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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組夜以繼日地緊趕慢趕，終於在預定的時間內，完成了全部的拍攝內容。
霧辛的最後一晚，導演特意包下了冶金廠附近的一家燒烤店，慶祝這一站順利結束。
酒過三巡，導演舉起杯，眼圈紅了，祝酒詞顛三倒四地說了一大串，在末尾的時候一把拉起邵暘，人靠在他身上，淚眼婆娑地說：“這是邵暘在節目的最後一站了。”他看著邵暘，“你能來，我很榮幸。”
最後一站？
餘茵懵了一下。
李柔坐她身邊，小聲說：“邵暘只簽了六期飛行，原本只來三站的，已經是多留了一站了。我昨天刷微博，他要進組了。”
餘茵點頭，半晌才發出了一聲“喔”的音節。
她在想放煙花那天，邵暘是不是在跟她道別。
“隔壁有個ktv，環境還可以，這裡吃完了，再請大家唱歌，今天大家盡興！”導演還在說。
邵暘端起杯子，眼鏡在溫暖的房間起了一層薄霧，本就冷淡的人，看起來如同裹著霧辛的寒氣。他緩慢地環視了一圈眾人，才道：“山高路遠，江湖再見。”
節目組這麼多人，哪怕是最大的包廂，也無法坐下，無奈只能各部門分開。
藝人們湊在一起，進門的時候，餘茵的手被人抓了一下，許譽低聲說：“他要走，你傷心了？”
她知道他在說邵暘，沒聽到一樣往裡走，挨著黃珊坐下。
唱了會兒歌，場子熱起來，有人拿著話筒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
這算是保留節目了，自然也沒人有異議，一副撲克，每人一張號碼不同的牌。抽到小王的人即是國王，說出任意一個號碼，被點到的人，選擇真心話或者大冒險。
第一個被點到的是導演，他喝多了，樂呵呵地說自已運氣好，要去買彩票，臉紅脖子粗地選擇了大冒險。
“跳個女團舞！”
不知道是誰喊的，一出口，就引得其他人附和。
音樂和燈光迅速就位，綵球搖晃出光怪陸離的彩色斑點。導演被人推搡著，來到最前頭。前奏一過，第一句人聲唱響，導演條件反射一樣，扭胯擺手，性感嬌俏的姿態拿捏十足。
整個包廂一靜，隨後便是一陣鋪天蓋地的大笑。
“你們要看的！”
導演邊笑邊叫，越跳越放得開，ending的時候猛地往沙發區一撲，仰臥狀撲進了邵暘的懷裡。
邵暘的臉都臭了。
餘茵當了幾輪的旁觀者，新的一輪裡，她抽到了2。
“2。”
在場拿到小王的人說出數字。
餘茵把撲克攤開，“我選真心話。”
她打心眼裡覺得真心話好，不過嘴皮子一碰的事，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過了就忘了。
黃珊最先舉手，大聲喊：“說說你和許譽的戀愛史。”
一屋子八卦的視野幾乎像照x光一樣死死地黏在到餘茵身上。
她下意識看了眼許譽，對方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抱臂靠在沙發上看著她。
這是不會給她解圍的意思了。
餘茵面不改色地編出枯燥無味的愛情故事：“一次晚會後臺遇見的，有朋友引薦，就認識了。後來他簽了我們公司，相處就多了起來，就談戀愛了。”
這一段幾乎沒有任何爆點的發言肯定是不能讓大家滿意的人。
又有人追問：“誰追的誰啊？”
餘茵瞥了許譽一眼，他挑了挑眉，讓她自由發揮。
那就別怪她了。
餘茵清了清喉嚨，“他追的我。”
“那……”
還有人要問，邵暘開口：“兩個問題了，過了吧？”
餘茵慶幸邵暘開口解圍，感激地看向他的方向，只見他悶頭喝了小半杯酒，神色不算清明，一眼沒看她。
下一把，邵暘翻到了小王，喊了7。
剛剛還彷彿局外人的許譽懶懶地翻開牌，“真心話。”
還有幾個人想八卦一下的戀愛史，話都到嘴邊了，也沒問出口。
因為許譽看著邵暘，邵暘也看著許譽，針尖對麥芒一樣，兩人之間的氣氛容不下第三個人。
“那我問了？”
“你問。”
“餘茵是你的女朋友，但當時現場出事時，你保護的是李柔。”邵暘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能重來，你會推開誰？”
在邵暘提起那場事故時，全場的聲音就逐漸小了下來，隨著他話音落下，包廂內再無一點聲音，落針可聞。
許譽臉上不再是閒適的表情，他放下交疊的雙腿，眼神凌厲，“這種假設性的問題，我不想作答。”
“許譽，人人都能答你，就你不能答？”邵暘晃著酒杯，琉璃杯襯的琥珀色的酒晶瑩剔透，“那我換個問法，你有沒有後悔過，當時推開的是李柔，而不是餘茵？”
所有人的視線都在幾人身上亂轉，早就不僅僅是單純的震驚。
李柔臉色煞白，她莫名其妙捲入這一場鬧劇，內心張皇，眼睛卻還是看向了許譽。
她也在求一個答案。
畢竟是曾在危急時刻護住了她的人，說沒有過片刻的心動，和想要據為已有的想法，是假的。只是當發現許譽的目光只在餘茵身上停留時，她便止住自已不切實際的想法。
可今天——
餘茵看著許譽，也好奇他的最終答案。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譽開口回答了：“不後悔。”
果然。
餘茵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眼神，憐惜、同情、關心，還有嘲諷，她一概無視。
不料邵暘突然走了過來，在她身邊蹲下，“配合我一下。”
說著，就捧起了她的左手。
距離受傷早過去了一個多月，手臂固定的石膏拆掉了，原本還纏了幾圈復健用的繃帶，拍戲的時候露出來，餘茵就乾脆拆了。
邵暘撩起她的袖口，動作輕柔。
白皙的手臂上赫然一道將近十公分長的疤痕，中間新長出的肉顏色淺，外圈卻泛著淡淡的深褐色，像爬著一條長蜈蚣。
他看了許久，神色晦暗，回頭面向許譽，沉聲又問了一次：“看到這個，你依然不後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