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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子看著張鳳梧，嘴角抽動似乎想說什麼，可終究也沒有說更多的話。
他拍了拍張鳳梧肩頭，轉身乘上機關車。
“等你進京，來陳府做客，父親很想你。”
“嗯，替我跟爺爺問好。”
張鳳梧點頭，他口中的爺爺自然是陳星的爺爺，如今父親已經離開人世，有關於陳星之死與雀林的諸多事情也只能等他去說清楚。
車隊背對太陽駛離齊雲山，在路上漸行漸遠，最後變成一個不可察覺的小黑點。
張鳳梧轉身去乘索道，今日還有一項千機院不會參加的內部會議，他既然提議了重啟非劍院那麼自然也要去參加。
四大建院內部開會，會議地點不會與昨日一樣選在山下的觀山樓。
張鳳梧的目的地是距離四院都非常之近的主峰劍閣上。
索道向上，景緻向下，劍閣的白牆依舊很白，依舊死一般安靜。
這種安靜讓張鳳梧想到葬禮，這感覺很不好，於是他覺得以後應該少來這棟建築。
張鳳梧開始嘗試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儘量不讓自己去看白牆，努力把目光放在閣內藏劍與陳列在一樓大廳的許多木椅上。
授劍大會最重要的一項拍賣會便在這的頂樓舉辦。
張鳳梧沒來由想起自己小時候曾與陳星一起躲在頂層看臺上，用幾枚自制的木頭暗器妄想偷襲父親。
他閉上眼，搖了搖頭，心中有些後悔，記得前些日子他曾在這裡用火銃指著孔乘軒，他後悔沒有在那時開槍將對方打死。
張鳳梧快步登上二樓，進入了會議廳。
在這個環繞著一張圓桌的廳堂裡，眾人早已就座靜候。
宋辭在自己右手邊特意保留了一個座位，是為張鳳梧預留的。而張鳳梧也自然而然地穿著一襲翠綠劍袍坐下。
他與宋辭鄰座，黃鏡錦身著潔白劍袍，此刻恰好站在兩人的身後，站位甚至還要略微靠近張鳳梧一些。
少年手中拿著一疊紙，或者說一份報告。他能感覺到對面劉詩璇投來了帶有冷意的目光。當然，這目光不止是對他，更主要是朝向宋辭與張鳳梧。
除了被執法堂羈押的林莫，其他人都到齊了。
人齊了自然要開始議事。
此次議事是宋辭組織的，自然是要由他開頭。
宋辭接過黃鏡錦遞來的報告，端坐起身，緩緩誦讀。
會議議程繁雜，事項極多。
首先，提及雀林突襲帶來的損失，報告清楚地列出了宗內被奪殞之產業規模，傷亡人數。隨之，詳述善後工作的策劃與實施，以及官府財款的使用。
這份報告顯然是正劍院準備的。
正劍院弟子眾多，與朝廷的合作頻繁，在截劍宗內部扮演著一個框架或者核心的角色，處理這些事情自然得心應手。或者與其說正劍院擅長冶煉兵器與抽劍殺敵，他們更加適合做這些。
報告書寫得十分出色，簡練而又生動，可惜這些並非今天的重點。
眾多千機院弟子參與了山下設施的重建，若會議的議題重點是關於此事，那千機院的院長張紫雲為何沒有到場？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接下來要講的事才真正意義上的重點。
宋辭沉聲開口，宛如拔劍，劍鋒直指從劍院。
“從劍院三名長老與五名內院弟子已經確認與殺手組織雀林有關，至於其餘幾位長老也都被指控曾有買兇殺人的嫌疑。”
劉詩璇怒目而視，險些出劍。
宋辭繼續說道:“況且林院長的嫌疑還沒有洗清，事實上那名殺死宗主的女人曾經與他單獨見過面。”
劉詩璇心想這叫什麼話，於是她開口道:“從劍院裡長老與弟子加在一起才不到四十人，比不上你們正劍院的規模龐大。林莫作為從劍院的院長，這些院內弟子有誰沒與他單獨見過面？”
劉詩璇的意思很明確，那名女子她也認得，也與她單獨見過面，難道師傅的死也與她有關嗎？
“這是另一隻被捕的乙等雀留下的口供，上面清晰的記述了那名被稱為孔雀的雀林殺手化名沈清瀾潛入宗內的全部計劃與細節，”
幾份同樣的資料從宋辭的手中傳遞開來，鄭重地呈遞給在場的眾人閱讀。在這無言的沉默中，耳邊只能聽到紙張輕輕掀動的沙沙聲。
這幾張紙上所記述的內容非常豐富而詳盡，幾乎沒有遺漏，不僅詳細記錄了雀林在截劍宗上的各項安排，還揭示了眾多明確且對林莫極其不利的證據。
以至於除了邢仁以外，其他人閱讀這些資料的時間都有些久，其中又以劉詩璇與李晉讀的時間最久。
李晉緩緩地讀完了這些資料，抬起頭來。
劍閣的圓桌與觀山樓的長桌截然不同，沒有兩側較窄的空間供他居中而坐。因此，他今天坐在宋辭斜對面。
李晉開口道:“寫的很好，但太好了。”
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但還不清楚他的態度。
他的意思是這份資料太過完美，其中的質控對於林莫太過致命。而中劍院的審訊有些太過順利，就像是有人故意將這份資料交到截劍宗手上。
人人都清楚他的意思，或者說大家的意思都與他相同，但是態度是不同的，也只有對一件事的不同態度才能把人區分成各種各樣的人。
在場有些人對這份資料持有著相當堅定的肯定態度。
比如宋辭，所以他們不需要再去看一遍。
也有些人則是完全不願相信，覺得這份資料裡的林莫是被人刻意抹黑。
比如劉詩璇，所以她將這幾張紙翻了一遍又一翻。
還有一些人對於這份資料的態度模糊不清，他們認為這份資料或許被添油加醋過，可表達的意思與現實別無二致。
越是堅定相信的人看的時間便越短，因為這份資料太過完美，幾乎沒有必要從字裡行間找出不合理的地方。
李晉繼續開口，終於表明自己的態度。
“太完美了，所以更像是假的。”
他選擇相信林莫，張鳳梧眉頭微挑。
秋紅魚與唐施宋辭對他的回應卻不覺得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