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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伺候的小廝只聽得老爺的書房裡傳來老爺震怒的“大膽!放肆!”,一陣瓷器碎裂的聲音和夫人驚恐的尖叫。
“好好好,這就是喬氏那賤人教出來的好女兒!讓我顏面何存啊!”
柳昌禮氣的發抖,這是要斷了他的仕途啊!他都給孫大人透過口風了!
程氏躲避著地上的碎瓷片來到柳昌禮身旁,拍拍後背幫他順著氣。
“老爺息怒,二丫頭也是一時糊塗……”
“一時糊塗?這是不知廉恥!私相授受,珠胎暗結!”柳昌禮越說越生氣,差點背過氣去。
“為今之計,還是想想怎麼收尾吧。”
“哼,一條白綾了結了罷了,省得丟人,就說病死了。”
柳昌禮頹廢地跌坐在椅子上,要說對二女兒的感情,沒比對陌生人多多少,只是可惜了這麼多年在她身上的投資,全打水漂了。
程氏斟酌著字句,自已雖然和這個庶女不親近,但也是條人命,好死還不如賴活著呢。
“姐姐說,二丫頭肚子裡的孩子是張家的骨肉,要留下。”
“留下?她怎麼留?讓張健娶二丫頭?”
“……納為貴妾或者去母留子。”
“放屁!”書桌上的公文也沒能倖免,被柳昌禮一把掃到地上。
“他們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已了,這裡是京城又不是青州!張健要是在京做官還要仰仗我呢!納妾,也好意思說的出口!”
柳昌禮又細細思索了一陣,反正這個女兒都廢了,還不如最後發揮一下作用。
“你去和你姐姐說,要麼娶嬌嬌,張柳兩家在官場上相互幫襯;要麼我們自已處置了嬌嬌,兩家從此恩斷義絕!”
“老爺——”
程氏還想說什麼,直接被柳昌禮打斷。
“快去呀,愣著幹什麼!”
看到妹妹回來,張程氏好整以暇地問,“妹夫怎麼說?”
“姐姐呀,這下不好整了!老爺說要麼娶妻要麼斷交!”
“斷交?你不是說妹夫不怎麼在乎那個庶女嗎?”
“老爺一直想把二丫頭送出去討好上司,這下事情黃了,可不就遷怒張家了?”
張程氏皺眉沉思,張健的封官她打點過了,基本上定了是京官。要是這樣,柳家在京城浸營多年,人脈和資源都是張健需要的,不好得罪。
可是,她私心裡還是希望張健能娶個名門貴女,就像柳家老太爺一樣,有岳家相助。
“我今天身體不適,晨昏定省就免了吧。”
程氏剛吩咐嚴嬤嬤取消了今天的請安,就看到忍冬走過來。
“夫人,姨夫人,老太太有情。”
雲錦樓。
柳昌禮已經有小半年沒有踏入雲錦樓了。院子的地上鋪滿了落花,卻無人打掃。柳昌禮走過,掀起一陣風,捲起附近無力的花瓣,飛起一瞬,復又落下。
石桌石凳上也落了一層灰,門扉緊閉,喬氏許久不出屋子了。
吱呀——
老舊的門發出呻吟,陽光趁機擠進來,投射到喬氏枯敗的臉上。
喬氏迎著光,眯著眼睛,過了一會兒才看清來人。
“老爺?”聲音嘶啞難聽。
柳昌禮不說話,他對面前這個女人失望至極。即使她是他第一個女人,第一個感受到男女之情的,還為他生了一個女兒的女人。
“嬌嬌還未出閣,就與人私相授受珠胎暗結,你知道嗎?”
柳昌禮語氣還是那麼冰冷,公事公辦的樣子,這是這麼多年和喬氏的常態。
喬氏不說話,她已經許久沒有見到女兒了,聽柳昌禮的意思,她們的計劃成了一半。
柳昌禮當她預設了,突然暴怒起來,“這就是你教的好女兒?!不知廉恥,有辱門楣!我當初就不該答應你把女兒養在身邊,你出身低賤,怎麼能教好孩子?!”
