了捏眉心，心裡壓根沒個數，他也覺得很夢幻。主要是，這場爆炸來得太突然，沒有一點兒的預先訊息，不像是北潼關受到什麼襲擊。這年頭大家各自佔山為王，雖說各方勢力交錯糾葛，地盤豆剖瓜分，但西安政府革命軍三個師的兵力豈是開玩笑的。
老孫說，“看上去那邊有什麼東西炸了。“
張峰說，“他們會不會在研究炸彈。”
喬子說，“炸彈放家裡炸自己嗎？”
張峰說，“那就是被其他人炸了。“
喬子說，“咋不說天自己塌了。”
張峰一臉恍然大悟，連連點頭贊同，“還真是這，那一片樓起這麼高，老天看不下去，然後壓垮了。”
喬子說，“你這樣被別人聽到了會顯得我們很呆。”
樓臺護欄邊上，芫惟沁看到了什麼，突然說，”那邊起大火了。”
幾人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遠處火光一片，連片的山火正在順風蔓延，映照半片天。
夜風輕拂，老孫想了一下，隨即說道，“咱們去看看，惟沁你留下。”
芫惟沁說道，“五叔，我也去！”
老孫遲疑了一下，點頭答應。幾人直接下樓，穿過樓下大街，步入對街的小巷，又到另一條街道，繼而穿過小巷，這樣過了好幾條大路後，抄上了黑乎乎的近路。幾人亮起燈筒，快速朝潼關城小跑而去。
期間路過張峰常去的包子鋪，現在是午夜，當然沒有開門，張峰嘴裡嚷嚷餓了，問喬子餓不餓，被老孫回應一記爆慄。
喬子在旁邊偷笑，說道，“剛才案上的燒雞你有沒有偷吃。”
張峰捂著頭，說道，“還沒來得及動呢這！”
“咱們去北潼關看看有沒有神藥，搞點吃吃。”
“什麼神藥？”
“你不知道？聞一下就能提升修為內力，吃上一口就能易筋換骨，還能逆天改命，起死回生，你說神不神。”
“啥玩意兒，唐僧肉嗎？”張峰一臉不相信，“少蒙我，誰說的這。”
老人說，百年前世間本無靈氣，凡人俗胎，生老病死，如此迴圈。靈氣出現以後，百年以來，世人尋得通靈規律，借天地靈力，吐納練息。這其中，只有透過日積月累，才能洗筋伐髓，強身健體。雖然藥物可以鞏骨奠基，但是人體筋骨血脈，生來怎樣就是怎樣，那都是命裡帶來的定數。
換句話說，想改命？您走遠了，它等於天方夜譚。
“當年從北潼關流出，在拍賣行拍出了天價，鬧得沸沸揚揚的，”喬子頓了一下，“不信你問惟沁。”
燭光隨著步伐搖曳，映出一個清冷的女子，映出衣裙和楊柳細腰，映出她看傻子似的地看了二人一眼。
“我還知道，”喬子得意洋洋地說，“這批藥跟靈有關係。”
“咋回事，然後呢？”張峰陡然提起興趣來，靈是他從小到大聽的傳說。有人說，靈力和靈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靈力充斥天地之間，無色無形，世人修行之源泉，天地佇立之根基。靈卻是化形的妖物，老人都說靈是黑暗之子，誕生於無盡深淵，與鬼魂如影相隨。
喬子見他信以為真，繼續胡謅道，“屠靈的時候我就在場，我沒敢靠太近，距離就跟這到那差不多。”
他邊說邊比劃，“當時那個激烈啊，革命軍大炮都拉過來了，打在它身上跟棉花兒似的，最後是幾百個高手聯手把它拿下。當時啊，抓它花了三天三夜，燉它也花了三天三夜，無數名貴靈藥都放…”
一旁的芫惟沁聽他越說越離譜，笑出了聲，“你別欺負張峰。”
張峰聽的入了神，也沒管是真是假，正想問後續，這時老孫慢了腳步，示意他們不要出聲。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夜空下起了濛濛細雨，抬眼看去，那連片的山火已經弱了威勢。
他們入了潼關城門後，沿路北上，這會兒已經到了北潼關的邊緣。
北潼關形成以後，潼關鎮人口越來越多，面積越擴越大。這一帶是北潼關近幾年發展起來的商業區，裙樓上有人家，何況剛才那麼大的響聲，理應有被喚醒的燈火。可他們一路過來，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四周的房屋逐漸消失了光亮，黑乎乎的一片。
奇怪，好像沒有活人似的。
細雨無聲，遠處的那陣火光已經逐漸暗淡，空氣中開始升起一股陰冷的氣息。
