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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辦公室在一樓,臨近窗戶,可以看到外面的車水馬龍。
倘若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倒也算是歲月靜好。可宋允不要這樣蒙上陰影的假象,她自始至終都要求一個真相。
不當法醫,不去前線,極大可能是顧穎的那副骸骨,很難再接觸到......另外一個時空裡的顧沉畔會不會覺得宋之遙忽然之間變了一個人,而搬回家後的顧穎還是沒能抵擋住噩運......
只是如果一直這樣浪費機會,卻對發生的糟糕事情無力改變,那麼她又為什麼要回去呢?
所以她決定,這一次,得查到更多資訊帶回去才好。
恰好到了複診的日子。三年來,她一直在這家心臟專科醫院複診,只不過這次,複診只是藉口。
“羅醫生,我最近覺得那些頭暈、視力模糊的現象好了很多。只是,關於以前的記憶,還是一點都想不起來。”
“記憶這個東西呢,基本上隨緣,當時你大腦缺氧的時間有些長,沒留下別的後遺症算是你運氣好。”
“那我現在已經沒什麼不舒服了,還要繼續吃藥嗎?”
“吃,當然要吃。我再給你看一個月的量,吃完後記得來找我。”
宋允拿了藥,轉身去了醫務處。態度強硬地要求影印病歷,只是等了半個小時,還是沒有找來。
“宋小姐,請問您當時真的是在我們這裡做的手術嗎?真的沒有您的手術記錄。”
“哦,我忘記了,我改過名字,你試試宋之遙這個名字。”
“啊,果然是有,我現在去給您影印。”
結果,宋允等來的不是她的病歷,而是院長。
宋允:我何德何能啊。
院長看起來很嚴肅的樣子,邀請宋允去他的辦公室。
“聽說,宋小姐影印病歷?”
“是啊,我影印自己的病歷,有什麼問題嗎?”
院長微微一笑,順便捋了一下已然稀疏的頭髮,慢條斯理地說:“影印自己的病歷當然沒有問題,問題是,這並不是你的病歷。”
原來在這挖坑等著她跳呢。看來這個院長也不是善茬,現在對整件事情慢慢清晰了起來。
好像有一整個利益共同體,在看不見的地方對抗她,阻撓她。今天的這個病歷,常規方法也許是帶不走了,或許,還會因此打草驚蛇。
宋允笑了一下:“為這麼點小事還驚動院長了,您有所不知,我改過名字的,所以......這就是我的病歷。”
院長剛打算開口,宋允搶在了前頭:“您放心,我不是醫鬧,拿這份病歷完全是因為私人原因,絕對不會做對醫院不好的事情,畢竟,你們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院長又打算開口,宋允再次搶在了前頭:“當然,如果您阻撓我拿病歷,”她舉起手機:“把這事拍成Vlog之類的,放在抖音上,倒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呢。”
宋允如願拿到了三年前的病歷。
忍不住在計程車上就從頭到尾看了兩遍。看起來流水賬一樣的病歷毫無用處。況且,她也是才知道,病歷壓根不會記錄任何有關捐贈人的資訊。
但,“毫無用處”這個定論似乎下得有些早了,畢竟,在最後參與手術的人中,宋允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在醫院蹲點了一天一夜,就在宋允快要放棄的時候,終於等到了下夜班的王佳。
沒錯,就是高中同桌王佳。
當宋允在手術記錄中看到護士王佳的時候,宋允只是想著碰碰運氣,畢竟王佳這個名字太大眾化,沒想到,在醫院官網看到王佳的證件照,她憑著那兩顆小虎牙立即確定,就是當初的同桌!
擁有了她,就擁有了全世界啊!
“其實國內規定不可以互通捐贈與被捐贈者的資訊,主要是為了防止器官買賣,作為手術室護士,我只是流水線上的一環。”王佳說。
宋允有些洩氣,她嘗試著問了王佳其他的事情,可惜王佳說自己和她高考結束後,幾乎沒有聯絡。
王佳說上了夜班太困要回去睡覺,如果想起什麼來會再聯絡宋允。臨走的時候,王佳說捐贈人通常會在生前去人口器官捐獻管理中心登記,可以往這個方向查一查。
不知道為什麼,宋允總覺她知道得不止這麼多。不過人家要是不願意說,那也沒轍。
自從崗位變為文秘,她閒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只是這麼一來,她壓根沒有機會再穿回去。
數了數,紙箱子裡還剩下六件物品,滿打滿算,還可以回去六次而已。偏偏這兩天毫無進展,如果這時候骸骨按程式再被收起來那真是雪上加霜。
一籌莫展的時候,她收到了藥物檢測中心發過來報告,顯示那位醫生開給她的藥物,除了正常的抗排異藥物,還有擾亂神經的藥。
而她,整整服用了三年。
她想立即把藥物證明當面給父母看,而同時,王佳的電話來了,說要和她見一面。
見面的地方定在凌晨的機場。宋允就快以為她犯了事兒要逃走......
結果,她真的是犯了“事兒”。
宋允站在機場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王佳乘坐的那架飛往洛杉磯的航班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變成夜空中忽閃的點,她才按照約定,開啟王佳給她的檔案袋。
檔案袋裡只有一張紙條。
那紙條上的寥寥數語,像一把利劍,直插進宋允的心窩,足以讓宋允的心,再次撕裂。胸腔巨大的疼痛席捲全身,讓她不得不彎下腰蜷縮在地上。
眼淚一滴一滴劃出眼眶,她哭得無聲,只有肩膀抖動不能自已。
如果可以,能不能把她現在的這顆心臟還給他?能不能讓他回來?
那個十八歲自在如風的少年,那個每天等她上學放學的少年,那個口是心非口嫌體直,那個給她初吻,許她承諾,沉舟側畔千帆過的顧沉畔的心臟,正跳動在她的身體裡。
模糊的真相正慢慢浮出水面,沉浸在巨大打擊中的宋允,並沒發現不遠處正盯著她的譚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