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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二人要回到九層的房間時,許久未見的劉凱竟然找了過來。
可看他一臉憂愁的樣子,不像是來找事兒的。
盛煜安率先向前攔住他,“你幹什麼?你的房間可不在這層。”
劉凱深呼吸了一口氣,抿了抿嘴巴,乾啞的喉嚨說到,
“兩位大哥,我今天不是來找事兒的,今天來找你們,我是真的有急事兒啊。”
宋祈年也來到盛煜安旁邊,狐疑的目光看去,“你有什麼事兒就說吧。但是如果要我倆幫忙,我們不一定去。”
劉凱有些激動,“不!不是需要你倆幫忙,我想讓你們去看一眼……杜老師,他快不行了!”
這話如同晴天霹靂般壓到兩人頭上。
宋祈年的小腿有些發軟,他緊忙拉住盛煜安才不至於坐到地下。
而盛煜安也一手扶著欄杆,一手捂著臉,輕聲抽泣,害怕別人看到。
自從兩人回來後就沒再看過杜老師,總以為時間還長,我們可以慢慢來。
杜老師真的如同父親一般照顧這每一任覓火者,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杜老師,什麼病?”
宋祈年哽咽了許久才問出一句話。
“肝癌晚期,他早就查出來了,只是為了不耽誤覓火者的訓練,也只是每天吃點止痛藥罷了。”
盛煜安揉著有些發紅的眼眶,“怎麼會呢?杜老師平時看起來那麼精神,和他一起吃飯的時候,他吃的比我都多……”
“盛哥,那都是他不想讓你們看出來,你想想,平時他和你總是一塊抽菸,可前一陣,你見他抽過一根菸嗎?”
盛煜安像是想到了什麼,之前那個和善的小老頭突然說自已要戒菸了,還把自已珍藏多年的好煙都送給了自已,原來,是他知道自已沒有幾天了。
兩人跟隨著劉凱來到燈塔三層,那是訓練覓火者的場地。
而杜老師為了方便,就臨時將自已的房間湊合建在了場地旁邊。
只是這一湊合,就是一輩子。
劉凱在杜老師房門前停下來,猶豫地說到,“其實你們回來那天我就想和你們說了,
只是杜老師一直不允許我和任何人說這件事,怕你們分心,我知道我現在也不該和你們說,因為你們快出任務了。
可是杜老師現在的狀態,他這幾天開始大量吐血,可能撐不到你們下一次回來了……”
宋祈年對於這個小老頭的印象很好,之前訓練時也總是對自已無微不至的照顧。
也讓這位孤苦少年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兩人緩緩推開了房門,可映入眼簾的場景將兩人嚇了一跳。
滿地的雜物,尿不溼和坐便器滲著尿騷味,床上的墊子墊了一層又一層,幾大瓶營養液排著隊的掛在輸液管上。
房間內充斥著消毒水味,尿騷味和血腥味。
一位乾瘦的老人就躺在床上,目光呆滯地望著天花板。
盛煜安上前看去,他怎麼也不能相信眼前這人是照顧自已多年的杜老師。
如今,杜老師的臉龐已經消瘦的看不到肉,兩個顴骨外突,眼眶向內凹陷很深,發黃的臉色和深邃的皺紋,這和平時的杜老師大相徑庭。
“杜老師?”
宋祈年先開口說話。
杜老師好像沒有聽到,一旁照顧他的王濤和劉凱在他耳旁說了兩句,杜老師才有了點反應,看向兩人。
可杜老師見到兩人的第一眼,就止不住的哭了。
“誰……讓你們來的……你們來這……幹嘛……你們……”
如今的杜老師很難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一旁的四位學生也哭了。
盛煜安緊握著杜老師的手,忍著抽泣,說道,“杜老師,你怎麼什麼都不說啊,你怎麼這麼能忍啊。”
杜老師也將手緊緊握著,緩了許久,才緩緩說到,
“煜安,你從小來到這就好跟人打架,每次都是我給你擦屁股。現在有霄燃管著你,我還放心點。
我從小把你當自已孩子養大,可如今你成為了覓火者,你別怪我讓你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我把人類的希望,把尋找火種的重擔交給你倆,我知道這會很累,可你們別怨我……”
宋祈年突然想到了什麼,對一旁的盛煜安說到,
“我剛剛在燃料倉內看見了治療癌症的機器,應該會有用!”
盛煜安並未驚喜,“我早就想到了,只是那機器確實能夠有效的治療癌症,可對於早期或者中期還是有用的。
可杜老師已經身處於晚期了,是奄奄一息的人,再先進的儀器也無法救回來,很有可能一做治療,就沒挺過去。”
唯一的希望也破滅了。
杜老師抬起手,摸了摸宋祈年的頭,笑了笑。
“你能想到用機器給我治療,好!老師我很高興。”
宋祈年從未親身經歷過生離死別,只有八年前的母親送別自已。
如今,他也體驗到了八年前母親的感覺。眼睜睜看著眼前人走向死亡,自已卻無能為力,這何嘗不是一種折磨呢。
杜老師從枕頭底下掏出來一個打火機,外表鍍金的包裝,上面隱約雕刻了一條龍紋。
遞給了盛煜安。
“煜安,我不在了,管住自已,別老打架,也少抽點菸。
但是,這個打火機,還是要給你的。這是我一直在用的,現在我把它給你。你不用了,就放好,別丟了……”
盛煜安接過打火機,小心地收好。
他知道,杜老師傳遞給自已的不只是一個打火機,而是代表人類希望的火種。
打火機點燃,就能給人帶來光明。而自已,就要成為那個為眾人帶來光明的人。
“杜老師,我明白了,我不會辜負您的期望。您放心吧。”
杜老師點點頭,又指向了劉凱和王濤倆人。
“我不在了,你倆就多帶帶他們,不許鬧矛盾,這倆孩子畢竟還小,現在就沒日沒夜的照顧我。”
宋祈年和盛煜安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你們是我最優秀的學生,我相信你們能成功回來,但在裡面,還是要以自已的安全為主……”
此時的杜老師就像普通家人一樣嘮著家常,交代著有什麼自已放心不下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
直到最後兩位少年不捨地離開房間,他終於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劉凱將兩人送出房門,“杜老師,自從下不了床後,很少說話了。今天可能就是交代了自已的後事吧。
估計你們再回來,就見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