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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鳥嘴醫生送回班的路易已經見識了人心險惡,自然不會主動和其他孩子一起玩,生怕再被坑了。
大部分遊戲設施被別的孩子佔領,路易果斷放棄那些,只在旁邊的鵝卵石路上慢悠悠地走動,餘光不斷掃視著蹦蹦跳跳的原住民們。
作為活到現在的天選者,路易也不可能完全依靠天賦。
身體雖然變小了,但頭腦依然靈活,雖然稱不上是無所不知的名偵探,但是路易依舊可以僅憑腦子就能獲取很多線索。
他的班裡有兩個比較大的小孩子團體,其中一個是之前對自己伸出援助之手的女孩,成員多為女性;另一個則是以一個叫愛麗絲的女生為核心,成員男性更多。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散戶”,基本上是各玩各的。
而那些沒有加入任何團體的孩子們中,又有幾個小孩額外讓路易注意。他們比起其他孩子,明顯有一種更融入年齡段的感覺。其中一個小孩已經在路易的注視下,第五次爬上了滑梯,然後高舉雙臂大叫著滑下去,落到底下後沒心沒肺地蹦了起來,依舊樂此不疲地繼續下一次。
如果真是個成年人,玩這種娛樂設施真的能很多次都不膩嗎?
路易很難回答這個問題。
就在路易把注意力都放在滑梯的時候,迎面突然快步走來一個男孩子,由於鵝卵石路比較狹窄,兩個小孩的肩膀很不巧地撞到了一起。
路易的身體更硬朗一些,只是輕輕一震,退了半步。
對方就比較倒黴了,連退三步,甚至腳底一滑,整個人重心不穩朝著後面倒去,即使慌亂中揮舞起手臂,仍然一屁股蹲坐到了地上。
“啊——”
他的手按在鵝卵石上,稚嫩的面板撞到了堅硬的石頭上,一陣疼痛從掌心傳來,接著便下意識大叫了一聲。
路易有些慌了,連忙伸出手去拉他:“你沒事吧?”
被撞到的男孩並沒有伸出手,只是暗暗地打量了一眼路易,然後右嘴角上翹,微笑著直接自己爬起來,又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你在這裡幹嘛?怎麼不和他們一塊玩去?”
看他沒有惡意,路易倒也沒有隱瞞,他盯著男孩的眼睛坦誠道:“我怕他們又找我麻煩,所以還是離遠一點好。你又是為什麼在這裡?”
“我準備去池塘看看,我聽到那裡有聲音。”男孩自來熟地勾起路易的肩膀,“我叫克勞德(雲)。”
“國王。”路易也交換了自己的名字。
“籲——這個代號很霸氣啊。”克勞德吹了個口哨。
“閒著也是閒著,不如跟我去看看,我總覺得那個池塘有問題。”他神神秘秘地湊到了路易的耳旁和他說悄悄話,“我看到過好幾次老師往池塘那裡瞥,那裡肯定有問題,我確定。”
“但是,池塘容易發生危險……”路易有點不敢去,連忙擺手。
“切,膽小鬼。”克勞德也沒有繼續勸阻,只是鬆開路易的肩膀,自己一個人沿著石子路往池塘的方向走去。
路易思索了一下,最終還是跟了過去:
“克勞德,等等我!”
此時,克勞德已經靠近了池塘,正扒著池塘邊緣低頭往水中看去。
平靜的池面被微風掀起了波瀾,此起彼伏的水紋在水面上一層推著一層,把正常的倒影照得有些支離破碎。
離水越近,克勞德越能聽清楚那個甜美的女聲,表情也開始變得迷離。
【來啊……快來……】
【哥哥……你不是一直在尋找我嗎……我在這裡啊……】
【再近一點……再近一點……你看到我了嗎……】
它在不斷誘惑著克勞德,使得他逐漸探出身子,面目離水面越來越近。
突然,水中伸出了一雙水做的手,輕柔地抱住了克勞德的臉,然後猛地把他拉入水中。一時間,突然充滿口鼻的池水讓克勞德清醒過來,強烈的求生慾望讓他努力往水面游去。
然而下一秒,克勞德上升的動作戛然而止,似乎有無數手拽住了他的小胳膊小腿。
克勞德一邊努力在水中睜開眼睛,一邊掙扎著想要踢開那些手,但是等他真正看清那些是什麼玩意時,身體卻被嚇得尿了出來。
一群腦袋被泡得發漲,面目猙獰依舊不忘微笑的“水鬼”爭先恐後地拽住了他的身體,發出了他腦海中熟悉的聲音:
【哥哥……你找到我了……】
【嘻嘻嘻……】
【太好了……你終於來陪我了……】
克勞德感覺大腦開始缺氧,幼童的身體本就缺少力量,更何況此時的池水十分冰冷,他自身的熱量也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老師——”
“克勞德落水了!”
一個聲音透過水的重重阻隔,被液體不斷稀釋擴散,等鑽入越來越困的克勞德耳中時,聽起來已經像另一個世界傳來的了。
是“國王”,他跟來了。
克勞德閉上了眼睛。
岸上的路易焦急地在池塘邊踱步。以他的視角,只看到了克勞德趴到池塘上方,突然沒站穩,一頭栽進了水中,濺起一片水花。
他飛奔著跑向瑪利亞老師,告訴了她這件事,然而瑪利亞老師卻沒有著急進池子裡救人,而是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道:“等一下,我去找保安。”然後整個人很快向著幼兒園門口跑去。
“這水這麼深的嗎?”路易有些疑惑,又焦慮地走回了池塘邊。
他的一嗓子鬧出了不小的動靜,很難不被班裡的其他同學注意到,但是,孩子們卻依舊自顧自地玩著,並沒有人跟著他離開小廣場。
路易自己返回了池塘附近,看到水面還在冒著泡泡,下意識探頭過去,試圖透過水麵,看到沉在水中的克勞德還有沒有救。
然而,池塘空無一人。
有且僅有幾條紅色的鯉魚在池塘裡擺著尾巴,自由自在地遊動著。
“奇怪,克勞德呢?”
路易僅僅疑惑了一秒,迅速就想到了問題所在,嚇得狂退好幾步,驚魂未定地輕摸著自己脆弱的小心臟,望向被自己迅速遠離的池塘。
水中沒有克勞德的身體,這其實並不算太奇怪,但是,水中也沒有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