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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師部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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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三日這天,天空陰沉沉的,沂河的風順著河道卷著塵沙吹的樹枝“嗚嗚”作響。臨沂城街道上,不時有旋風在牆角處盤旋著,行人揣著袖子匆匆走過,不自覺地閉緊嘴巴縮起了脖子。

因為沒有大戰,師部醫院裡出現了少有的安靜。到了九點,突然一位傷兵從七號病房衝出,他嘴裡呼喊著一個女人名字,中了邪一般挨個病房尋找。一扇扇木門被他摔的“叮咣”亂響,寒冷的空氣流入病房,惹得身後一片責罵。

小護士梁小嬙追出病房,手裡還抓著從他腦袋上撤下的繃帶、紗布,似看妖孽一般呆呆地佇立在門前,她被剛才發生的事情搞蒙了。

傷員名叫夢勝利,今年二十三歲,身高大約一米七七左右。小夥子生的國字臉,劍眉朗目,略顯古銅色的面板顯得英武強壯。

昨天早上在一場搏鬥中,鬼子的手雷炸傷了他的額頭,弧形的彈片深深楔入額骨,已經刺穿硬腦膜觸及蛛網膜。兩名士兵用了九個小時才將他和另一名傷兵用驢車送來醫院。因為流血過多,本以為沒救了,誰知手術剛剛過去十小時,他醒來就行動如風,矯健的如一頭獵豹,完全沒有大病初癒的樣子。這讓負責給他換藥的梁小嬙,懷疑自己的記憶會不會出了問題。

他還在挨個病房亂竄,原本安靜的醫院被他攪得雞飛狗跳,警衛人員發現後急忙上報,警衛連李連長帶著兩名戰士從連部跑了過來。

“你要幹什麼?!”他在夢勝利身後厲聲責問。

聽到軍官語氣生硬,夢勝利頭也沒回,扔下一句“我找南宮小溪”!然後繼續推門向眼前的病房奔去。

南宮小溪是A軍區南宮司令員的女兒,是廣州軍醫大分配到老山前線軍區偵察大隊的軍醫。夢勝利到軍部送檔案時,軍長讓他帶南宮小溪回部隊報到,哪知中途遭遇越軍襲擊,司機當場犧牲。剩下他這位偵察大隊的連長帶著南宮小溪邊戰邊撤,在撤至一大片國軍墳地時,墳塋中突起大霧。詭異的霧靄狀如牛奶,能見度瞬間清零。迷霧在阻擋越軍的同時,也讓他和南宮小溪手牽手摔下懸崖。

看到夢勝利不理,劉連長頓覺失了面子,管你找南宮還是“北宮”,他大手一揮:“帶走!”兩名士兵撲上去扭住他的胳膊就要強行帶離。

夢勝利急著找人,哪堪被束縛?他倆臂一甩,兩名士兵立刻被摔出六七米倒在地。

傷員粗魯的行為,讓面目陰鷙的劉連長大為光火,這是他的地盤,即便院長也賣他幾分薄面,哪容得傷兵撒野?能當警衛連長,自然身手不凡,他一個飛鏟向夢勝利腳踝襲去……

他哪裡知道,夢勝利國防大學畢業後分配到軍區特戰大隊,多次在國境線上執行特殊任務,是一名有著豐富戰鬥經驗的特種兵。因為他頭腦冷靜,技戰術出色,又被軍區作戰部東方勇部長推薦到南宮司令身邊做了保衛幹事。後來因為被誤會與南宮小溪談戀愛,才被南宮太太告到東方部長那裡,這才來到中越戰場。

此時的夢勝利一心找人,忽聽身後下盤惡風驟起,就知此輩乃陰險小人。以暴制暴是他的哲學,對這種有意傷人的傢伙,夢勝利決定不慣著他。他雙腳騰起旋轉一百八十度右腿抽了過去,這一招勢大力沉,如果抽到肩部必會骨斷筋折,擊中頭部死不了也得去幼兒園領小紅花了。就在腳背即將擊中對方太陽穴的那一刻,夢勝利急速下壓洩力,畢竟無冤無仇。

太近了,這一腳還是掃中了對方肩頭。只見李連長樹葉一般飄了出去,落地的那一刻,他以尾椎骨為圓心,轉了整整三百六十度。

看自己連長狼狽的樣子,兩名士兵連滾帶爬去抓槍,夢勝利哪給他這個機會?他抬腳踢開一支步槍,另一支步槍變魔術一般在夢勝利手中三兩下就卸成了一堆零件。

“夢勝利,你在幹什麼!”

聽到動靜的醫護人員和一些輕傷員這時圍攏過來,負責給他換藥的梁小嬙跑過來率先喝止。

警衛連長自然沒有那麼不堪,他一個鷂子翻身站了起,正要衝上前去,忽看到小護士梁小嬙紅唇顫動,猶如一朵小白花站在他和夢勝利中間。他不想傷及這位夢中情人,猶豫之間,一名四十多歲的男軍醫分開人群走了進來,他開口道:

“小夥子,這是怎麼了?”

這名軍醫戴著一副近視鏡,文縐縐的,是他親手取出了夢勝利額頭上的彈片。他知道,經過戰場廝殺的勇士們往往脾氣暴躁,或多或少有些心理問題。況且夢勝利傷及大腦,有些過激行為可以諒解。於是多了幾分和藹。

或許中年軍醫的態度影響了他,夢勝利也感覺自己的行為不當,便走到警衛連長跟前,抬手敬了個標準的軍禮:“抱歉!”

失了面子的李連長本不想罷休,聽到對方道歉也不好說啥,只是哼了一聲留下一撇怨毒的目光轉身離去。

“這是你的主治大夫劉軍醫,是他取出了你頭上的彈片,”梁小嬙指向軍醫,“還不謝謝人家?”護士完全站在了他的立場。

這時候的夢勝利,對受傷的之事一無所知,他只是禮節性地敬禮道:“謝謝劉軍醫救命之恩!”然後回答劉軍醫的問題,“我找我的戰友南宮小溪。”

於公於私,南宮小溪都萬萬不能出現意外!於公而言,他曾信誓旦旦向軍長保證,一定把南宮安全帶回偵察大隊。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若出現閃失,軍長也沒法向司令員交代。於私就更復雜了,南宮太太那個老妖婆,懷疑他跟南宮小溪談戀愛並非無中生有。他也不是傻子,小溪有意是真,只不過地位懸殊太大,他是農村出來的窮小子,路邊長出棵野草都比他高。另一方則是司令員千金,怎麼說都不搭配!張君瑞與崔鶯鶯的愛情雖然浪漫,誰能保證婚後不是一地雞毛?

然而,南宮小溪為了他,放棄分配到軍區總醫院的機會,甘願來到炮火連天的中越戰場。

現在二人是幽明異路,還是南宮小溪穿越到了哪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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