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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宴會最後迎來的是禁衛軍與一批神色匆匆的太醫。
於泉野嘴角咧開一個殘忍的弧度,靜靜地看著他們收拾殘局,他眼中是計謀得逞的興奮與激亢。
穆稜煊那模樣,活不成了,他活不成了!
就如同師公所說,今日必定有舉足輕重的人物會死。
在場之中,不止穆稜煊身份高貴。
殺手可不顧及什麼王公貴族,這些人在他們眼裡都是要宰殺的目標。
這裡幾乎囊括了朝中所有的中流砥柱,前不久才處置了一批官吏,今日又失了一批,只怕如今朝廷凋零之態已顯。
禁軍在梁府暗室之中抬出離姑的屍體,她的雙手被齊腕斬斷,雙目流出兩道血淚,灰白的瞳孔映著天空的顏色。
於泉野此人,心態扭曲,已然滅絕人性。
他自被抓住就狂笑不止,甚至非常樂於將自已的所作所為告訴任何人,他看著這些人驚駭的目光,內心充斥著自傲與滿足。
瞧瞧瞧瞧,這一個個蠢貨,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中,什麼翼王、什麼侯爺、什麼皇子皇孫,什麼天子,統統都是蠢貨。
憑什麼這些蠢貨可以享受廣袤的土地,憑什麼他們就能得到老天爺的偏愛,憑什麼東戈人只能屈居一隅,年年經受海難與山震......
他恨,憑什麼每一個國家都容不下他們,隆安容不下,大雍容不下,大聿容不下....
哪怕他從未去過東戈,卻在祖輩口耳相傳之中,將東戈人的苦難深深地刻在骨子裡。
有於泉雄的耳濡目染,他執著於為東戈人立下一片福地,也將東戈人立足這片大陸的野心付諸實際。
“你這賊奸人果然沒死,害我國民至深,恨不得生啖你血肉!”胡克儉咬牙切齒盯著於泉野,恨不得將他抽筋扒皮。
於泉野抬起眸子,他裂開嘴,露出森森白牙:“死~”
他盯著胡克儉,目光陰沉而狠毒,“我為東戈造出一片福地,是要被敬奉為明神的,我是要成神的人,死又如何~”
“哈哈哈哈,我東戈人,終是要佔領這一片廣袤的大陸,不僅是隆安,還有大雍的草原,大聿的山川湖海,這一片土地上的一切,都將成為我東戈的囊中之物!”
他笑得癲狂,彷彿已經胸有成竹一般。
“再等等,再等等”
他瞪著一雙眼,眼睛瞪得像兩個滾燙的火球,裡面燃燒著熊熊烈火,“訊息馬上就要傳來了,馬上,好訊息,驚天的好訊息”
“哈哈哈,馬上就是我東戈人的時代了,馬上...”
“賤人!”
胡克儉衝上去就是一拳,瞬間將他打得鼻青臉腫。
於泉野被婁煜斬了一條腿,本就失血過多,又被他打得噴出一口血來,臉色慘白,如厲鬼一般。
“你何時懷疑是他的?”宗曳的臉色不大好看,當日在殿上狀告謝成一之時,梁太師是第一個開口的人,他懷疑過任何一人都沒有懷疑到梁太師身上。
“見李青蓮時。”元弋看著離姑被拖出來的屍體,她或許的確是一個在醫學上很有造詣的人,哪怕回英與回榮清楚她做的是傷天害理的事情,說及她的時候也是惋惜居多。
但她並不適合成為一個醫者。
宗曳由是想到那日,儲默邨一語不發,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撬開他的嘴,直至於泉野去過之後他才鬆口。
當初是因為他的嫡系消失,那麼於泉野定然是說的與此相關。
兵馬司的人死了大半,指揮使身首異處,十二地坤也喪生多人,梁太師府上的人統統被抓了起來,梁亦青呆呆地看著滿地血腥,眼中滿是迷惘。
良山君與岑立幫著處理兵馬司與地坤的傷,師念之身上濺滿了血跡,一雙眼灰濛濛的什麼也看不見,婁煜生疏地為雷照千上藥,雷照千時不時發出一聲痛呼。
穆凌翰身邊的侍從小心翼翼地將他挪到乾淨的地方,他正失神的看著穆稜煊。
穆稜煊身邊的侍從死死捂住他脖子上的血洞,哭得肝膽俱裂。
眼前皆為屍首,鼻尖都是濃腥,耳畔俱是哭聲,痛、悲、懼、哀交織在一起,傳至四面八方。
叫得出叫不出名字的人,不久前還在笑語言歡。
兩股白煙仍然不斷外溢,禁軍穿梭在其間,一動就會帶走一片,露出下面的殘肢斷臂。
“不過我是今日才確定的。”元弋看了一眼梁亦青的方向,面上仍然是冷淡,好似對這樣的場景見怪不怪了。
宗曳口中發澀,“所以你才央良山君同我說召集人馬。”
“倒是沒想過他會如此肆無忌憚。”
她想著,以梁亦青的面貌在府中行走便利,就讓他去查一查凌霜留下的線索,他果然也不負所托。
她也想過於泉野或許會在宴會上出手,但這裡面的人身份非凡,出了事必定是要窮究到底的,同時他也就暴露了,所以可能只是製造一些問題。
當屠殺開始時,元弋沒能明白他的行為。
但在揭開他假面之後,她大概明白了。
他對自已設計的一切非常滿意,但又不甘於不被人知曉,他甚至迫切地想要被人發現,想被人知道這都出自於他之手。
所以他在對上婁煜的殺招時並沒有隱瞞一身功夫!
元弋耳邊傳來一聲嘆息,她側目看向宗曳,揚著眉,丟給他一個小淨瓶,“需要幫忙上藥嗎?”
口中雖是詢問,卻並沒有真正要幫忙的意思。
面容平和,與在場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宗曳知道元弋是生死谷谷主的弟子,毫不客氣接過藥,沙啞著嗓音:“男女授受不親。”
“我去尋凌霜了,審於泉野時命良山君同我道一聲。”她氣定神閒離開這個血腥之地。
宗曳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眼中滿是迷亂。
好......好特性的人。
大聿江湖人被下了獄,回榮與回英正在大批次研製解藥。
御史臺、大理寺、刑部將今日的事與儲默邨的案子聯絡起來,經查,可將所有的疑點填補。
儲默邨一案之中已然牽涉到許多官員,而今於泉野身份被曝,梁鴻昌那些在朝為官的學生也逃不過被糾察。
三皇子薨,朝中數十名大臣卒。
穆承天而今得知,設計勾結百官,殘殺百姓的是他最為信任的梁太師乃奸人偽冒,霎時怒火攻心,在聽說穆稜煊身死的訊息之後,噴出一口濃血驚厥而倒,人事不省。
打年初起,穆承天召見太醫的次數就比往年頻繁,謝成一之事被捅出到儲默邨被抓,這期間數次嘔血。
就在昨夜,皇儲立嗣的詔書被他親手印上大印。