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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允芝低垂著腦袋，他的視線就像一個無形的罩子，從她的頭頂罩到她的腳底，壓得她不敢喘氣。
他的手不知不覺地環抱住她的後腰，將她圈在懷裡。
“是不是打算和他離了？”陸之寅俯下身，湊到她的耳邊，溼熱的氣息曖昧蔓延，從耳廓直達腦髓，讓她忍不住輕顫，她咬著牙，不讓自已發出奇怪的聲音。
“是……有這個打算。”尤允芝知道再怎麼辯解都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行為，仔細想來離婚又不一定就是答應他。
“他可是你哥。”她小聲嘟囔。
“那又怎樣。”陸之寅壓抑著內心的激動，他對她的愛從不是旁人所能左右的，他在乎的只有她的心意。
尤允芝的手臂推著他的胸膛，輕聲說道：“你先放手，我要收拾了。”
“收拾什麼，我給你買新的。”陸之寅不肯放手，儼然像是得到了寶貝一般愛不釋手。
“不需要。”尤允芝扭頭不肯看他得寸進尺的笑臉。
這時，陸之寅的手機響起了鈴聲，像是個鬧鐘，催促著他。
他停頓了一下，無可奈何地接了起來。
“嗯，我現在過來。”陸之寅的臉少有地正經起來，“資料晚上發給您。”
他又輕聲應了幾句便掛了電話，遺憾地鬆開環著她的手，“該回去了，主任催著要東西。”
“快去上班吧。”尤允芝也跟著催促道。
陸之寅望著她，忽而微笑，“有種妻子督促丈夫的感覺。”
尤允芝臉瞬間漲紅，惱羞道：“你在亂說什麼！”
“對了，你打算搬去哪裡？回自已家嗎？我都沒去過你家。”
想起他的身份，尤允芝卻不敢讓他去見家人，畢竟上一次的生日宴剛剛見過，母親和妹妹都知道他是陸宇航的弟弟。
拒絕他的話，他定會刨根問底，尤允芝只能先佯裝忘記，“我有點記不清了，我問下我妹妹，到時候發給你。”
“嗯。”陸之寅沒有懷疑，欣然點頭，“那我先上班去了。”
送走了陸之寅，尤允芝又回到了狼藉的臥室，默默地開始收拾殘骸。原先她以為陸之寅會二話不說地拉著她回他的家，沒想到他卻隻字未提。
思及此，她的手停滯半空，震驚於自已的想法，她這是感到了失望嗎？雖然住他家能省一筆開銷，但性質就變成了同居。還沒和哥哥離婚，就住弟弟家，成何體統。她趕緊打消了念頭，不讓歪心思再冒出來。
想到離婚，心裡又突然沒底，不知道陸宇航會不會鬆口，他明明就不喜歡她，和她結婚只是為了要個孩子，等時機成熟再逼離。她當初還傻乎乎地信以為真，以為他是那個對的人，那不過就是演出來的，為她編織的圈套。
她當初還理解他的苦衷，願意不享床笫之歡，現在看就是個笑話，他和別人不知道在酒店旅館裡享受過多少回了。
他手機簡訊裡的酒店名稱她都還記得。她手指微動，似是想到了什麼，連忙拿出手機，在軟體上搜尋那家酒店的名字，瞬間全市的連鎖酒店彈了出來。
她在地圖上找到了陸宇航的單位，以及火車站的位置，在那些地方總共有三家。
若他的情人是單位裡的人，單位附近的那家應該是他最常去的，說不定還辦了會員。
可她並不是什麼司法人員，無權讓酒店透露顧客的開房記錄。
她垂頭喪氣地放下手機，看來最穩妥的辦法還是和他見面談一談協議離婚的事。
翌日，尤允芝剛準備出門，陸之寅的資訊就發了過來。
——對不起，沒法兒來接你了。
尤允芝隱約感覺到了原因，連忙詢問。
——被我傳染了嗎？
沒過幾分鐘，他回覆一句。
——也許是吧。
——看醫生了嗎？
——在看。
來到醫院，尤允芝和卞老師說了一聲可能會早退，畢竟他生病有她的一半責任，卞老師也十分理解。
做完了手頭上的事情，已近中午，尤允芝穿著便服來到了生殖科。
前臺的小嚴護士認出了她，知道她是來找陸之寅的，便指了指休息室，“陸醫生在掛水。”
尤允芝立馬點頭致謝，快步朝會議室走去。
剛走到門口，便看見陸之寅坐在會議室的角落，右手背上掛著水，還在飛快地打字。他戴著眼鏡，注視著面前的膝上型電腦，似乎在認真工作，全然未覺站在門口的尤允芝。
“小寅。”尤允芝輕聲喚道。
陸之寅猛地抬起頭，應道：“芝……嫂嫂。”他差點忘了，在公眾場合還是要以身份相稱。
尤允芝來到他的身邊，看著他吊瓶裡的水，“快好了。”
“你特地過來看我嗎？”陸之寅的笑容有些勉強，彷彿失了平時的光彩。
“嗯。等會兒我送你回去。”她坐在他旁邊的位置，好奇朝他的螢幕看了一眼，問道：“又在做PPT嗎？”
“嗯，主任讓我去大學講一節課。”陸之寅疲憊地嘆了口氣，“他要過目內容，所以我得先做出個大概的。”
“這麼說來，我也要做個PPT，進修總結的。”尤允芝也快結束進修，這兩天拍點照片放進PPT裡。
“要看不到你了。”陸之寅遺憾道，“所以，你什麼時候發我地址？”
“啊，抱歉，忘記了。”尤允芝本就沒打算發，但聽說他生病了，沒多想就跑來了。
“你會想我嗎？”陸之寅緩緩低下頭，面朝著身邊的她，眼眸之中似有清水浸潤，微波粼粼，泛著真摯的碎光。
尤允芝回頭望了一眼空蕩的會議室大門，又緊張地看向陸之寅，“你別亂說話，被別人聽見了怎麼辦？”
“不是亂說的。”陸之寅的呼吸有些沉重，胸口一起一伏的，像是用盡了力氣般懶懶地靠在椅子上，眼神卻是不動聲色的炙熱。
“好了，我知道了，別說了。”尤允芝慌張地環顧四周，“你隨身物品就這些嗎？”
“嗯。”陸之寅悶悶地應道。
尤允芝拿起他身邊的東西，抬頭看了一眼輸液袋，“差不多了，我去找護士。”
“麻煩嫂嫂了。”
李娟護士抽空跑來會議室替陸之寅拔了針，一邊拔一邊說道：“小陸你女朋友呢？這事你還麻煩你嫂嫂，雖然她也在醫院裡，但這總不是個辦法，嫂嫂也不能一直照顧你，還是趕緊定下來吧。”
陸之寅沒說什麼，只是笑著點頭。
而尤允芝卻是默不作聲，心中五味雜陳。
尤允芝開著他的車送他回家。
停好車位，尤允芝想送他上樓，陸之寅卻是沉默地拿起自已的東西，說道：“不用送我上去，我自已可以的。”
尤允芝愣了一下，心裡升起奇怪的感覺，他居然委婉地拒絕了她嗎？若是平時，他早就巴不得拉著她上樓了。
“那你午飯和晚飯怎麼辦？我做點給你吃吧。”尤允芝仍不死心地試探了一句。
陸之寅明顯動搖了，但思考片刻還是拒絕了，“不用麻煩。”
尤允芝手足無措地低下頭，“好吧。”
情緒瞬間低落，他居然不讓她進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