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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寶元年,安祿山上任平盧節度使。
轄營州,鎮室韋,撫靺鞨,統領平盧軍、盧龍軍等將士近四萬人,
正式成為一方諸侯。
天寶三年,范陽節度使裴寬遷任戶部尚書兼御史大夫,李隆基著安祿山替之,轄幽州、薊州、平州、檀州和燕州,新領幽燕兵卒九萬餘人。
天寶十年,安祿山以防範契丹為名,進京朝拜李隆基,請獲河東節度使之職,轄太原府、忻州、代州、嵐州等地,新領步騎共計五萬五千餘人。
至此,天下兵馬十之三四,盡入安祿山之手。
李隆基為顯其功績,封安祿山為東平郡王。
異姓封王,在李唐可是前無先例,安祿山一時權貴無雙。
我跟隨安祿山一路也是平步青雲,官至知平盧軍事。
此刻,我也倒不再擔心安祿山的安危,一來安祿山防護嚴密,刺客已無法近身;二來距我返回自已時空的時日也不遠了。
真正讓我憂心的,是接下來的亂局。
這李隆基只算得是半世賢主,後期縱情聲色,朝中盡是阿諛奉承的諂媚之人。
當朝宰相李林甫生性陰柔,諂媚取寵,人稱口蜜腹劍。
楊玉環同宗兄長楊國忠,年少時巧言令色、嗜賭好酒,家族人皆敬而遠之,卻靠著楊玉環關係,也成了李隆基的近臣。
文臣武將之間的扞格,李隆基卻也視而不見,都是近臣,相互掣肘下也好。
可李隆基低估了自已這幫近臣的底線。
天寶十三年,南召犯境。
李隆基料南召勢弱,想讓楊國忠守邊,也去賺一點軍功。
楊國忠卻畏敵如虎,遲遲不願啟程。
拉著楊玉環,在李隆基跟前泣不成聲,
“微臣一心只為伺候陛下,唯恐有失。如若這一去,不知何日才得返還,微臣心憂他人如何照料得好聖上?”
李隆基也知那楊國忠心思,只是此時寵臣無度,已沒有半點天子威嚴了,好言勸道,
“愛卿勿慮,朕自有安排。愛卿此去也無需上陣廝殺,待那南召自行退去,你再回朝可好?”
楊國忠這才姍姍上路,兩月行程走了數月才到。
邊關各鎮,一時將此事傳為笑談,安祿山對楊國忠更是不齒。
楊國忠返長安後,李隆基親設宴為之洗塵,安祿山等一眾近臣也都獲邀赴宴。
酒過三巡,安祿山藉著醉意,舉杯朝楊國忠暗諷道,
“楊大人威名遠揚,那南召小兒聽聞大人親征,不待兩軍對陣,就已望風而逃!楊大人天威!”
說罷,席中文臣武將皆抿嘴相視而笑。
楊國忠面紅耳赤,回罵道:
“突厥小兒,一朝得勢,休要猖狂!這朝中之事,豈容你來置喙?!”
聞言,方才推杯換盞的群臣都停了下來,望向安祿山,殿內一時鴉雀無聲。
只因這胡人出身,本就是安祿山的禁忌,平時裡也無人敢提及。
李隆基此時卻像沒事人一般,笑著看向二人,彷彿這風波也是宴席中的樂子。
安祿山未回言,猛地將手中烈酒一飲而盡,杯盞復擲於几上,眼中怒火中燒。
......
返幽州後,安祿山快馬邀我至府中赴宴。
我道是兄弟久未見面,敘舊而已,也未作他想。
席間,安祿山一臉凝重,淡然問道,
“賢弟!你看為兄現在如何?”
“兄長手握天下雄兵,普天之下,除了聖上,就屬兄長了,貴不可言!”
“貴不可言?你不知朝中連楊國忠這等讒佞小人都視兄長為走狗鷹犬,此番在席中都敢羞辱於我...”
思慮片刻,繼續忿忿說道,
“可惜如今聖上也被那楊賊讒言蠱惑,不思朝政,楊賊現在朝中翻雲覆雨、一手遮天!怕過不了幾日,為兄這性命也要被他拿去了!”
說罷,眼神緊盯著我,
“賢弟,你說為兄為之奈何?”
我知道,該來的終還是來了!
