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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白梁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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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巨大的蟒蛇盤在一棵大樹上,蛇的周圍有很多小蛇,小蛇下面,有一具骨瘦如柴的屍體。

何夕一下子捂住自己口鼻,生怕自己因為恐懼而發出聲音。

那蟒蛇吐著蛇信子,向著天空四處張望,密密麻麻的小蛇交織纏綿在一起,在那具已經沒有眼睛的屍體上蠕動著。竹簍和帷帽落在屍體不遠處,上面沾著的血格外妖冶。

何夕嚇得淚水在瞳孔中打轉,他生平第一次見到那麼多蛇。大的小的、黑的黃的、綠的白的,似乎所有的蛇都匯聚到了這裡,遠遠看就像一籃子會蠕動的芝麻。

他一邊顫抖,一邊往後退去,只想快點離開這裡。

他往後退了幾步,又撞上了一個人。因為不知道是誰,他拿起匕首便往後劃去。

絲綢撕裂的聲音讓他從驚慌中回過神來,原先看到的紫衫男子本能地往後退開,小腹前的外衣已經裂開了一道口子,微微露出白色裡衣。

“割破我的衣服,可是要賠償的。”男子低頭看了看自己裂開的衣服,笑得很爾雅風趣。

“對,對不起……”何夕依舊有些驚慌,謝默川不在身邊,讓他十分沒有安全感。

“我叫白梁笙,你呢?”男子說道。

“何夕。”收起匕首,何夕這樣回答。

“到我家裡去吧,這裡不太安全。”白梁笙說完,便轉身引路,似乎猜到何夕依舊別無他處可去。

何夕不知道該不該跟他走,可眼下天色開始黯淡,繼續漫無目的地找謝默川也不是個事。

內心掙扎了一會兒,他還是跟上了白梁笙。

白梁笙告訴他,最近青山城不太安寧。因為掌管青山城的楚家出了事情,城主死了,少城主為情所困,不知去向。青山城雖然表面看著依舊風光,但事實上已經是一座沒人管的城。城內許多人都在往其它城遷移,只留下一些不想走和沒錢走的人。

白梁笙屬於前者,而他府邸裡的女人,則屬於後者。

何夕從白梁笙的話裡得知了一些事情,今天死的那個醉漢名為邵傑,是一個嗜賭成性的人。家裡本就沒太多錢,但都被他賭清光了。父母也都被他氣死,唯一的妹妹也被他買到青樓去還錢。大概是欠的債太多,又沒錢還,便被砍死了。

剛才樹林裡死的,是一個獨來獨往的賣蛇酒的商人。大概是殺的蛇多了,糟了報應。

白梁笙沒有往深處說,因為他們已經到了白府。

白府和青山城裡其它的府邸不太一樣,門是朝著西南方位的,而大部分的宅子都喜歡坐北朝南。何夕不知道白梁笙為何會選擇這樣的朝向和格局,只覺得這白府裡的一切都很怪。

一路走入府邸,到處都是白色山茶花,而山茶花綻放的季節並非現在。

素白的山茶花滿院飄香,猶如嬌豔的少女。除了山茶花之外,白府還有很多女子。從門衛到府裡的管家丫鬟,無一不是妙齡女子。這些女子都生得水靈,但都沒有白梁笙好看。

讓何夕覺得很奇怪的是,這些女子見著白梁笙時,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情。

何夕不知道是因為白梁笙太美太招人喜歡,還是因為別的他不知道的原因。府邸裡的女子,對白梁笙的話十分聽從,望著白梁笙的時候,眼裡全是情意。

走到院前石桌時,兩人坐下來飲茶。

白色的花瓣被風吹落,輕飄飄地落在白梁笙的肩上,他微微側頭,輕輕吹了一口氣,白色的花瓣又飄向他處。

何夕屏息看著他的一顰一笑,腦海裡不由得想起今天在巷子裡看到的畫面。

隨即,是一陣面紅耳赤。

他急忙轉開視線,以太累了為由,想早點休息。而白梁笙讓站在身後不遠處的婢女帶他去客房休息。

“公子,這間就是白老爺為你準備的客房。”梳著靈蛇髻的婢女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並十分客氣的微微點頭半鞠躬。

何夕還在看走廊周圍的花花草草,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又十分尷尬地推門而入,和婢女作別。

