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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雙頰飄紅,顯然是喝大了,他朝灌木叢後的陸之寅眯了眯眼,聚焦了一下,“誒?小寅啊。”
陸之寅手中亮著星火,青煙嫋嫋,回頭打了個招呼:“大伯出來排空嗎?”
“啊,對。”大伯的眼神飄忽,時不時朝女洗手間望,問了一句,“允芝呢?還沒出來嗎?”
“嫂嫂啊?她好像回包間了吧,我剛看她往那裡走了。”陸之寅朝大伯來的方向指了一下,“難道是迷路了?”
“哎,真是迷糊,我去找她。”大伯舔了舔嘴,臉上掛著興奮的笑容,扶著圓滾滾的肚子往長廊岔路走去。
“老色胚。”陸之寅暗罵了一句。
陸之寅胸口的大衣動了動,尤允芝探出了腦袋觀察著,直到大伯的身影消失不見才確定安全,打算離開。
“利用完我就想走嗎?”陸之寅的嗓音低沉,猶如耳語一般,他單手緊了緊,箍住她的腰身。
尤允芝觸及他的身體,頓時感覺羞愧難當,她輕聲警告,“放手。”
陸之寅悠然抽了一口煙,任她推搡掙扎,他卻是紋絲不動。
“你以為你回了那包間,能逃過那一瓶瓶無底洞一樣的白酒嗎?”陸之寅諷刺道,“你看有人幫你嗎?大家都不敢得罪大伯,反正你也不會少塊肉。”
“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敢對我怎麼樣。”
“哦?”陸之寅來了興趣,“對那些小動作無所謂嗎?”
尤允芝雙手抵著他的胸膛,抬眼對上他的壞笑,她瞬間惱怒地低聲吼道:“陸之寅,我是你嫂子!”
“可惜我哥他不在乎啊,他有為你說過一句話嗎?”陸之寅冷笑一聲,“他巴不得把你送大伯床上去。”
“你閉嘴!”尤允芝一噎,瞬間哽咽,她不是傻子,也不遲鈍,只是一直在逃避而已,以為輕視和漠視並不會真的傷害到自己,但一步步的妥協,一步步的隱忍,換來的並不是愛護和尊重。
她雙手捏皺他的西裝襯衫,雙肩止不住地顫抖,醉酒將內心不安的情緒放大,脆弱的火一點就燃。她就像不顧一切的小獸依靠在她認為安全的角落。
她不想回去,在那裡沒有人會幫她。
陸之寅聽到她的哽咽聲,心也跟著抽痛起來,他將煙按滅在滅煙筒裡,隨即用大衣包住她單薄的身子。
這突如其來的擁抱讓她忍不住輕顫一下,從腰間傳來的酥麻感直竄指尖,那股奇異的感覺從心底漾開。
他的下巴抵著她的發頂,衣襟擋住了她的視線,將她整個人裹進懷中,不讓一絲寒氣侵擾到她。
一陣陣暖意從他身上傳來,竟讓她感覺到被護著的安心,整個身體都變得懶洋洋的,軟軟地依靠在他的身上。
冬日的庭院萬籟俱寂,耳邊只有兩顆怦然跳動的心,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被護著的心動。尤允芝從未想過她會從老公以外的人身上尋求安慰,她內心渴求這樣的溫暖。
陸之寅受歡迎不是沒道理,他會討好人,他一個簡單的動作便安撫了她的心神,讓她逐漸平靜。
“我也不喜歡那樣的場合。”陸之寅的手不再用力,而是輕輕地環住她,“我們一起躲在這兒吧。”
尤允芝也想就這樣躲到宴會結束,可她的尖頭高跟鞋卻不放過她。
她不自然地左右交替著抬腳。
“腳疼就別穿了。”陸之寅發現了她的異樣。
“庭院裡都是泥。”尤允芝也想解放雙腳,她低頭看了一眼,腳邊是一雙深棕的牛津皮鞋印著布洛克花紋。
尤允芝脫下尖頭高跟鞋,裹著黑色褲襪的小巧赤足直接踩在了陸之寅蹭亮的皮鞋上。
陸之寅吃痛地倒吸一口氣,低下頭看著她的任意妄為,“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啊。”
“你讓我脫的。”
“行吧,嫂嫂說什麼就是什麼。”陸之寅輕笑一聲,將她抱在懷中,上週的陰鬱瞬間消散,即使知道清醒後的她定會後悔此時的衝動。
不多時,兩人一前一後地回了晚宴包間,大伯已經喝得忘我,吵著要去KTV繼續,而陸宇航已經不見了蹤影。
尤允芝生出怪異的感覺,來到婆婆的身邊,打擾她們姑婆幾人的聊天,“媽,宇航走了嗎?”