明知面前是萬丈深淵,於兄弟,於歷史,都不得不為之。
我拱手抱拳,平靜說道,
“愚弟全憑兄長差遣!”
……
天寶十四年,
范陽大營,旌旗獵獵,人頭攢動。
安祿山身披戰甲,立於大軍之前,目如鷹隼,聲若洪鐘:
“兒郎們!我等背井離鄉,鎮守邊關,所圖為何?”
眾將士只道是外敵又來犯邊,皆默不作聲。
安祿山環視營中將士,慷慨激昂道,
“我等出生入死,只為守護聖上,守護大唐江山!還有那家中的妻兒老小!”
安祿山故意停頓半刻,忽又厲聲說道,
“恨那朝中饞倿小人楊國忠,蠱惑聖上,隻手遮天,禮樂崩壞,綱常淪喪。大唐江山幾入楊賊之手,我等健兒卻被楊賊視若走狗鷹犬!”
眾人一聽是那楊國忠,本就恨其種種不端,今又添新罪,群情激憤。
安祿山看時機已到,振臂高呼,
“今我欲舉大事,清君側,除佞臣,討伐楊賊,解救聖上於水火!君等何為?!”
營中將士怒火已被點燃,吼聲震天,
“清君側!”
“清君側!”
安祿山還是起兵了!
邊關的虎狼之師,終不是關內兵勇能抵擋的。
安祿山二十萬大軍,如潮水般洶湧南下。
起兵開始,為絕後患,安祿山沿途每克一地,肆殺降卒,抵抗較烈的城池,甚至出現屠城的慘劇。
睢陽之戰,河南節度使張巡率城內數萬軍民抵抗數月,城破,守軍僅餘四百人。安祿山大軍湧入,上至張巡、許遠等守城將領,下至降兵黎民皆遭屠城。
滑州守將張獻誠,率數千士卒堅守數週,城破,張獻誠和剩餘將士皆被斬殺。
東都洛陽,城中細作暗通安祿山,夜襲城池,守將封常清未能抵擋被俘,洛陽失守,封常清和數萬降卒同被坑殺。
周邊城池守軍,或一觸即潰,或望風而逃,未來得及逃走計程車卒,皆遭斬殺。
大將軍高仙芝,見安祿山兵勢甚大,避其鋒芒,據險退守潼關。
楊國忠見高仙芝久不出兵,怕日久生變,夥同監軍羅列了剋扣糧餉的罪名,奏請李隆基,冤殺了高仙芝。
哥舒翰繼守潼關,按楊國忠授意,率兵十萬迎戰,大敗,潼關失守。
潼關之戰慘烈空前,安祿山數千軍士陣亡,朝廷守軍更甚,陣亡數萬,剩餘士卒逃入長安。
其時,安祿山長子安慶宗尚在長安,安祿山急行軍後,與之裡應外合,夜襲長安城,守將防備不及,城破。
安祿山入長安後,縱兵劫掠民間,搜捕百官和宮娥,城內堅守的上萬士卒皆遭斬殺。
倉皇中,李隆基帶著楊玉環和朝中眾臣,在剩餘殘兵的護衛下,南狩蜀中。
行至馬嵬坡,人困馬乏,隨行士卒咒聲四起,皆怨楊國忠逼反安祿山。
楊國忠本就是那狐假虎威的膽小之人,唯恐又生兵變,拍馬奪路而逃!
隨行士卒被徹底激怒,高呼“吾為天下人誅殺此賊!”,將楊國忠追上,亂刀分屍。
殺紅眼計程車卒們,逼宮李隆基,又縊死了楊玉環。
此刻的李隆基,早已沒有了往日的豪氣,江山傾覆,美人玉殞......
經此一戰,繁華落盡,宮殿荒廢,街無商賈,市井無煙,城池草木,一派蕭索。
長安城,殘陽如血。
箭簇刀痕交錯的城門,在餘暉中搖搖欲墜。
城外沙場,雙方陣亡將士,屍橫遍野,卻還未來得及掩埋,風中的血腥之氣,久久不散。
郊外鄉里,十室九空,炊煙斷絕。
荒郊曠野,骸骨遍地,只剩那野狗猛虎出沒其間。
偶有盤旋的寒鴉,啼聲淒厲,一片死寂中顯得格外悲涼。
可憐這百年盛唐,被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