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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允芝面無表情地拿著隨身碟來到病案室，她的出現讓不少人感到詫異，紛紛低頭，竊竊私語。
她直接衝到了祝晴的辦公桌前，將隨身碟扔在她的桌上。
啪的一聲，嚇得祝晴一激靈，她木木地回過頭。
“芝芝，怎麼了？”祝晴掃了一眼隨身碟，又掃了一眼表情冰冷的尤允芝。
尤允芝緊盯著她，從科技樓的地下倉庫來到病案室要走不少路，她已經在腦子裡演練了一回又一回的爭吵和較量，情緒也穩定了不少。
吵架並不能解決問題，只會讓她的處境更加艱難，她的最終目的是競聘，而顯然今年一同競聘的便是祝晴，吵架只會讓同事乃至主任都偏向於“被欺負”的祝晴。
“申報表你交上去了嗎？”尤允芝口氣平靜，“我有個地方要改一下。”說著指了一下桌上的隨身碟，示意她更新一下。
祝晴一聽，她不是來興師問罪的，便笑臉相迎道：“檔案我拷在連著印表機的電腦了，不用再插隨身碟，你直接去那電腦上改就行。”
“你還沒讓張主任簽字吧？”尤允芝隨口問了一句。
“還沒有，主任去資訊科開會了。”
“我去跑吧，我反正挺空的。”
“啊，那麻煩芝芝了。”祝晴的表情有點尷尬，只能不停地用笑來掩飾心虛。
尤允芝怕申報的事再出岔子，打算親力親為，找到老張的時候，他也是旁敲側擊地說今年祝晴也想聘中級，雖然按照約定俗成的順序，今年應當是尤允芝上中級，但既然到了條件能競聘，那大家就可以公平競爭。
顯然老張一點也不想幫尤允芝說話，任由後來者插在她之前。
“行，那就公平競爭。”
尤允芝也不想多費口舌，雖然PPT沒了，但還有時間可以重新做，她特意找行政樓裡負責申報的老師加進了競聘的群，以防自已錯過關於競聘的重要資訊。
下班前，尤允芝收到陸之寅的資訊，他要觀察一個特殊病人的受精情況會稍晚一些回來，尤允芝回了條資訊表示她晚上燒菜讓他別太晚回家。陸之寅立馬回了個“收到”。
晚上六點半，陸之寅便趕了回來。
飯桌上，尤允芝說了今天發生的事情。
陸之寅愣住，筷子懸在半空，“你們那兒這麼複雜？”
“啊？你們市醫院沒有這樣的嗎？”尤允芝在市醫院的病案室進修也是見識過的，人的確比區醫院多得多，按理來說不應該競爭更激烈嗎？
“我博士畢業一年就直接聘主治了，還真沒經歷過競聘。”陸之寅的醫療系和他們的醫技系不一樣，醫療中級就是主治醫師，只是職業生涯的起步而已，真正的分水嶺是副高和正高。而醫技系除了科研類人員會繼續往上走，正常的操作人員到退休也大多是中級職稱。
“你們區醫院人少一般不都是以考代評嗎？”陸之寅吃了兩口飯，“中級也就只有三甲才會搞什麼競聘吧？”
“可能定規矩的人想將區醫院整體水平往上拉吧？”尤允芝嘆了一口氣，“不想著如何提高待遇，招優秀人才，盡折騰我們。感覺就像放在一個甕裡，鬥來鬥去。”
“那可不，二進一不就容易搞到對手頭上嘛，市醫院高階職稱競聘也這樣，不過因為不是一個科室的可能就是拼個人能力和背景。”
“見識到了。”尤允芝原先和褚晨競爭，她倒是沒動歪腦筋，畢竟她是有背景的，但祝晴不一樣，她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真的比起來，尤允芝不會輸給她。
“你最近不用電腦吧？借我用一陣吧，九月述職結束就還你。”尤允芝趕緊提了自已最迫在眉睫的請求，“我就晚上在家裡用一用。”
“一句話的事，你拿去吧。”陸之寅想了想，停頓片刻後說道，“還是給你買一臺新的吧，之前那臺也太老了，都不如醫院的辦公電腦，扛不住病毒啊。”
