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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晚霞佈滿西邊的天。
仲夏的傍晚,熱氣騰騰的煙火氣裡稍稍帶著些愜意,這時是勞作一整天的老百姓端著飯碗出來透氣聊天的最佳時刻。
這時,在城南小街,必能看到街坊鄰居們歡聲笑語的嘮著家長裡短,幾個同齡孩子玩著屬於童年的遊戲,蟬和蟈蟈都在為這場盛夏歌唱。
“沉雁姑姑,我回來了”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
沒人理墨雲,他就把從集市上買的菜放在廚房裡。
墨雲踮著腳,一步一步地朝自己房門走去。
“墨雲!你小子,還知道回來?”墨雲腳剛踏上木質臺階就被沉雁叫住。
“說,去哪兒玩了?沒幹什麼壞事吧?”沉雁警惕地看著墨雲。
畢竟,墨雲這小子可是實打實的調皮,渾身總有使不完的精力。
他小時候常在冬天和其他孩子們比游泳,凍得直抖也笑得開心;爬樹救貓,結果自己摔了下來,鼻青臉腫的,幾天都沒好。本以為事情發生之後墨雲會長記性,結果他反而玩的更嗨。
於是,他在城南小街很快便以調皮“名揚內外”。
十多年過去了,這小子是越長越顯清秀,但同樣調皮,表面乖巧,一身反骨。
一張乖娃娃模樣,可騙了不少鄰里,同樣的也逃掉許多懲罰。
她這個當姑姑的是真的累。
墨雲撓著頭,討好的說:“姑姑,我就是去街上和野外玩了一天,真沒幹什麼壞事,”為了自證清白,他還指向廚房,邀功似的說道,“我回來的時候還買了菜呢!”
“哼,今天就饒了你,以後再敢偷偷跑出去玩,看我不收拾你!”沉雁放著狠話。
可她也在心裡默默擔憂,孩子已經長大了,她也該讓墨雲獨立,讓他遵循內心。
可她不行也不能。
她答應過姐姐要照顧好墨雲。看著正在長大的墨雲,她只好放出狠話來鎮一鎮墨雲。畢竟……能保護得更久一點就行了,她也算了(liao)了(le)一個心願。
墨雲看姑姑不追究了,屁顛屁顛的跟著沉雁去做飯。
墨雲也明白,姑姑對自己好,希望自己好,但他不想只活在別人的保護傘下,不想一輩子就生活在避風港中。
人嘛,是社會動物,總要出去闖闖。
他不記得自己的父母,除了姑姑,他沒有任何親人。還小的時候,他看著小夥伴們每次都是爸爸或媽媽來喊他們回家吃飯,心裡難受。他也想自己的爸爸媽媽能接自己回家,可每次都是姑姑也只有姑姑……
墨雲還記得自己有一次在回家的路上,牽著姑姑的手,問沉雁姑姑自己父母在哪的時候,沉雁姑姑明顯僵了一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牽著墨雲的手使的勁有多大。良久,沉雁啞聲告訴墨雲,他的父母不在了,因病所致。
墨雲本來就聰明,他能猜到父母離世,但聽到這個確切訊息時,他還是眼圈紅了。
可他不知道,姑姑其實向他撒了謊,一個半真半假的謊言。
思緒飄轉,沉雁想起十多年前的事。
墨雲還未出生時,沉雁前去莫府照顧懷孕的楚雲。
“楚雲姐姐,我來了!”沉雁激動的跑向楚雲的房間。
楚雲正看著窗外發呆,聽到沉雁的聲音回過神來:“你怎麼來了?”
沉雁看著微笑的楚雲,眉眼也舒展開來,調皮道:“當然是來看看我的寶寶啊!”說罷,沉雁便伸手摸了摸楚雲已經挺起的肚子。
“臭崽子,不準欺負你媽媽,不然等你落地,我就捏你鼻子,讓你變成醜寶寶。”
沉雁邊揉楚雲的肚子邊“示威”。
“好了,寶寶會乖的。你這個準姑姑怎麼像才三歲一般的孩子一樣,這以後寶寶出生,你還要照顧呢!”楚雲低頭看著肚子,寵溺地說。
“什麼啊,我才不願意照顧他,誰讓他讓姐姐傷心!”沉雁嘴硬道。
“就知道嘴硬,等寶寶出生,你不還是照樣疼他,照顧他啊。”楚雲嗔怪道。
“姐姐,別戳破我嘛!我這不是嚇唬嚇唬他嘛!”沉雁小聲說著,似乎是怕被楚雲肚子裡的寶寶聽到。
“你呀你!行了,我不拆穿你了,”楚雲邊說邊朝桌子旁邊走,“你先坐,咱們聊聊天,老莫啊,天天不在家,要麼去上朝,要麼到底下體恤民情,都沒人陪我,整天都是自己一個人發呆。”
“沒關係,姐姐,等小寶出生了,你就有伴了。”
怕楚雲想起自己被束縛的事,沉雁開始轉移話題:“話說,你給小寶起好名字沒?要不要我這個姑姑給你參謀參謀啊!”沉雁朝楚雲挑了挑眉。
“還沒呢,你幫個忙唄?”楚雲也就寵著沉雁。
在楚雲眼裡,沉雁是一個敢做敢當,勇敢的人,是她最想成為的樣子。沉雁孤身一人來到京城,楚雲便想將她作為自己的妹妹,沉雁很樂意,但不想寄人籬下,便在楚雲的幫助下,開了一個小茶館維持生計。
偶爾客人不多的時候,沉雁就往莫府跑,跟楚雲分享茶館裡聽到的趣事。
沉雁知道楚雲作為莫府夫人,要守的規矩太多,生活自然無趣,甚至有些同情楚雲。
楚雲也覺得自己生活實在過於單調,但她不後悔,因為她是狐族唯一九尾女狐,要做丈夫堅強的後盾,和整個狐族的族母。
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少些束縛,開開心心的過完這一生。所以,楚雲拒絕了族人想要用靈力得知肚中孩子未來可能的最高等級的提議,不想讓孩子還沒出生就被套上了責任的枷鎖。
這枷鎖太沉重了。
或許,平平淡淡也是一種幸福。
“姐姐,你對孩子有什麼期望呢?”沉雁問道。
楚雲低頭看了看肚子,輕輕笑道:“還真沒什麼期望啊,如果非要說的話,就是希望這個孩子能像個普通人一樣平安一生就好。”
沉雁聽後 ,有些難過,她覺得姐姐的一生被過多的東西束縛了。
那些繁瑣的、沉重的,楚雲一點都不想讓尚未出世的孩子被迫擁有。
楚雲又開口說道:“其實挺希望孩子是一股風的,這樣就可以無憂無慮平淡一生了。”
沉雁不想讓楚雲落寞,趕緊轉移話題:“風好啊,那這樣吧,無論男女,咱們都叫他莫如風如何啊?”
楚雲聽了,覺得很好:“不錯啊,那就這麼定了!”
“我很厲害吧!真不愧是我!”
“哈哈,對,你最棒了!”
“噢,對了,我跟你說,就是常去茶館喝茶的那個人今天……”
“啊?!真的嗎!天哪!”
“是吧是吧,我當時……”
……
“姑姑,這個土豆要切片還是切成絲啊?”墨雲問沉雁。
沉雁回過神來,道:“哎呀,還是我自己來吧,你就站那看著就行,真不知道你以後自己一個人怎麼辦!”
墨雲只當姑姑說笑,也打著哈哈糊弄過去了。
今天出去玩沒被罰,很好!
繼續努力!
爭取以後也不被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