“哦,誒,謝謝。”

屋內有一股異香,這種味道讓人覺得很安寧,聞久了又覺得有些睏倦。

何夕看了看客房,這間客房沒什麼特別的,但有檀木梳妝檯和龍鳳檀木床。房間中間擺著橡木桌子,上面擺著茶具和香爐。

恍恍惚惚地,何夕覺得有些睏倦。他穿過一道珠簾走到床榻邊,困感漸濃。他躺在床上小憩,不由得熟睡過去。

屋外有細細碎碎的腳步聲,也有女子們竊竊私語的聲音,但具體在說些什麼,有什麼人在外面,何夕一概不知。

再過不久,他聽到了房門被人推開的聲音。他的意識稍微清醒了一下,可奇怪的是,身體並沒有隨著意識清醒。他感覺到有人正在撫摸他的臉,有人正在解開他的外衣。

“是誰?住手!”何夕在心裡吶喊著,身體卻一點也不聽使喚,紋絲不動地躺在床上,任由擺佈。

“這張臉實在有些好看呢。”昏睡中,何夕聽到了白梁笙的聲音。

他的聲音很好聽,好聽得像一泓甘泉,流入他的夢裡。而在他的夢裡,這個聲音的主人長著一張和謝默川一樣的臉。那人在夢裡撫摸著他的臉,對他輕聲地說著:“小娘子,今晚要不要我好好疼疼你?”

“阿芙,你覺得,這張臉好看嗎?”

“好看。”

“那,以後我就用這張臉可好?”

“嗯。”

起初,何夕還能感覺到自己身邊有兩個人在對話。可慢慢地,他的聽覺消失了,他墜入了自己的夢境裡。

夢境裡,是一片殷紅。

他身穿紅袍,正被人拉著去成親,他夢見他的新娘,正在婚房等他掀紅蓋頭。

鋪著龍鳳喜被的床上坐著一個人,那人的身材和謝默川很像。但他頭上蓋著紅蓋頭,何夕看不見他是誰。

何夕一步步朝他走去,想要揭開他的紅蓋頭……

黃昏漸漸暗去,天邊的朝霞也像女子臉上褪去的緋紅。

青山城剛開始入夜,便顯得冷清。

街邊的店鋪大部分都開始打烊,只有一些煙花場地還在載歌載舞。沿著街道蔓延的燈籠被人們點亮,掛在屋簷下的燈籠被穿行的風搖曳。

謝默川獨自一人站在大街上,一襲青衫翩躚,白色緞帶隨著墨玉般的長髮翻飛。從他身邊路過的少數人,都被他冷冽的目光所驚到,不由得避開他繞路而走。

這座城的回憶似乎在某種力量的控制下,不停地重複著。在一種從生到死,從死到生的輪迴之中。

“謝!默!川!”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謝默川的身後響起,他臉上的表情本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在心裡想著,原來何夕還活著呢。

當一抹墨色身影蹦到他面前時,他臉上的表情才有了一絲波瀾。

他微微皺眉,看著眼前的何夕。

何夕穿了一身墨色對襟寬袖長衫,衣襟和袖口處繡有精緻的銀色騰雲祥紋,黑色的束腰也繡有銀色祥雲紋。如果不是他腰間掛著那把他曾經見過的匕首,謝默川也許會一掌將他打飛。

“叫我在醉春風門口等你,你就一個人不知道跑哪去了。”眼前的何夕和謝默川平時所看到的何夕不太一樣。眼前的人,看起來有些少兒郎的俊俏感,眼裡對周圍的事物沒有一絲恐懼感,反而是滿滿的好奇。

平日裡的何夕會將長髮捆起來,用一支木簪盤好,只有兩鬢和後腦勺會零零散散的垂下一些碎髮。而謝默川現在所看到的何夕,散下了一頭長髮,右側的劉海微微蓋住右眉,左側有三道由髮根開始往後編去的小辮子。小辮子和半盤在腦後的發匯聚在一起,發上捆了一道黑色緞帶。黑色緞帶和披在背後的長髮一同垂下,寧靜自然。