“也就這時候可能會用，特意買一臺有點浪費，我不像你，我沒有那麼多檔案要處理。”尤允芝立即否定他的想法。
陸之寅也尊重她的意見，點了點頭，目光落在碗裡的湯，岔開了話題，“嗯，湯不錯。”
飯後，陸之寅開始洗碗，擦洗灶臺和廚房檯面，兩人像是分工明確一般，各自站在適合的位置。
尤允芝緊盯著陸之寅的膝上型電腦，愁眉不展，她已經坐在茶几前半小時。
陸之寅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看見尤允芝認真又一動不動的模樣，忽覺好笑，“怎麼了？”
“無從下手。”尤允芝單手扶額，雖然她隱約記得自已做的述職報告的內容，但真的認真回想一遍就覺得蒼白無力，沒有乾貨。
陸之寅坐在她身後，將她圈在懷中，炙熱的胸膛緊貼她的後背，傳來陣陣溫熱。
“你……”尤允芝的臉一紅，臉頰兩側飄上紅暈，一股清新的洗髮水味道撲鼻而來，讓她不由得心跳加速。
他倒是沒注意尤允芝的神色變化，自顧自地伸手越過她去點電腦上的內容。
“你這隻寫了個封面？”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溫熱的呼氣吹在她的耳廓上，讓她不由得心中一顫，驀地緊閉上雙眼。
太近了，這會讓她想起那些日夜。
“原先的東西一點都想不起來嗎？”陸之寅俯下頭，盯著她的側顏。
尤允芝害怕得不敢看他，目光緊盯著電腦的螢幕。
“想得起來，只是覺得差點意思，想改又無從下手。”尤允芝連忙調出了去年述職用的PPT。
陸之寅的手直接蓋住了尤允芝的手，連著她的手一起拖動滑鼠，嘴裡喃喃道：“我看看嗷。”
尤允芝有些訝異，她微微抬頭，他白皙的臉帶著水汽的潮紅，劉海碎蓋蓬鬆柔軟，隱約能看見髮根還有些溼，乍一看就和剛運動完洗了把澡的大學生一樣。他認真的俊臉倒映著電腦螢幕的白光，目光專注地掃視著她一頁一頁的內容。
他是想幫她改嗎？她以為他只是跑來搗亂佔她便宜的，差點忘了他也是有點職場經驗的人，雖然沒競聘過，但述職的事一定經歷過不少。
“沒什麼亮點啊，字也太多了。”陸之寅簡單瞄了一眼，這樣的PPT，就像大海里的魚，太普通了，普通到平庸，若是碰上個打招呼的關係戶，保準被比下去，還一點不冤。
“我就這些工作，也寫不了什麼啊。”尤允芝小聲嘟囔，因為病案本就是很枯燥的活。
“你們述職時間是幾分鐘？”
“三分鐘。”
“三分鐘？”陸之寅嘖嘖道，“那你肯定還沒說到後面就被評審老師提醒時間不夠了。”
“你怎麼知道？”尤允芝有種被看光的感覺，窘迫地移開視線，“老師一提醒，我就慌了，後面的內容都沒讀完就草草結束了，我的一些業績可都放在後面的。”
“所以得改，前面的思想政治方面不能少，但要精簡，然後緊接著的工作內容就要切入亮點，你不需要寫你工作內容的定義，要將工作內容量化，直觀地讓評審老師看到你做了什麼，根據現有的工作又做了哪些創新，你這張幻燈提出的社群醫院病案管理模式最佳化就很好，往下寫說不定能出一篇文章。末了加一些院內獲獎情況，先進啊，四優這種，往自已臉上貼金，這些可以讀快一點。”
尤允芝愣怔地望他，眨了眨眼，“你好會寫哦。”
“你以前不也是學生會的嗎？這種都是換湯不換藥的東西，你以前應該也很拿手啊。”陸之寅疑惑地垂首相望。
“可能區醫院還不夠卷，先前就是大家按照年資排隊聘中級，根本不會花心力在述職上面，正巧我又倦怠了太久。”尤允芝經過提點，心裡也有了方向，畢竟她學習能力還是很強的。
陸之寅知道這次競聘對她意義非凡，便打算幫到底，“PPT做完還要練習彙報呢，這可不能照著唸啊，得脫稿，總不能上去嗯嗯啊啊的，話都說不完整。”
“……那我先把PPT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