喬氏陰惻惻地笑了,“老爺貴人多忘事,嬌嬌六歲前都養在夫人那裡。是馮氏那賤人有孕,你為了她能將孩子養在身邊,才下令孩子歸生母養。嬌嬌才能回到我身邊,四丫頭只能和乳母相依為命。也是,你哪會在乎這些,滿心滿眼都是那賤人。”
看著柳昌禮臉色越來越不好,喬氏笑得更歡了。
“老爺說我低賤,教不好女兒,我承認。那賤人更低賤,教出的女兒更不堪,當眾勾引太子,哈哈哈哈哈……”
喬氏彷彿聽到了這輩子最好笑的笑話,柳昌禮給她兩個耳光都沒能讓她停下來。
“喬氏瘋魔,教女無方,謀害子嗣,念在多年情分就不打死了。明天一早就送去京郊的莊子上,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準探望,也不許她離開莊子半步!”
身後幾個婆子應是,進屋來開始給喬氏收拾行李。柳昌禮頭也不回地走了。
“再讓我見見嬌嬌!最後一面!你就當最後一面!”
沒人理她。
柳雲嬌本就在為婚事憂心,突然聽錦琴報告這個訊息急得昏過去。
柳雲嬌和張健的事在柳府已經不是秘密了,只是老夫人下了封口令,誰都不敢明面說罷了。
柳雲嬌悠悠轉醒,偏頭一看,柳雲裳正在給她喂粥。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柳雲裳手裡動作不停,“二姐姐許久不進食了,多喝點粥,不然哪有力氣反抗。”
柳雲嬌一把推開妹妹的手,“現在全家都知道了是不是?”
柳雲裳沒接話,“在這家裡,我和姐姐是最像的。都是庶女,都不得父親關注。但不論如何,姐姐的生母還在。”
“但你抱上了嫡母的大腿。”
柳雲裳苦笑,“不過是換一絲生機罷了。父親想用女兒和上司攀關係已是司馬昭之心,如今姐姐雖說手段不光彩,但也躲過了一劫。下一個估計就是我吧。”
柳雲嬌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才十三歲,還沒及笄呢。”
“父親是不可能放棄孫大人這棵大樹的,三姐姐是嫡女是臉面,五妹妹又是父親最寵愛的女兒,只有我了。”
柳雲嬌突然有些同病相憐,“咱們就是這個命,我丟了家裡的臉,父親估計都不想讓我活呢。你要是想反抗,千萬別用這蠢辦法。”
“還有幾年呢,先不急。”
柳雲裳回憶了回憶,上輩子差不多這一兩個月老皇帝就崩逝了。三年國喪,民間不得嫁娶。
二姐還是早早嫁過去的好,再拖拖就麻煩了,到時候紙包不住火,鬧的滿城風雨,柳家的臉面就真的丟盡了。她也撈不著好。
“我聽母親的意思是,父親想用兩家交好為條件威脅張家娶姐姐過門。姐姐別太憂心了。”
柳雲嬌突然看到點希望,其實走到這一步,能保住命,是妻是妾的她都不在乎了。她只要活著就能爭。
“謝謝妹妹告訴我這個訊息讓我安心。”
“還有一句算是妹妹的忠告,你一定要記住!”
柳雲裳抓住柳雲嬌的雙手,看著她的眼睛。“一旦婚事定下來,姐姐儘快過門。陛下身體一直不好,婚事越拖越危險。”
柳雲嬌聽明白了,一把捂住柳雲裳的嘴,“陛下的身體也是咱們能議論的?慎言!妹妹的好意我領了,有機會一定報答。”
柳雲嬌剛把手放下,錦琴風風火火地跑進來,邊跑邊喊。
“小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柳雲嬌皺了皺眉,“什麼事慢慢說。”
錦琴一口氣跑到柳雲嬌床前,“喬姨娘……去了!”
“去了?不是明早才走嗎?”
“是,是喬姨娘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