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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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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媽媽,你不要丟下時域……時域乖乖的……媽媽……”

僅有三歲的小男孩,穿著可愛的毛絨小奶牛睡衣,跌跌撞撞的迎著月光,向自己前方拖著行李箱的漂亮女人奔跑著。

小傢伙的小奶音裡充滿了哭腔,一張軟萌可愛的臉上佈滿淚痕,若是往常,女人一定會心疼的蹲下來將他抱進懷裡,溫柔的擦掉他的眼淚,可是這一次,女人沒有停留。

“對不起……媽媽沒能力帶你走……”

女人咬著牙,紅著眼睛,狠心的不回頭看小男孩一眼,任由小男孩哭喊著,跌跌撞撞的追著自己跑著。

月光下,女人脖子上,和臉頰上的烏青十分明顯,縱使她用絲巾圍住,也遮擋不了分毫,風輕輕吹來,涼意徹骨。

“媽媽……等等時域……”

小男孩看著自己和媽媽之間的距離,他們明明那麼近,可是不管他怎麼跑,都始終無法追上媽媽的腳步,他跑著跑著,小短腿絆到了石子,摔在了地面上。

“嗚嗚嗚……媽媽,時域摔倒了,痛痛……媽媽……”

小男孩趴在地上看著自己手心裡的擦傷,有血絲冒了出來,他哭得模糊了視線,抬頭喊著媽媽,可是媽媽沒有回頭,甚至沒有理他,他眼睜睜的看著媽媽上了車。

“媽媽,時域不痛了,等等時域……媽媽……嗚嗚嗚……”

小男孩努力爬起來,忍著疼痛,跌跌撞撞的再次追過去,可是卻怎麼都追不到了。

如果他再跑快一點,注意不要摔倒,他就可以追上媽媽了,可是因為他摔倒了,還總是愛哭,所以媽媽不要他了。

媽媽走了,時域沒有媽媽了……

……

“你這個小野種,都是因為你,你媽才會跟那個小白臉跑了,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你個小野種,有娘生沒娘養的賤貨!”

粗獷的男人聲音裡夾雜著甕聲甕氣,言語之間充滿了無盡的惡意,他拎著手裡的酒瓶子,往縮在牆角里的瘦弱少年身上砸去。

“我不是野種……我有媽媽……”

瘦弱少年捂著自己的腦袋,用背擋住了醉酒男人的致命一擊,酒瓶子應聲而碎,碎玻璃渣刺入男孩皮肉。

男孩卻沒流半滴眼淚,一雙漂亮的琥珀色眸子裡甚至染著解脫,他呢喃著話語,不知是說給自己,還是遠方的媽媽。

可惜,他的媽媽再也不會回來了。

“賤胚子!跟老子長得一點都不像,長大以後也要學你那個賤婊子娘去勾搭男人嘛!小野種!臭婊子!賤貨!”

男人對著瘦弱的少年,沒有絲毫憐惜的拳打腳踢,一張嘴裡吐出來的盡是汙言穢語,讓人生厭。

少年卻似習慣了一般,只是抱著自己,任由對方拳打腳踢。

如果被打死了,是不是就解脫了……

……

“時域,你爸都死了,我們的錢你也還不上,乾脆把這棟房子抵給我們,你自己搬出去住吧。”

男人剛死沒幾天,頭七還沒過,時家的各路親戚,就像聞著血腥味的豺狼虎豹一樣衝了過來,有些人還會客氣一兩句,少年的姑媽卻半點不客氣。

“剛好你表哥要在這邊上大學,也省得我們花冤枉錢租房子了,你趕緊搬走吧,我兒子看到你就覺得晦氣!”

