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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三個組五十來號人卷生卷死，輪崗可以說是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現在三個組的氛圍無限向高考前夕靠攏，評分也是出一個就被管培生們想辦法從人事部那邊挖出來一個。
而有賀曉遠這個所有作業都重寫過、甚至重寫過好幾次的“卷王之王”帶頭，現在二三組也流行起了“作業重寫”。
一組：謝邀，肝不起，不參與。
賀曉遠反倒在這個時候不怎麼加班了。
一組其他人：？
遠哥？
第一不要了？
賀曉遠：“哦，我回去加班。”
？
公司不能加？
賀曉遠：他這不是有了一堆家電，可以回去做做飯了嗎。
於是賀曉遠開始到了點就走，坐班車前順便在公司附近的超市買點菜。
賀曉遠甚至在短短几天內養成了回寢室就把無線耳機戴上的習慣，看東西的時候也會戴。
賀曉遠：【好，等我這邊輪崗結束。】
兩人在微信上簡單的聊了會兒，小姨邀賀曉遠有空來家裡坐坐，說好久沒見他了。
鄒帆平損道：“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少爺！”
賀曉遠上完，拉褲子拉鍊的動作都放緩了，生怕又被陸哥耳尖地聽出來。
賀曉遠：【加油。】
袁淼：“滾！”
當天中午，他在微信上聯絡了小姨，一次性給小姨轉過去兩萬三。
大家也不捲了，暫時放下手裡的活兒，聊起工資：
“我記得當初校招的時候，說管培一年全包，至少有五十萬的吧？”
目前這個產品的全國保有使用者只剩下八千不到，等於在幾億網際網路使用者的前提下，最多隻有八千不到的人還會點開“歲歲星”，日活更是低到可以忽略不計。
回寢室後，他就一邊煮東西一邊默默卷。
十點，袁淼捧著手機一下跳了起來：“到了到了，錢到了！”
袁淼刷著銀行app：“幾點入賬啊，怎麼還沒有。”
有次他戴著耳機、保持著通話，起身去上了個廁所，正上著，耳機那頭的陸哥突然開口道：“什麼聲音？在倒水？”
三組被聚到一起，坐在能容納百人的會議室裡，面對開啟的投影幕布，被介紹了一款有些歲數的網際網路產品：歲歲星。
準備花錢買私教課的辛蕊：“我也差不多，誒，錢可真不經花。”
賀曉遠是在茶水間聯絡小姨的，聯絡完他就回了辦公室，一進門，就聽到幾個男生在罵袁淼拿工資氪遊戲敗家，竟然一衝就是兩萬。
這日，辦公室的氣氛和平時不太一樣，大家看起來都挺放鬆高興的。
徐若萌：【管培工資高，你今年就能把所有債都還完了，加油！】
【這是我收藏的男裝店，你有時間可以看看，天熱了，得置辦點新衣服了。】
煮完吃完，還能休息會兒再繼續卷，或者和陸哥打個語音電話，有時間就聊聊，沒空就保持通話各忙各的。
“嗯，有，我畢業的三方合同上都寫了。”
賀曉遠老實道：“我在上廁所。”
思普瑞思這些年收購了不少網際網路公司，“歲歲星”就是附帶在其中的一個小產品。
徐若萌：【連結】【連結】【連結】
陸哥輕笑了下，笑聲順著電流傳來，輕颳著耳膜。
辦公室裡一陣騷動，賀曉遠也拿手機登陸網銀，查到工資，見一次入賬有兩萬八，高興得眼尾都彎了下——在他心底，發工資真是這世上最最值得高興的事了——來了錢，他就又能還一點債了。
“歲歲星”誕生於十多年前，是早年某款暢銷的電腦端社交軟體上附帶的一個類似漂流瓶的交友性質的產品。
江薇薇：“我買了套黑繃帶，一下幾千就沒了。”
小姨收到兩萬三，等於手裡有了錢，也挺高興的，也替找到好工作的賀曉遠高興。
“五十萬，按16薪算，平均一個月也有三萬了。”
就在賀曉遠網購的新衣服還在路上的時候，這日，三個組的管培生收到通知，他們將面臨一次輪崗期間的正式考核。
賀曉遠還納悶，被江薇薇提醒才意識到今天是月初2號，思普瑞思發工資的日子——管培生進公司的第一次工資，不談意義，期待感極高。
“這是包括獎金和績效的吧？那我估計這次發的不會有三萬。”
賀曉遠：【留了，放心吧。】
賀曉遠沒參與話題，在錢的問題上，他只有壓力與還債的責任義務，目前沒有任何抱怨的資格。
這時候也只有瞭解內情的徐若萌會私戳了悄悄問：【小遠，發工資了，又還了嗎？你留錢了吧？】
“嗯，你慢慢上。”
賀曉遠：【好。】
“……”
小姨和家裡其他親戚不太一樣，一直待賀曉遠還不錯，可惜有心無力，家境不好，兒子不爭氣，丈夫又有病，全家只有她一個能賺錢的勞動力，算是整個大家庭裡，除了賀曉遠，情況第二差的。
要求：請所有管培生做出公司是否該繼續留用“歲歲星”這個產品的判斷。
如果不留，怎麼合理的刪除這個產品。
