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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雪靈睡床。
蕭瑾睡矮榻。
兩人中間隔著屏風、垂珠紗幔,十五六步距離,蕭瑾聽不見她心聲。
夜色屋內,夜明珠散發柔和淺淡的光輝,如月色灑在屋內。不至於太昏暗,但也不夠看清多餘的東西。
安靜無聲。
看似都睡著了。
但蕭瑾知道,小狐狸沒有睡,她的呼吸節奏有力。偶爾,眼神會靜悄悄的往他的方向瞥一眼。
不適應!
不習慣!
蕭瑾睜眼看著屋頂,忽的開口,嗓音清冽平和:“睡不著?靈兒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嗯?”
顏雪靈當即翻身,黑夜裡,雙眼亮晶晶的看他方向。
顏雪靈語氣激動:“說說!”
他眼底閃過笑意,語氣溫和回憶道:“我外祖父是守疆大將。一生為蒼國奮戰殺敵,守衛邊疆重城。四十不惑,才得一女,便是我孃親。”
“我孃親十四時,外祖父因傷不治,外祖母悲痛過度下,同年隨外祖父去了。”
“我孃親便成了孤女。”
顏雪靈聽得皺眉頭,連忙追問:“然後呢?”
“我孃親被召回皇都,十六賜婚太子側妃。爾後太子登基為帝,我孃親便封為貴妃,年十八生了我。”
說到這裡,蕭瑾語氣平淡漠然,冷如寒雪。
眼眸幽冷,他繼續說下去:“後宮爾虞我詐,我孃親不能獨善其身。她從未喜歡過後宮的繁華熱鬧,無數次對我說起,邊疆的風土人情。”
“她一直想回邊疆,那才是她的故鄉,她的家。”
“但后妃不得離宮,孃親鬱鬱寡歡而終。”
顏雪靈抿唇問他,“那時候,你多大?”
“十二。”
“你難過嗎?”
“不。”蕭瑾搖頭。
他的話,令顏雪靈震驚!
他說:“我很高興。因為我送孃親離開後宮,離開皇都,回到她出生長大的故土。”
“我只遺憾,我沒有更早一點做到。”
顏雪靈震驚完,連忙說:“蕭瑾,你已經很厲害了!”
她都無法想象,蕭瑾是如何對抗解決先帝,后妃不入皇陵,可以送回故土安葬。
他才十二歲!
這一路,一定走的很艱難!
蕭瑾聽不見她心聲,卻好似能猜到她的想法,低沉磁性的嗓音含笑解釋:“我去邊疆,既完成孃親的遺願,又順勢掌控外祖父留下的兵權。”
“靈兒,這一趟很值得。”
顏雪靈:……
行吧!
擔心早了!
該說不愧是賢王蕭瑾,小玉兒口中當了皇帝的人嗎!
強者令人崇拜!
顏雪靈靜悄悄給蕭瑾豎起大拇指。
接著聽蕭瑾反問她:“靈兒,你呢?”
“我?我的事,你不是都知道嗎?爹不要,娘要害,哥偏心!真相大白後,各有各的下場,我呢白撿一個便宜妹妹,還算聽話。”
顏雪靈說起來,揶揄打趣。
半點沒有傷心難過!
已經過去了!
她的怨氣,困惑,憤怒都發洩完了。
蕭瑾看向她,“他們不重要。我想知道靈兒在西域的事,靈兒願意告訴我嗎?”
“西域?唔,沒什麼不能說的。”
顏雪靈撓撓臉,眼神帶著嚮往,愉悅而歡快:“我被師父撿回去後,師父教我武藝,師哥管我衣食住行。”
“那時候千絲樓才剛創立,師哥忙的不可開交,師父又常常閉關練劍。我年紀又太小,師哥只好拜託塔爾哥哥照顧我。漸漸的,千絲樓穩定壯大,師哥才有更多時間陪我。”
“我是師哥和塔爾哥哥帶大的!”
聞言,蕭瑾內心深處,一塊大石頭終於搬開。
長鬆口氣!
原來小狐狸是鳳墨和塔爾圖裡王子養育帶大的!
小狐狸在乎他們,是因為親情!
不是別的關係。
蕭瑾高興了。
誰知顏雪靈下一句話,又把他的心提起來。
她笑著說:“我喜歡西域的大山大江,雪山草原,沙漠戈壁。有美酒駱駝,有香料寶石,大家載歌載舞,日子快活又自由!”
“要不了多久,我會回去!回西域去!”
“蕭瑾,你如果有空,可以去西域玩呀!我不收你的錢!”
蕭瑾沉默良久。
顏雪靈以為他沒聽清,又說了一次,連連喊他:“蕭瑾?蕭瑾?你睡著了嗎?”
“好。”蕭瑾回答的沉悶。
顏雪靈沉浸在回西域的快活中,半點沒察覺他的反常。
繼續嘟嘟囔囔,誇著西域的風景,特色……直到困了乏了,聲音一點點變小,最後翻身沉入夢鄉。
她的夢裡,肯定也是西域!
蕭瑾抬手按了按心口。
很悶!
很酸!
他看向顏雪靈,雙眼晦暗幽深,佔有慾叫囂:留下她!
不折手段的留下她!
夜深。
風吹過外面的樹梢,樹葉沙沙響。
蕭瑾隱忍剋制的挪開眼,盯著屋頂,內心唾棄自已。
讓琴聖畫聖幫他登堂入室,一是藉口貼身保護小狐狸,二則是私心貪慾作祟。
溫水煮小狐狸,小狐狸還沒熟,他先急了。
他沒有安全感。
他怕某一天醒來,小狐狸走了,回西域去了。
他有無數卑鄙的手段,可以折斷小狐狸的羽翼,強留她在身邊。但他不願意這麼做,他想要的不止是小狐狸的人,還有那顆鮮活靈動,燦爛美麗的心。
他又想起孃親的教誨:強行佔有,只能快樂一時。如花朵綻放,凋零枯萎後,只剩腐爛不堪。
唯有真愛,兩情相悅,才能一生幸福。
“哎。”
蕭瑾幽幽嘆氣,呢喃道:“小狐狸,我還要怎麼做,你才會動心開竅?”
“真的要色誘嗎?”
“皮囊能誘你一輩子嗎?”
……
日出鳥鳴。
顏雪靈一覺睡得身心舒暢,心情美妙極了。
她抱著被子滾了一圈,才想起屋裡還睡了個人。顏雪靈立馬坐起來,探頭探腦張望,矮榻上的人還躺著。
提起裙襬,踮起腳尖。
顏雪靈輕盈無聲,一步步接近……
矮榻不夠長,蕭瑾一雙大長腿放不下,斜斜搭在架子上。他鞋子沒脫,和衣而眠,睡起不少褶皺,也不損他的俊美容顏。
只是眼睫毛下,雙眼泛青,好似一宿沒睡。
估摸著是捱到天快亮了,才眯一會兒。
“睡不著還留在這兒,圖什麼?”
顏雪靈小聲嘟囔,又湊近了幾步,伸手去摸蕭瑾的眼睫毛。
好濃!
好長!
手指剛要摸著,一隻寬闊有力的手掌突然拽住她手腕,猛地往下一拽!
天翻地覆!
顏雪靈驚呼:“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