“小川川,我要餓死了,等你等了一天,你都幹什麼去了。”何夕伸手就拽住謝默川的衣袖,搖了起來,像在撒嬌。

謝默川睨了一眼,又抬頭望著他。

不得不承認,何夕這樣的打扮穿著有些好看。

於是,他原本冰冷的眼神有了一絲柔和,像是被什麼觸碰到心底柔軟的地方。以至於他情不由衷地抬起手,撫上何夕的臉頰。

他的臉是沒有溫度的,冰冷的像死人。

何夕並不排斥被他撫摸,而是定定地站在遠處衝他甜甜的笑著。

這個笑容,在謝默川的腦海裡閃過,他忽然覺得很悲傷。一種從心底最深處泛起來的情感,讓他難過到想哭。

可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他不知道。

“謝默川,我好想恨你,好想……”恍惚間,謝默川的腦海裡閃過一幕這樣的場景:何夕口吐鮮血,躺倒在他的懷裡。他看著他交織著愛恨的神色,無聲無息地閤眼死去。

謝默川心裡一陣驚恐,急忙收回觸控何夕臉頰的手,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

許久,冷冷地問道:“你是誰?”

“你這麼快把和你拜過堂成過親的相公給忘了?”何夕雙手叉腰,做出一副要教訓謝默川的姿勢。

謝默川注意到,他的手背上有麟狀物。

“你不是何夕,你是誰?”謝默川蹙眉問道。

“何夕?何夕是誰?你是不是又去沾花惹草?”眼前的少年一副不滿的表情,撅起的嘴巴似乎能掛上一個燈籠。

他看起來不像是何夕,但又和何夕長著一樣的臉。唯一的可能就是,眼前的少年也曾是青山城的回憶。而他,可能失去的那段記憶裡,也許有這個人。

謝默川的思緒有些凌亂,他想深究的時候,一抹寶藍色的身影從大街對面的路口跑過。謝默川神色微變,一把推開擋在前面的少年,疾步朝那個方向而去。

夜深人靜,冷風鑽入門窗的縫隙,將床上昏迷的男子冷醒。

“哈秋!”何夕打了個噴嚏,從夢裡醒過來。

正坐在茶桌邊飲茶的謝默川見他醒了,不冷不熱地看了一眼,隨後又陷入自己的沉思中。

何夕忙坐起身,環顧著周圍的環境。這裡依舊是白府,可他現在究竟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裡?眼前的謝默川,是他認識的謝默川嗎?

“默川?”何夕下了床,試探性地走到謝默川面前。他準備伸手碰一下謝默川,卻被謝默川一個凜冽的眼神怔住。他鬆了一口氣,確認眼前的人是謝默川。

“我們可能被困在了青山城的回憶裡。”謝默川放下手中的茶杯,冷聲道。他起身,徑自推開客房的門。

一陣風吹入客房,枯黃的葉子也被風捲了進來。他的發衣隨風飄舞,很是道骨仙風。他回頭冷冷地看了何夕一眼,示意他跟上。

傻愣在原地的何夕呆呆地看著他既陰沉又好看的桃花眼,眼下的血痣像是這張臉的瑕疵物,又像是為那張臉做了個點綴。

“就算我生得好看,你也不用一直看著我。”謝默川輕哼出一陣短促的輕笑,邁出客房的門檻。

何夕回過神來,急忙跟過去。

白府,不知為何,成了一座空宅。府內所有的妻妾和丫鬟都不見蹤跡了,白梁笙也不見了。偌大的白府除了陰風陣陣之外,便只剩下院子的枯枝落葉和殘花敗柳。

何夕不知道在他睡著的時候,這裡都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會在轉眼間變得這般荒蕪?

謝默川在這個所有大門都朝西南的府內走了一圈,這裡的氣氛非常的壓抑,讓人渾身難受。

“這裡所有的門都朝西南,只有死門才會設這種格局,為了困住宅子裡的人。”謝默川探查完白府之後,說道:“這宅子的主人,想必是將什麼困在了這宅子裡。”

因為不知道這裡究竟有什麼,他們決定離開這裡。可就在他們推開白府的大門時,一具屍體乍現。

已經斷氣的白梁笙被一根繩子吊在大門口,他的死相極其恐怖。

因為,他的臉已經不見了,只能看見往上翻的眼珠子和一片血肉模糊。臉皮像是被人活生生剝下來的,臉部輪廓周圍還有一圈平整的刀痕。他的身體在風中搖搖欲墜,衣袂翻飛,格外滲人。

門口的樹上的幾隻烏鴉鳴叫幾聲,展翅消失在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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