四人摸到爆炸波及的邊緣地帶，前面是一連片垮塌的房屋，悽清的月光下，殘破的牆壁和瓦礫堆積在一起，形成了一片黑暗荒涼的景象。猶豫片刻，幾人繼續前進，從倒下房子的縫隙中穿進去，遇到阻礙時，便翻過殘垣斷壁，小心翼翼地往前摸索。
然而更奇怪的是，所有人似乎憑空消失，不見蹤跡。
於是，幾人乾脆踩著破房屋頂，往前快速跳躍前進。
再往裡走一段，異樣的感覺愈發濃烈。這種感受難以言喻，就像是一種莫名的心悸，心臟在沿著奇特的節奏跳動，時不時地感到身體周圍空間在扭曲，彷彿有一種不均衡的觸感。從他們踏入這片區域開始，周圍的情景早已脫離他們平常理解的軌跡，似乎走進了另一個次元的空間。
那種令人心悸的感受似有若無，始終縈繞幾人心頭，一瞬間仿似夢幻泡影，下一瞬間卻感覺無比真實。
隨著沿途景象越來越殘敗，四人終於到了。
然而，儘管四人有所心理準備，可眼前的場景還是讓人吃了一驚。
北潼關那片令人咂舌的高樓，失去了曾經的趾高氣揚模樣，如今聳拉著腦袋，主樓倒下跟另一邊的副樓撞在了一起，外牆已經支離破碎，殘餘的主體結構正斜指天空。粗大的大樓核心構造從底部生生撅起來，劃開一大道口子，拱起大片地面區域，就像是一頭墳墓。
周邊依稀閃動火光和人影，不知那是何人。其往外幾十米，再到上百米之間，是一片塌陷區域。
幾人正站在上百米外的一處殘垣上。
從他們腳下往大樓那邊，形成一個下坡式的塌陷，最深的地方，地面至少下去八九米，直到對面幾棟高樓的所在地方，猛然凸起一大片平臺，看上去就像是一座高臺從廢墟地面升起。
“從剛才到這裡，靈氣越來越稀薄，”老孫突然說道，“似乎衝那邊去了。”
“邪功這！”張峰驚了，“是不是那個吸血大法！吸人精血那個！”
“什麼吸血能把房子給吸倒了，應該叫吸房大法。”喬子接話。
“這裡肯定發生過超常規的大事，我們去看看。”老孫擺手示意往下去。
幾人踩著碎石破牆，跑到塌陷的盡頭，然後跳上幾個斷壁殘垣形成的平臺，爬上了將近十米高的塌陷斷層。
喬子驚奇地說，“這爆炸樣子是怎麼搞的？”他邊說著，往裡走了一段距離，突然在一棟破碎小房屋旁邊，發現了一把靈劍，他使勁沒抽出來，回頭跟張峰說道，“張峰，搭把手。”
張峰在一端用力地抬起石板。喬子趁機把劍抽出來，拂去灰塵，拿在手中端詳，他面露驚奇之色，“你看，這把劍沒了靈性。”
靈器不同於尋常刀劍鐵器，精煉鐵器需要以靈獸精血淬鍊，才能擁有承載內力的功效，從而變成靈器。這把劍淬痕明顯，絲絲清晰紋路能看出曾經的磅礴氣勢，是一把上好的靈劍。
張峰也表示驚奇，“是嗎？”他說完重重地把牆板放下，空氣中揚起大片灰塵。
這牆板的動靜一下帶動了旁邊的房屋破牆，看那樣子搖搖欲墜，馬上就支撐不住要倒下。
喬子往一邊跳出去幾米，那牆體果然倒了下來，發出一聲悶響。
沒想到的是，喬子剛站穩，他腳下突然傳來一聲脆響，那石板旋即應聲碎裂，不知怎麼的露出一道大地裂縫，他幾乎沒有時間作反應，一下掉到裂縫裡去。
那一剎，他本能地伸出手，一把抓住洞口邊緣。
那把劍和石塊一起滑下去，下方沒有傳來回響，只感覺一股霧氣從地下騰地升起來。
喬子單手掛在裂縫洞壁上，腳上找不到著力點，他深吸一口氣，運起內力，腰部發力，用另一隻手抓了上去。
張峰叫了一聲，”喬子，你去哪裡了！“他看見喬子跳了幾下，然後就消失不見。老孫和芫惟沁正在不遠處觀望，聽到聲音，連忙朝他們走來。
喬子在裂縫邊上喊道，“我在這裡，拉我一把。”聽見喬子的聲音，張峰三兩步跑到裂縫邊上。
“小心點，下面是個坑，不知道多...”喬子話還沒說完，張峰跑過來的時候，一腳踢到石塊，石塊滑下，砸到他的手上，原本這倒還好，沒想到張峰下一腳踩在石塊上，這一下疼得他頭皮發麻。
喬子大喊一聲，“松腳！”
張峰聽聲連忙退開，結果他一腳蹬到石板上，緊接著幾塊連帶著的石頭砸在喬子臉上，隨後喬子不由地手一鬆，整個人沒入裂縫中。
張峰趴在洞口喊，“喬子，喬子，你怎麼了這？”
“你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