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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三年。
玄武門之變，渭水之盟後，李二如履薄冰，不敢有絲毫懈怠。
饒是如此，那魏徵日日諫言，這不準，那不行，惹得他甚是鬱悶煩躁。
御書房內，李二藏威不露，目視眼前程咬金帶來的年輕人。
身材羸弱，衣服破舊，若非程咬金引薦，根本不會見他。
“你就是知節所說的穿越者？”
很難想象，從他一個皇帝口中，說出如此新奇的詞彙。
“額…嚴格意義上來說，我是來自一千三百多年後，但這不重要，見過陛下。”
沈毅尷尬的撓頭，不卑不亢道。
李二眉頭緊鎖。
穿越者？
他不信，平日裡妖言惑眾之人多到海里去。
哪個不說自己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
他目光頗有責備看向程咬金。
知節平日裡雖不著調，可這簡單的騙局，總不至於被騙吧？
“知節，你為何要帶他來見朕，莫非你信他？”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程咬金嘿嘿一笑：
“陛下，俺和他達成了交易，他苦苦哀求俺，就帶來了，陛下要是砍他，俺絕不攔著！”
李二倒沒問是什麼交易，不怒自威盯向沈毅，試探道：
“若尋常百姓，怕連知節都不知道是誰，你能找上知節來見朕，這說明你對朕大唐有所瞭解。”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不用這先知先覺的優勢？”
李二質疑，他想看看這小子到底耍什麼花招。
沈毅白了他一眼。
“陛下，您說笑呢，從古至今，想做事情哪個不需要錢，你看我穿的破破爛爛的，像是有錢的人麼？”
“退一步來講，不說錢的問題，就算我真的掙錢了，在這長安城，能不被人惦記嗎？”
“無權無勢，哪天橫死街頭都無人在意。”
“我現在自曝身份，也是為了混口飯吃，你要是不信的話，那就砍死我算了。”
沈毅語氣幽怨不已。
雖說李二的貞觀之治在後世頗具盛名，但他可知道，縱觀上下五千年，真正的盛世，只有現代！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尋常老百姓，不餓死就不錯了，其他都是狗屁！
穿越過來三個月，每天都是粗慄面蒸出來的麵糰，配上白水。
運氣好的時候才能吃一口糠咽菜。
捏馬馬的，他想回家！
他想擼串，吃小龍蝦，涮鍋子，還特麼油碟麻醬分著蘸！
聽到沈毅的抱怨，李二沉默了。
這小子倒是實誠。
可他自稱穿越者也不至於混的這麼慘吧？
有這先知先覺的能力，也為生計發愁？
想到這裡，李二頓時臉色難看。
若沈毅這樣有所見聞的為生計發愁，那其他百姓呢？
各地奏摺多次上報民生之事，都是在他這些年勵精圖治，韜光養晦之下，百姓安居樂業，樂在其中。
可沈毅的出現，卻打破了他的幻想。
眼下這少年郎的狀態，就快把活不下去四個字寫臉上了。
窺一斑而知全貌，沈毅若如此，那其他百姓……
李二不敢細想，這才回過神現在的關注點是沈毅的先知先覺，差點被這小子帶偏！
“你若真有先知先覺的能力，長安城那麼多達官顯貴，家世顯赫之人，你拜入其中，定能被奉為座上賓，你又為何來見朕，分明就是說，你是一個騙子！”
此話一出，沈毅瞬間就不困了，憤慨道！
“陛下，你可真會說笑，你以為我不想啊！”
“那些人說我妖言惑眾，要見我一次打我一次！”
“你知道我這三個月是怎麼過的麼？”
“你要是覺得我是騙子，就給我個痛快，一刀砍死我算了。”
沈毅臨死前的最後一個願望，就是親眼看一下李二。
穿越大唐不能不見李二，就像是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一樣。
之後與其在這狗屁盛世受盡折磨，還不如死個痛快，興許兩腿一蹬，就回家了。
見沈毅這種無所謂生死的態度，李二眉間愁的厲害，沒想到這小子還是一塊滾刀肉。
不過沈毅所言實在匪夷所思。
他得考證一二。
“那朕問你，後世是如何評價朕的。”
沈毅隨口就來，“夫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
李二眼前一亮，這話說到心坎去了。
看沈毅的眼中也來了興趣。
“這就是後世對朕評價？”
“不是，是您自己說的，反正不是現在，是等魏徵死後你感慨的。”
這倒不假，沈毅自認為沒那麼高的學問，說不出這種話。
李二不禁喃喃，此話蘊含的深意，讓他為止觸動。
若眼前的少年郎是真的穿越者。
那這句話必定流傳了千年之久！
青史留名啊！
李二瞬間心情激動，自己能名傳千世，此生足矣！
回過神，他突然意識到沈毅剛剛好像說是等魏徵死後，自己感慨的？
“朕的愛卿……死了？”李二遲疑問道。
沈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愛卿？
真是愛卿的話，人家死了你也不會掘他的棺材板。
他內心腹誹，回應道：
“是啊，貞觀十七年去世。”
沈毅對大唐不是很瞭解，但對魏徵這個老噴子還是有所記憶的。
畢竟他連皇帝都敢當面直言，還被掘了棺材板，想不記得都難。
李二心中五味雜陳，雖然不是近年去世的，但畢竟是一個人的生死。
等等……
也就是說，朕還得被魏徵指點十來年？！
想到這裡，李二的表情更復雜了。
“朕的愛卿是怎麼死的？”
“病死。”
“他彌留之際，有說什麼嗎？”
李二沉聲問道，以魏徵的性子，肯定還會說什麼。
不會臨死還要給自己寫諫言吧？
“嫠不恤緯，而憂宗周之亡。”
“他說完這句話，不久後就病死了，你為此罷朝五日，追贈他為司空、相州都督，賜諡號文貞。”
李二心中一怔，長嘆不已。
他沒想到魏徵在死之前，都一直心心念念著大唐。
這是真正的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啊！
“說出這種話，還真是魏愛卿的性子。”
正當沈毅以為就這麼糊弄過去的時候。
李二又發問：“後世還評價朕什麼了？”
沈毅沉默，這是繞不過去了啊。
“說您的飛白體一絕，您的女兒長樂公主和小兕子同樣厲害。小兕子和您的飛白體能達到以假亂真呢。”
李二不是想聽自己的飛白體如何，是想聽自己當皇帝的後世評價。
這小子怎麼一點都不識趣呢！
可回過頭來細想，長樂他知道，自己的愛女嘛，小兕子又是誰？
見他一臉困惑，沈毅愣了一下。
“您女兒小兕子還沒出生呢，不好意思，我忘了！”
沈毅這般穿越而來，思維很混亂，別看過了三個月，但很多事情都只是片面瞭解。
李二現在有種底褲被人扒乾淨的感覺。
程咬金是沒必要把自己的家事告訴他的。
尤其是自己的飛白體，很多大臣都不知，普通百姓就更別說了。
第一次見面，說了自己的喜好，還說了自己的家庭，這讓李二對沈毅的話信服幾分。
可這小子連續兩次，都無法回答到點上，這讓他有些惱怒，聲音不由放大！
“朕暫且信你，那後世對朕的評價是如何！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