如果留用，可否有改進的空間，如何改，怎麼改。
這次考核將不採用作業形式，而是ppt公開彙報的方式，一人最多隻有十分鐘的時間，十分鐘內，必須講清楚自己的判斷、決定、方式、思路。
屆時會有管理層蒞臨，為這次的考核做現場評分。
評分是一方面，現場的表現將會直接影響各主管經理對每個管培生的印象，可能對未來結束輪崗後的部門分派產生影響。
一組眾人回辦公室，一個跟著一個進門，一個比一個會唉聲嘆氣：
“卷死我算了。”
“我真是快加班加不動了。”
“還‘歲歲星’？我只聽過碎碎冰。”
不久後，大家圍著賀曉遠，在公司旗下一款社交軟體的個人後臺找了半天，才總算找到了‘歲歲星’。
好麼，圖示就是個黃色的星星，玩兒法就是點開星星後，打一段話，確認後，星星會像流星一樣發射出去，投給同樣使用歲歲星的其他使用者，用以交友。
簡言之：一款誕生於至少十五年前的網際網路產品。
當年火過，玩兒得人不少，如今就像劃過天幕的流星，早成隕石，掉進“過氣產品”的深洞中了。
江薇薇都要站不穩了：“十五年前……十五年前，我在上小學二年級。”
袁淼糾正：“是至少十五年前，我懷疑這產品出來的時間搞不好更早。”
“這種交友方式，也只有那個年代才有了。”
這年頭也有，不過不用發射，簡單，隨便哪個社交軟體，手機搖一搖就行。
年代？
賀曉遠提醒道：“十五年前，往前數，也不過是07/06年。”
不是97/96年，更不是87/86年。
有人果斷質疑：“這種產品公司不該早關了嗎？留著幹嘛？日活都沒有，更別說流量了。”
“誰知道。因為情懷？不佔空間、人力？”
下午，一組這邊的辦公室，所有人都在自己工位上玩兒歲歲星。
打段話，星星發射出去，等一會兒，就有別人的星星投過來，點開，就是別人寫的東西。
鑑於這款老古董產品已經沒有日活沒什麼人玩兒了，現在管培組這邊在同一時間頻繁地投星星投星星，按照後臺演算法，只有玩兒的人會收到別人的星星，沒一會兒，一組這邊就有人收到了其他管培生寫的東西。
為什麼知道也是管培生寫的？
因為對方的星星展開後寫著：測試。秦乘飛。
一組：……
果然其他組也在玩兒。
這得全國的日活低到什麼程度，才能把一款網際網路產品玩兒成辦公室遊戲？
有人問：“那我們這次還拉白板統一講解嗎？要參考參考陸神的意見嗎？”
大家七嘴八舌：“這是考試啊兄弟，當然不了。”
“問題這產品也沒什麼可瞭解的吧？問陸神陸神能給什麼意見？他說砍，我們就統一做ppt說砍，他說不砍，我們統一留？”
“是啊，大家這次只能各自發揮。”
賀曉遠坐在電腦前寫星星投星星收星星。
他發現寫得夠多、投的夠多夠頻繁後，應該是日活真的沒幾個的關係，他竟然收到了幾次自己投出去的星星。
他也困惑，這樣的產品，不該早砍了？
怎麼會留到現在？還用來給他們做考核？
公司大小這麼多部門，總不會一直沒人注意到這個產品吧？
當晚，回寢室，為了測試歲歲星，賀曉遠又開始頻繁地寫星星投星星收星星。
他鍵盤敲得快，都不過腦子，隨便寫：【陸哥1】【陸哥2】【陸哥3】【陸哥4】……
收到星星他就點開，也是亂七八糟的，沒有具體內容，有時候甚至只是一竄省略號，一看就知道是同為管培生的其他人也在測試。
沒注意到群裡，一組有人在喊：【誰啊，測試寫陸哥，肯定是我們組的吧？哪個痴漢？】
【你也收到了？我也收到了。】
【還有我，真是醉了，這得愛陸神愛到什麼程度。】
賀曉遠沒看到，還在陸哥陸哥的發。
暫時也不清楚歲歲星有個功能，是會後臺匯總同一時間段頻繁出現的熱詞詞彙。
之前歲歲星幾乎沒人用了，後臺統計不了多少內容，自然沒有熱詞，也不會展示。
如今一會兒一個陸哥一會兒一個陸哥，陸哥多了之後，歲歲星後臺就把陸哥測算成了熱詞，直接出現在了所有展開的星星的底部。
三組的人還問一組：【這個下面的陸哥怎麼冒出來的。】
一組：【熱詞，別理。是我們組有個不知道是誰的陸哥的狗腿子在拿陸哥做測試。】
三組：【陸哥是誰？】
一組：【公司一個同事，我們組男神。】
三組：【到底是你們組的誰在發啊？】
鄒帆平：【不是我。】
袁淼：【不是我。】
辛蕊：【不是我。】
江薇薇：【不是我。】
一組所有人都在大群裡冒頭了，除了賀曉遠。
一組三組：哦~~是賀曉遠。
葛鹿鳴：【看出來了，大帥哥對這個陸哥是真愛。】
辛蕊：【哭笑不得.jpg】
兩組人在大群裡透過氣後，也開始邊測試邊順便造熱詞。
很快，“小遠”兩個字也成了熱詞，並列地排在“陸哥”之後。
關鍵不止有名字，名字前還有一顆心。
於是賀曉遠再點開收到的星星，就看到展開的星星最下方出現了：陸哥（愛心）小遠
賀曉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