少年看著坐在沙發上氣定神閒的姑父和咄咄逼人的姑媽,靜默了片刻,還沒說話,就被脾氣暴躁的表哥站起來,直接扯著領子丟出了門外。

“小白臉,趕緊滾吧,我看你也沒幾樣值錢的東西,一會兒給你丟出去,你自己去後邊垃圾場撿吧,哈哈哈……”

那表哥話音一落,直接摔門關上了,獨留少年一人面對紅棕色大門,聽著門內的嘲弄,沉默了很久。

他忽地自嘲的勾了勾唇角,轉身在鄰居們或同情或指點的話語中轉身離去。

壞傢伙去了天上,時域沒有家了……

……

“呼……呼……”

宋姝晨將自己整個人都蜷縮在床上,他渾身抽搐著,胸口又悶又痛,嘴巴張大,拼命的呼吸著,腦子裡回放著三歲失去母親,到長大後失去父親被趕出家門流浪的畫面。

那些畫面讓他感覺到窒息,彷彿置身於海洋之中,沒有依靠,身體隨著大海浮浮沉沉,最後抵抗不過,只能任由自己沉沒入海底,窒息而死。

宋姝晨皺著眉頭,額頭上滿是汗珠,痛苦得用很小的刀片……划著自己的手臂,而在新增的傷口之前,還有許多明顯的傷痕。

宋姝晨此刻入墜深淵,彷彿只有疼痛,才能讓他證明自己還活著,他現在很痛苦,痛苦得很想去死。

在所有悲傷和絕望的情緒朝他奔湧而來時,他真的無法抵抗,就在他要將刀子割向大動脈的時候,放置在他身邊的手機響起了特別的提示音。

這個特別提示音,是一個男生的語音,很簡短,可是卻很低沉,言語之間充滿了溫暖和沉穩。

“晨晨,我在。”

宋姝晨聽到了這個聲音,拼命忍住的眼淚終究還是流了下來,他身體的抽搐正在緩慢緩解,胸口悶痛感也在逐漸減少。

“Redeem……又救了我……”

宋姝晨將刀片隨手丟在床單上,他的聲音很沙啞,內裡哭腔很濃郁,在他躺著的床單上,染著他手臂傷口處留下來的血跡,很濃郁,也很刺眼。

“晨晨,我在。”

手機提示音再次響起來,宋姝晨終於徹底緩了過來,他從床上坐起來,習以為常的從床頭櫃裡拿出紗布和止血藥膏,熟稔的處理著傷口。

“晨晨,我在。”

宋姝晨的手機提示音再次響起,他怕對方等急了,連包紮也沒包紮好,就直接隨手擦了擦手上的血跡,拿起手機解鎖。

19:35

【Redeem—boyfriend】:語音10s[晨晨老婆,我剛剛結束訓練,正要去吃晚飯,你吃飯了嗎?]

19:50

【Redeem—boyfriend】:圖片[很豐盛的火鍋,以及出境的一隻白皙修長的手]

20:30

【Redeem—boyfriend】:為什麼不理我了?在複習嗎?你昨天好像說你們學校明天有一個隨堂測驗,是不是?

20:33

【Redeem—boyfriend】:為什麼不理我?[小倉鼠癱倒,嗚嗚哭泣jpg.]

在宋姝晨看著聊天介面的時候,Redeem又發了一條訊息過來,是一個可可愛愛的表情包,看起來委委屈屈的。

宋姝晨看著這個表情包,方才病情發作時沉重的心情得到了一絲緩解,他開啟鍵盤,開始敲字回覆對方。

【晨晨老婆】:Redeem,抱歉,剛才複習的時候不小心睡著了,現在才看到訊息,對不起啊。[撓頭/撓頭/撓頭]

【晨晨老婆】:抱抱[卡通小白兔可憐兮兮的求抱抱jpg.]

【晨晨老婆】:訓練辛苦了,火鍋一定很好吃,餓餓,飯飯,明天是有一個隨堂測驗了啦,但是我感覺挺簡單的,嘿嘿……

宋姝晨一次性回覆了Redeem發過來的所有的訊息,然後就把手機放在床頭櫃上,低頭快速給自己包紮好。

“如果說你是海上的煙火……”

專屬於Redeem的《追光者》語音通話鈴聲一響起來,就打斷了宋姝晨想要立刻換掉床單和身上染了血跡的衣服的計劃。

宋姝晨愣了一下,有些驚慌失措的把藥膏和紗布藏起來,然後匆匆忙忙的赤著腳踩到地板上,去接了一杯水潤嗓子,期間還嗑到了凳子,腳有點痛,但是他顧不上那麼多了。

他只知道,如果讓Redeem發現他有那麼嚇人的病,他一定一定會被他拋棄掉的,他不能失去他。

Redeem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還願意愛他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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