“他有事,喊了代駕走了。”婆婆看著尤允芝憔悴的臉,握住她的手,“等會兒你和我們一起走吧,讓老陸彎一趟。”
尤允芝搖了搖頭,“媽,這要繞不少路,今天也不早了,我打車就行。”
“這郊區的車去不了市區的。”婆婆握緊她的手,“車不好喊,你一個女的在外面多危險啊。”
“我送嫂嫂回去吧。”陸之寅自告奮勇地站了出來。
婆婆欣然點頭,彷彿就等這一刻,尤允芝也不好說什麼。
尤允芝的酒氣在冷風的吹拂下散了不少,她識相地坐在了車的後排,顯然是想和陸之寅劃清界限。
陸之寅時不時地瞥向後視鏡裡,她嫻雅端莊地坐著,彷彿庭院裡的事沒有發生過一樣。
“你也不知道哥去哪裡了嗎?”陸之寅的話打破了沉默,原本只是一時好奇的問話,在尤允芝聽來卻像是嘲笑。
她才是陸宇航最親近的人,但她卻什麼都不知道。
“他去哪裡沒有必要告訴我。”尤允芝冷冰冰地回道,話語夾雜著不肯承認的倔強。
“我的話,肯定會把我的一切動向告訴老婆的。”
尤允芝眉頭微蹙,很快恢復平靜,路燈一下又一下晃過她白瓷般的臉頰,忽明忽暗,“陸醫生對愛人真好呢。”雖是讚揚的話,卻說得毫無溫度。
陸之寅以後娶誰和她沒有任何關係。她也不想把話說得太過難聽,畢竟之後的治療還需要他幫忙。
“陸醫生,下一次什麼時候來醫院呢?”
“月經第二日來,再測定下激素可以進週期了。”
“嗯,麻煩你了。”
陸之寅目送尤允芝上了樓,他站在車旁,點燃香菸,黑暗中亮起星火,他將車停在靠尤允芝樓下最近的車位,一抬頭便能看見。
直到十樓的燈光亮起,他才放下心來,頹然地靠在車旁,麻木地將菸嘴一下又一下送入口中。
他的髮絲垂下來,沒有了在晚宴上的意氣風發。
他緩緩起身,拍了拍大衣上沾染的灰塵,看來得洗車了。
尤允芝摘下固定盤發的鳶尾花髮簪,烏髮如瀑披散,她坐在沙發上,疲憊地躺倒,沒一會兒便閉上雙眼。
迷迷糊糊之間,她聽見有人靠近沙發。
“允芝,怎麼睡這裡?”陸宇航半跪在沙發旁邊,目光柔和地注視著尤允芝。
“宇航……”尤允芝眼睛半闔,迷離地注視著他,眼角的淚珠晃落下來。
陸宇航將尤允芝扶了起來,坐在她的身後,從後抱住了她,他的話語帶著濃重的酒氣,聲音沙啞:“對不起,允芝,今天是我太急了。”
他握住她的雙腕,環抱著她,將她瘦弱的身子裹進自己的懷中。
尤允芝流下淚來,內心壓抑著心酸。
“陸宇航,你真的愛我嗎?”
“你別瞎想,你是我老婆,我怎麼會不愛你呢?”
“那些我寫給你的信呢?”
陸宇航沉默半晌,“搬家的時候弄丟了。”
“那你可以喊我一聲‘芝芝’嗎?”
“……芝芝。”陸宇航強忍著尷尬,喊出了這個猶如小孩互相稱呼時的名字。
若不是為了安撫她崩潰邊緣的情緒,他定然會拒絕這種幼稚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