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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晴興致盎然地湊到尤允芝的身邊，“哇，這是誰送的呀？”
“……”尤允芝瞟她一眼並未回覆。
祝晴仍不依不饒地問道：“是昨天的帥哥送的嗎？”
“不是。”尤允芝斬釘截鐵地否認。
“昨天的那些人是誰啊？”祝晴看上去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依舊外向健談，睜著一雙不太大的眼睛直直地瞅著尤允芝，眼巴巴地等著她回答。
“和你沒有關係吧？”尤允芝拒絕回答，不想自已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滿天飛，討論她離婚的事也就算了，若是生出些別的傳聞，真的跳黃河也洗不清。
祝晴有些尷尬，卻也識相地沒再多問。
尤允芝看著桌上的玫瑰，翻出了中間的卡片，署名又是一個陸字。
為了避開她們，尤允芝都會選擇獨自出去吃飯，沉默地工作，然而她發現她的工作內容越來越少了，原先她以為是自已進修的緣故，所以分給別人的工作還沒有來得及交回給她，但眼見著一週都快過去了，依舊毫無動靜。
她不想去詢問，現在和同事們的關係被她搞僵了，等過一陣請她們喝點東西吧，最近她的煩心事太多，實在沒有心力維護同事關係。
臨近下班時，褚晨面無表情地來到尤允芝的格子旁，用公事的口吻說道：“小尤，樓下倉管的陳姐缺人，問我們要人，我看你挺空的，你去一個月吧。”
“倉管缺人不應該再招嗎？”尤允芝眉頭一皺，馬上知道自已這是被針對了。
“招人哪有這麼快啊，而且他們樓下招的肯定是退休返聘的人，不好找。”褚晨面帶笑容，“就一個月。”
病案室的負責人老張也正好休假了，尤允芝的視線緩慢掃過寂靜無聲的眾格子間，耳邊只有紙張翻動的聲音，窸窸窣窣的，沒有人為她說話，也許把她調走是眾望所歸的事。
說是一個月，什麼時候能回來更是未知數。她也只是同工同酬的合同制，本就比她們那些早期的編制人員低一等。
況且她也是靠陸宇航的關係才留在這裡，所以老張經常腆著臉找陸宇航幫忙，因此陸宇航一直覺得他很麻煩卻又不好拒絕。
然而她將和陸宇航離婚，再無瓜葛，老張定不會再善待她，也不會再為她說話。
可現在的她焦頭爛額，光是離婚的事就讓她夜不能寐，若是沒了工作，斷了收入，她的生活只會雪上加霜。不論再苦再累也不能辭職，先把婚離了，等穩定下來再去找新的工作。
“好，我去。”尤允芝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倉庫在科技樓的地下室，平時儲藏些不用的儀器裝置以及雜物，特地闢出一小片區域給了病案室，大概二十平左右，用來堆放陳年的病歷。
地下室十分昏暗，就連日光燈都照不亮，灰濛濛的還帶著一股潮溼的黴味。一般人根本無法在這樣的地方待上8小時，感覺下一秒就會被灰塵堵住口鼻。
尤允芝抱著一束玫瑰走在猶如鬼屋般的地下室走廊，狹小，擁擠，牆上皆是脫落的牆皮和不斷延伸的黴菌，彷彿走不到盡頭般長。
陳姐看見尤允芝連忙迎了上來，態度和藹可親，圓圓的臉紅撲撲的，看上去不過四十幾歲。
“我是陳美華，大家都叫我陳姐。”陳姐知道她是病案室派來的人，生怕有什麼不滿意就甩手回去了，“這裡環境不太好，你將就著點。”
“陳姐好，我叫尤允芝，需要我做什麼嗎？”尤允芝手裡還拿著東西，急需找一個位置存放，但她也不好意思提。
陳姐拍了一下腦袋，“你看我這腦子，來，這裡有個空的辦公桌，你東西可以放在裡面。”陳姐讓了一步，朝拐角走去。
地下室的空間根本就不是用來當房間的，長長條條，很明顯只是寬一些的過道而已。
來到所謂的辦公桌前，尤允芝看著黃褐色的木製桌椅，邊緣還翹起了一層薄薄的假木頭封皮，一看就是被淘汰的舊桌椅。
“這裡也沒什麼太多的事情。”陳姐開始介紹起工作內容，“現在科技發展太快了，這些陳年病歷都可以影印在電腦裡，十年二十年。這些紙質的都送到三方的倉庫，你需要做的就是影印，還有配合我一起打包裝箱。”
尤允芝點點頭，變化日新月異，很多工作都可以交由電腦完成，病案室也不再需要那麼多人管理病案和整理病案架。就和她上一個工作一樣，上頭人一句話“不能對外營收”就砍掉一個部門，她也只能被迫失業。
她這樣的人，早晚要被淘汰的吧，可她也很不甘心。明明也在認真地工作，彷彿工作卻不會給她好的反饋。
看淡點，工作不過就是看人臉色的事，做得再認真，一句話便可以回到起點。
尤允芝愣怔片刻。似曾相識的話語，熟悉的聲音，熟悉的人彷彿就在身邊，沒想到她此刻卻靠著他說的話慰藉著自已。
他也是工作上進的“受害者”吧，他能夠理解自已的吧。
她的目光移到了濃豔的玫瑰上，臉上不經意地露出了微笑。
其實他一直在身邊。
她拿出手機，地下室的訊號特別差，連無線網也沒有，她只能來到一樓的樓梯口。
——我換工作地點了。
她將自已的近況告訴他，讓他不要再往病案室的辦公室送東西了。
百無聊賴的季度質控會上，陸之寅快要睡著了，想著怎麼以實驗室工作的名頭離開會議室。
突然，他感受到口袋裡的震動，拿出手機，原本迷糊的雙眼瞬間驚喜地睜大。
他連忙起身，旁邊的小周驚訝地盯著他，壓低著聲，問道：“怎麼啦？質控會你怎麼能跑？”
陸之寅一下反應過來，他根本就沒多想，腦子裡只想給她打個電話，面對小周的質問，他只能找個合適的理由，“上個廁所。”
他來到應急通道內，打了個電話給尤允芝，心裡一直在默唸著，接吧，接吧。
“喂？”尤允芝的聲音乾淨之中帶著溫柔，就像是鄰家姐姐一樣，即使再難過也是笑著抱怨一下。
陸之寅沒想到她會接起來，想要說的話太多，一下全哽在喉嚨口，堵得發不出聲來。
“小寅？”尤允芝疑惑的尾音向上揚起，清亮又帶著點嬌俏。
“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