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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喝口水吧。"顧敘白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顧樂姝,看著車窗外的記者瘋狂拍打玻璃,心裡莫名有股難受勁,"老林,走吧。"
"可是他們——"老林指了指車前的路,已經被人擠滿了。
突然,一聲悶響嚇了老林一跳,老林回過頭去,一顆生雞蛋正四分五裂地躺在車玻璃上。
接著,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像雨點一樣砸在車身上。
顧敘白下意識看向顧樂姝,顧樂姝表情沒有任何波瀾,心裡反而更難受了。
他先是讓老林開啟雨刮器,然後帶著怒意吩咐道:"直接開出去,死了算顧氏的。"
雖然有顧敘白擔保,老林還是十分謹慎,他還想一輩子清清白白,不想沾染上人命。
他只能打賭這些記者畏懼顧氏的律師團,還怕死。
於是,啟動發動機,小心翼翼地將車身往前挪幾寸,果不其然,人群也隨之躲閃開來,慢慢地給他開了一條道,趁他們沒反應過來,揚塵而去。
以此為鑑,接下來的日子,顧樂姝哪兒也不去。
她一直待在家裡,每天睡得昏天黑地,時而坐在窗前做做旅行計劃,時而關起門來坐在地上數數錢,數到忘乎所以。
這期間,她偶爾也上網,麻木地看見顧氏將自己的新聞壓下來的全過程,就像當時人不是她一樣,沒有插手一下。
劉伊芙一開始比較擔心,不過想來想去,還是呆在家裡最安全,不如先由著她,等風頭過了,就能正常活動了。
唯一令她想不通的事是,每當她提起葉心柔,五兄弟集體沉默,就連和她關係最好的顧星棠,都避之不談,哪裡還有當初其樂融融的樣子?
但她也不問,孩子都長大了,他們有自己的恩怨糾葛,她這個做長輩的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時刻提醒他們是彼此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如此而已。
至於和解與否,她是插不上手的。
有些事情劉伊芙猜不到,顧樂姝卻可以。
在一次又一次的試探中,顧樂姝猜到爆料她身份的始作俑者就是葉心柔,而李翠蓮和嚴偉強則被當槍使了。
不過,即使知道了這些,顧樂姝也不會做什麼,在她離開顧家之前就報應在她身上,也是好的。
但是哥哥們為了她而遠離葉心柔倒是她沒有想到的。
時間一下子來到顧樂姝要離開的日子,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她聯絡到自己早已找好的一個靠譜的行家,為她從裡到外安排得妥妥貼貼的。
這天,顧樂姝撕下一張A4紙,在上面洋洋灑灑寫下一段話:
"爸爸,媽媽,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當你們看到這張紙條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很遺憾接下來不能參與你們的生活,我決定去見更大的世界,感謝你們二十多年的陪伴,不要來找我,我會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的,還有,你們永遠都是我心中最珍視最重要的人。
再見。"
寫完,她拖著行李箱,帶上帽子和口罩,輕手輕腳地走出顧家大門,在這路上,她可不想碰上顧家人,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出來。
顧樂姝提早一個小時來到機場,為的是和行家接頭。
"這裡。"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子放下手機,向她揮手喊道。
聞言,顧樂姝小跑過去,一邊瞅手機上的照片,分辨是不是本人。
兩人是朋友介紹的,即使是這樣顧樂姝也不放心,經過反覆測試考驗,她才能確定他是可信任的。
她跑到他跟前伸出手,開門見山:"我的新身份呢?"
男子心領神會地拿出一個黑色資料夾,放到她手上,"都在這裡。"
顧樂姝開啟資料夾,反覆確認之後,問:"後續的事情就麻煩你了。"
"放心吧,一切盡在掌握。"
"謝了,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顧樂姝給男子點了個頭,"佣金的話,事成之後我打你卡里。"
為了防止顧家找到她,顧樂姝不僅做了假身份,過兩天她還會製造一個意外假死。
誰不知道顧氏怎樣神通廣大,一旦出手,即使她有假身份,也不一定能瞞天過海,但如果她死了,顧家人就不會來找她。
顧樂姝進入頭等艙,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請您繫好安全帶,飛機即將起飛。"
上午10:29,飛機緩緩上升。
顧樂姝朝窗外望去,大片大片的綠意夾雜著一群高低不平的高樓,從這個角度看這個她生活多年的城市,還怪美的,心中五味雜陳油然而生。
同時,心裡有一塊懸了很久的一塊巨石放了下來,這意味著她終於可以擺脫厄運,從而勇敢掌握自己的命運。
她的命運,除了自己,誰也無法操控。
想到這裡,顧樂姝拿出手機,取出電話卡,扔到垃圾桶裡。
M國位於南半球,國內的夏天正值M國的冬天。
好在顧樂姝做了功課,帶夠了衣服,而且行家替她用假身份在品牌店訂了不少衣服,她壓根不用愁沒衣服穿。
也就是這個時候,顧樂姝才真的發現自己找的人很專業。
顧樂姝抬頭看向天空淡淡的太陽,內心感到從未有過的平靜。
這一夜,顧家卻一點也不平靜。
劉伊芙抱著紙條,不吃不喝不睡,哭了一宿。
顧承運一瞬不瞬地看著大門口,氣得他的腿疾都復發了。
顧嘉年扔掉工作,連夜趕回來。
顧星棠,顧宇川還有顧敘白親自到派出所看了一整晚的監控,就為了找顧樂姝的去向,可惜三個人六隻眼睛一起盯著,都沒人看到她的身影。
只有顧淮旬沒有任何反應,他將找顧樂姝一事交給高助理之後,照樣吃,照樣睡,照樣加班,彷彿這件事根本沒影響到他。
唯一不一樣的是,他的腦海裡很吵。
他看了顧樂姝留言,知道顧樂姝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去看更大的世界麼?挺好的。
原來顧樂姝的內心一直嚮往著這些,他怎麼一直都沒發現呢?
可為什麼要斷了所有聯絡呢?是什麼時候想離開這個家的呢?
這幾個問題一直迴盪在他的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