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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你,”他擰著眉笑道,“你會做出正確的決策的。這是我們......同這些羊羔,它們之間那微乎其微的區別,你說是吧。”
“是。”
“區別在於什麼,我都懂了。”
————
這個傻姑娘,還有幾個人憐惜她呢?她的弟弟倒是在意她,只是她的弟弟卻也自身難保了。
她有些錯愣住了,手一直維持著張開的姿勢,毫不在乎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直到她的弟弟擠進她懷抱的時候,她才恍惚找到了些,仍舊活在人世的感覺。
“喜兒,”她喚道,“你摸一摸我的心,是不是還跳著?”
她呢喃作聲,往日那如同黃鸝鳥般清亮的聲音早已不復存在,反而難聽的緊。
但,她的弟弟一點都不在乎這些了。
在地洞的深處,潮溼的巖壁上滴水不斷,迴盪著淅瀝的聲音。
小小的幾臺燭火放的光亮,勉強穿透陰暗的環境,勾勒出巖壁上扭曲的形狀。
冰冷的空氣籠罩著這片地方,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溼漉漉的空氣裡瀰漫著古老的黴味,伴隨著陰森的氛圍,彷彿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注視著每一個步伐。這裡的一切,讓人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淒涼和孤寂。
百合花捧著一盞燭臺,慢條條地走過來。
她輕輕撫一下阿歡汗透的額角,用了紙巾擦了擦她汩汩冒出的汗水。明明這樣溼,這樣冷,怎麼還流了汗呢。
取暖一般,不知是誰的懷抱更溫暖些,也不知是誰的氣息吐在誰的頸側。在手與手的交握中,那種暖意就從手指尖冒出來,從每一條條密佈的掌紋裡煥發出生機,遊走在身側,遊走在血與肉裡,終於才有了熱氣。
“不要怕,不要怕。”
這個弱質的女孩子比她還小些,卻比她更能做到安慰者的角色。
只可惜她說不了什麼話,她的嗓子似乎壞透了,張開口只能聽到嗚咽般蒼老的氣聲。
“不要怕,不要怕。”這是她模模糊糊間,從口型,從氣聲中讀出來的詞彙。
“可我的弟弟在哪裡?”
她撲倒在床榻前,還在做著一個自已不願意醒的美夢。
可是,分明是任何人都知道的事情,她的弟弟活不下來,一直都不能夠活下來。
他真正是死了,沒有活過那一年的寒冬。
阿歡還模模糊糊記著,在她握著弟弟的手,媽媽握住她的手送她們出門的時候。
鄰居家不知道是哪個姑娘,還很小的年紀,卻已經有了非一般的氣度了。
她站在樓下等著爸爸與她們做告別,雖然不知為什麼要把一次出門買衣裳的行程看的這麼嚴肅,可是弟弟沒有提出疑惑,她就也這樣應下了,一聲不響。
那個嬌蠻的,扎著兩個麻花辮的姑娘。
她一溜煙跑過來,在她的身側轉呀轉。一陣痛苦過後,她才發覺,是那個姑娘踩了她的腳。
重重的一下,輾在腳面上,明明是很痛的,她卻覺得那姑娘的面目,連同這份疼痛都變得很遠很遠了。
發生過,這樣的事情麼。
每一回見到她,都要經歷一次這樣的事情。
那姑娘就跳起腳來,叫一聲,“不小心踩到啦。”就一溜煙的跑了。
她只是蠻好奇,那姑娘怎麼那樣傻呵呵的,腳上像有磁鐵似的要踩腳呢。
在三個人的身影漸行漸遠之後,那姑娘縮排了自已哥哥的懷裡面,笑道,“哥哥,我替你報仇啦。”
哥哥就摸一摸她的頭,惋惜說,“只可惜現在再也吃不到梅子了。”
“你沒吃過,院裡的梅子,”他正聲說,“真的很好吃......”
一切都是溫暖且柔軟的,危行憐惜著抱緊了這個可憐的姑娘。
她很害怕,也很擔憂自已的弟弟,幾乎用了十二分的氣力來擁抱他。至少危行覺得,自已的血液都因為她施加的壓力而流通不暢了,他的呼吸都有了一兩拍的錯亂。
脈搏愈發明顯跳動著,他一層皮肉之下埋藏著的血管,青紫色的一條條,每一條與心臟交接,感受到胸腔的跳動是那樣響。
他憐惜每一個如此溫柔的姑娘,也有故人留給他的影,也有徐阿姨對他的愛護。這已經在他身體中,成了偏愛,成了淡忘不了永久的記憶了。
他的食指與拇指,是那樣輕易就掐住了她的手腕骨,纖細,突起的骨骼,壓在人身上也是疼的。
阿歡是第三次,覺得自已可以不做姐姐,而能當做自已是一個妹妹。
一次是自已的弟弟,一次是百合花,還有一次......
她的唇吻翕闢,不知道在言說什麼。
她輕輕地在他耳側呢喃說,“安逸......”
而危行什麼也沒有說。
阿歡自已願意做一個姐姐,她想保護著自已的弟弟。而在這一方面,她的弟弟做的比她好得多。
至少,他真真正正做到了母親一直對他的言語,還有那一日分別時的喃喃。
他真的用了一生來保護自已的傻姐姐。
“她不傻,她只是笨一些罷了。我願意做很多的,請你放過她。”
阿巖覺得這是一個傻子,明明他可以鬆一鬆口,賴定了自已的姐姐是個傻子這個事實,他就可以只自已遭一份罪就好了。
可他偏不,非要梗著脖子做著無謂的鬥爭。
老錢搓了搓戒指,露出了一個真心滿足的笑容。
“你要替它?那就是兩個人的改造都要受。羊羔,你當真決定了。”
“任何,任何都可以,無論是什麼......”
“哈哈哈哈哈,它分明怕得直髮抖呢,還是要硬著一口氣,好骨氣!”
他讚歎道。
動手的人是阿巖,這本不是他必做的事情,只是他的所作所為逼迫一切走上了這一條道路。
他理應愧對,但卻本應該沒有那麼悔,因為一切改造都是必須的,只不過是換了他來操刀罷了。
只是,他後悔的是自已了手,把本來想護著的人推向了更深的煉獄,更是為了.......自已的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